那邊的衛菁菁正剛到趙小蘭的宿舍。

進來之前她厚著臉皮和一些女知青們了解了一下情況，畢竟之前要錢的事情鬧得太難看，有些知青還是看衛菁菁不太順眼。

衛菁菁聽完之后心里一驚，拿著書的手忍不住捏得發紅，不過她也不遲疑，緊接著就敲了趙小蘭寢室的門。

“誰啊？”里面的聲音虛弱又無力，是趙小蘭沒錯。

不知道為什么，衛菁菁聽著這聲音心里都禁不住一顫，她覺得怎么好像趙小蘭這個聲音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知道是她，可是從來沒有從她的語氣里聽過這樣的…….悲涼。

她忽然想起秀姐和知青辦里面的人說的，她們說趙小蘭幾乎已經不出門了。

又憶起早上看見的小蘭，那應該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出門吧？她聽說了他們一家要回來，所以再難受也起來站在了門口和大家一起等著，再痛苦也能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衛菁菁想到這里，心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她的小蘭，她的傻姑娘。

于是趕緊回答說：“是我，小蘭。”

里面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衛菁菁聽見了仿佛起身的聲音，她趕緊阻止，“我直接進來，可以嗎？”

說著但是她還是猶猶豫豫沒有推門，如果是在以前，她都是敲了門就進去的。

可是現在她的心里有點顧慮了，她怕自己就這樣進去會看見一些趙小蘭并不想她看見的東西，她也擔心自己會不會冒犯到小蘭的尊嚴。

“衛菁菁，你直接進去唄，趙小蘭不會開門的，她從來不給人開門，你叫破嗓子都沒有的。”旁邊有一個女知青路過的時候說了這么一句。

她身邊是另外兩個女知青，幾個人像是關心，又像是好奇一樣站在那里。

趙小蘭平時雖然不和知青辦的女知青們來往，但是她為人善良隨和，大家之間雖然談不上朋友，可是也能說的上是“同事”關系。

趙小蘭變成這樣她們也是看在眼里的，包括那個什么，村里現在最窮的那個李二狗。

不過說到底，都是同僚，年紀都差不多。又都是一起下鄉的，所以眼里還是擔憂居多。

門還是沒開，衛菁菁站在門口內心焦急卻極為有耐心地哄著，等著。

另一個女知青看不慣了，她直接說：“我看你還是直接進去得了，你們不是好朋友嗎？而且……”

她頓了一下，然后狠心直說：“而且我覺得趙小蘭這樣都是她自找的，知青辦之前又沒少她吃又沒少她穿，她心情不好狀態差我們還給她砍柴幫她洗衣裳呢！不就是為了一個男人，至于嗎！那李二狗人又不好，膽小怕事不說，這下還直接和人先斬后奏訂婚了，趙小蘭要是還為他尋死覓活，我都看不起她！”

衛菁菁回頭看了那女知青一眼，那個女知青被衛菁菁這么一眼倒是看得有點毛毛的。

衛菁菁生得好看，眼睛也水靈靈的，本來應該賞心悅目的吧？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被她這么一看女知青還真覺得慎得慌。

就好像那眼睛里藏著一個黑洞似的，要把她給吞了。

她結結巴巴強撐著說：“你，你看我干啥？本，本，本來就是這樣！現在吃飽飯都不容易，要不是，要不是有齊隊長，經歷這么一遭雪災大家都該挨餓了。她還在乎這些，情情愛愛什么的，本來就不應該！你就算，就算……”

女知青好像想到什么，身子都抖了抖，然后還是一鼓作氣地說：“你就算要揍我，我也是這么說！”

衛菁菁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絲疑惑，然后啞然失笑，“我打你干啥？現在法治社會，哪有人大街上打人的啊？”

衛菁菁看著她只是因為她覺得這女生雖然說話直接，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女知青明顯松了一口氣，衛菁菁想了想，這個人的名字好像叫譚清，是個首都虎妞，大大咧咧的性格。

在她的記憶里，這個譚清因為和景琛一樣是首都人，原主之前又對景琛那樣死纏爛打，所以很不待見原主，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嗆鍋原主好幾次。

不過衛菁菁有些疑惑，那至少說明她是不怕原主的呀？為什么現在又在她面前看著畏畏縮縮的？

譚清明顯松了一口氣，才拍著胸脯說：“你不會打人，但是你太聰明了，沒準兒下次我就進你的套里頭去了。而且你不打人，你丈夫，你哥哥都會打人，就陸征那體格子，一拳我就死了。”

衛菁菁：“……”

她首先不知道譚清這個思想是從哪里來的，雖然她之前用過一些小聰明對付人，不過對付的都是壞人呀！

其次就是她回想了一下，她二哥上次在知青辦把蔣麗綁走了這事，其實是沒有人看見的，但是就是沒有人看見，所以傳得才更加神乎其神的，她平時離這邊遠，都是趙小蘭告訴她的。

但是她尋思著二哥估計大大咧咧的也不會在乎，加上她一方面是不想和這邊的人打交道，一方面是覺得這個確實挺有震懾力的，就沒管，誰知道傳成這樣了。

最后就是陸征那拳頭確實硬，好像說的也沒錯......可是沒道理啊，陸征在村里根本沒有和人動過手。

不過她還是刻意溫聲解釋了一下：“陸征不打人的，真的，我哥又不在，我就更不會打人了。”

譚清說：“那可不是呢，之前從那個誰，何什么來著......"

譚清仔細回想了一下，是在是有點想不起來了。

衛菁菁眉心一擰，“何方偉啊？”

姓何的她只知道這么一個，二姐的渣男前夫。

“阿對對對，就是他！之前他過年的時候家里的糧食沒了，還上你家找你二姑姐要糧食去了，不過齊隊長人好，帶著大家一起把他轟出去了。”

譚清說完又有點停頓，好像在尋思怎么說，她旁邊那個女青年都被她搞得有幾分急躁了，于是替她說：“是那個何方偉說你家陸征愛打人了，打了他好多回呢，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衛菁菁心想，居然還有這回事，可能時間太趕，二姐還沒來得及說。

雖然這事是真的，陸征確實是把何方偉打了一次又一次，她到現在還記得那些日子陸征的手關節一直都是紅紅的，估摸著就是打何方偉打的，但是衛菁菁覺得這何方偉是值得的。

不過她還是要為陸征“辯解”一下，之前陸征不在乎自己在村里的名聲，但是名聲好點總不會是壞處。

于是衛菁菁鄭重其事地說：“沒有的事，陸征從來不打人，他看著雖然兇了點，但是人很好的。而且你們想，以何方偉那個性格，要是他真的挨打了，能不大鬧特鬧？再者就是，我二姐這么心疼陸征，要是是真的，她肯定都心甘情愿就把自己的糧食奉上了，還用得著何方偉大過年沒糧食過不下去了才來我家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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