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南姝!沒想到真的是你!”
穿著白色羽絨服的青年興奮極了, 兩顆烏黑的眼睛上下打量南姝。
他身邊的姑娘有著相似的輪廓,也做出同樣的表情,“真是認不出來了!”
這二位是南姝村里的朋友, 昵稱二妹和大喜,真名鮑燕燕、鮑來溪。
小時候鮑來溪叫鮑來喜, 當了十二年的留守兒童, 爸媽在城里打工安頓下來了,就把兄妹倆接到了城里讀書。
“我們有五六年沒見了吧,我們本來還不確定,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親自過來守你們下晚自習呢!結果真的碰到你了!”
大喜和燕燕是借了在盛耕讀書的表哥賬號才登陸五校聯合論壇的,原本只是看八卦,結果看到了南姝,但很快那帖子就被刪了。
南姝跟著兄妹倆去了夜市吃燒烤,流連在潼城最有煙火氣的中心。
她拿著羊肉串看著夜空, 耳畔是昔日好友嘰嘰喳喳的打鬧, 辣椒的滋味在口中蹦跳, 熱氣卷著花椒的嗆麻撲面而來, 腳下是厚重的水泥地, 穩穩地托舉著她的雙腳。
“南姝,祝賀你找到親生父母!”
燕燕舉著啤酒,上面的泡沫撒了一桌。
大喜也激動得淚流滿面, 在酒精的作用下, 回憶往昔, “天知道我們那時候多苦啊,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冬天不怕冷了,吃飯不用愁了, 體體面面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爛洞洞了!慶祝我們今天幸福的生活!干杯!”
南姝溫柔地笑著,將杯子往前輕輕碰了一下。
兒時伙伴還是一如往昔憨傻可愛,但她,已經變了。
潼城郊區南家私立醫院里,偌大的病房,隔著一扇門,里面是昏迷不醒的老人,外面是孟筱枝和柳澗,還有冷汗如豆的南芮綺。
孟筱枝驚疑,“不是這位?小道長這話到底什么意思?”
柳澗鳳眼秀美卻氣勢如虹,通透地望著人時,有著異常神圣的莊嚴感,就好像在他的目光之下,再如何狡猾的妖魔鬼怪也無處遁形。
而南芮綺,如今就在他的照妖鏡下,戰戰兢兢。
“柳某也感到奇怪,南芮綺小姐又不是真千金,且不知自己生辰八字,老詹如何會給南芮綺小姐判命?”
南芮綺被問得啞口無言,但孟筱枝十分清醒。
“老先生確實當時只是稍稍暗示了貝殼類飾物,如果是命盤問題,他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南芮綺好像找到什么突破口,連忙說,“是的!”
可這話卻引來孟筱枝的懷疑,“你當時也在?”
南芮綺愣了,慌張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聯想到媽媽問過我是不是有貝殼類鏈子。我不知當時情景,現在也、也有些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么呢。”
柳澗收回目光,“我的確不知道具體情況,南小姐可以稍微講一下嗎?老詹有沒有問過你什么?”
南芮綺心臟咚咚跳動:“有點記不起來了,只記得老先生夸我的手鏈好看,我還在疑惑老先生怎么看得見……”她已經有些慌不擇路,“我聽說奇門遁甲十分厲害,可不可能是摸出來之類的?”
柳澗聽了便不說話了,良久的沉默讓南芮綺很是煎熬。
最后孟筱枝實在是忍不住,厚著臉皮向柳澗又求賜一言。
柳澗搖頭,“孟夫人客氣了。柳某言盡于此,要說的剛才已經說了,如果老詹真的也為南芮綺小姐判了命,那二位就應當自行判斷孰輕孰重了。”
當夜南芮綺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睡著了就開始做噩夢。
夢見柳澗變成了一只巨大的怪物,在滿是火光的頂端審判自己。
“就算是你偷走了南姝的生日,幸福,親情,愛情……卻無法偷走她的命。命格上天賜的,你偷不走,你偷不走。流年大運,她的運回來了,但你的好日子走到頭了!”
南芮綺嚇醒了,她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起來。
大喘了幾口氣,她迫使自己冷靜。
現在的情況是,父母還沒有完全否認她可能會英年早逝的判定。
但是柳澗批了南姝的盤,是非常厲害的命格,甚至關系南家今后大運。
所以之前她設想的行不通了。
南裕森和孟筱枝之所以對詹大師如此愛戴,重要的原因是南家的家業,他們一定不會忽視南姝。
即便是有養育感情的假千金即將生命垂危,也絕無法戰勝關系家運生死的真千金!
如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
命格……好像是可以破的。
南芮綺顫顫巍巍地走下床,坐到梳妝鏡前翻找,無意間看到鏡中的自己嚇了一大跳。
“啊——!!!!”
尖銳的慘叫驚醒了整個南家。
大家紛紛過來查看,找到的是蒙著頭不敢見人的南芮綺。
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她歷來費心保養的臉一夜之間長滿了紅疹,一塊一塊,恐怖至極。
眾人都嚇壞了,趕緊要送醫院。
屋子半夜燈火通明,各有各的手忙腳亂,然而三樓的房間卻是陰暗的。
南姝站在窗臺前,身后的窗簾被冬天的寒風吹得飛舞。
她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
屋子里的吵鬧好像離她十分遙遠。
手背的紗布已經拆了,傷口長出了粉嫩的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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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琦,醫生都是危言聳聽,你的臉會沒事的。”
南芮綺躺在病床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無論如何都不敢掉下來,怕加重臉部的病情。
“我就是睡了一覺,頭天飲食也沒什么問題,怎么會忽然爛臉。”
陸月白幾乎立馬就想到南姝,“南姝有沒有進過你的屋子,比如動過你化妝品什么的。”
南芮綺哭著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幾乎傷心欲絕,“我已經躲她很遠了,為什么她還要跟我過不去。”
這種爛臉的戲碼,大概率發生在雌競的賽場上,而且之前南芮綺跟陸月白哭訴南姝多次,這讓陸月白越發肯定是南姝陷害的南芮綺。
南芮綺心急如焚,“我等下還是跟你去一趟學校吧,畢竟今天要抽簽。”
學校的元旦舞會開幕在即,需通過抽簽匹配舞伴。
陸月白知道南芮綺想和陸星盞一組,“抽簽只是個形式,往年哪次不是大家場下隨心所欲,我知道你對我哥哥的好,但是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呀。”
南芮綺是跟陸月白是閨蜜,她也很愿意撮合自己的閨蜜和哥哥在一起,一直暗地里幫忙多次。
在陸月白看來,最難攻克的是陸星盞那套頑固的規矩。
“你知道我哥哥那套吧,畢業以前不談感情,等往后事業有成巔峰相遇。他把這當金科玉律遵守,小琦你是有機會的,等他愿意談感情了,自然就會接受你了。“
南芮綺有些沮喪,“可是那天吃飯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星盞好像挺關心我妹妹。”
陸月白震驚不已:“開玩笑!不可能!我爸媽都說我哥哥是家里最不需要擔心的,總是比任何人都更懂得什么更適合自己。我哥表面上溫柔,他比誰都清醒!他不可能違背自己設下的教條!你一定是誤會了,就算是也是南姝勾引我哥,我哥絕不可能把她當回事!”
南芮綺:“真的嗎?”
陸月白氣憤極了,“當然!就算我哥真的動心了,喜歡的那也得是東方瑛!怎么輪得上南姝!?”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望著南芮綺震驚的表情瘋狂找補,“沒有啦,主要是可能我爸媽見到東方瑛的次數比較多,這不從小到大他倆組過好多比賽嘛……”
南姝這才來幾天?南芮綺和陸星盞好多年的交情了,南芮綺怎么會不知道自己最強勁的對手是東方瑛?只是陸月白以這種方式說讓她有點接受不了。
但其實陸月白從醫院出來以后,心情也不好。
雖然南芮綺說陸星盞也對南姝有點關心,這事陸月白不信,但她總是莫名耿耿于懷。南姝已經搶走她喜歡的傅驚野了,難道還要搶走自己的哥哥嗎?
這個想法就像一把削筆刀,一下下地刮著她敏感的神經,越刮越細。
南姝則正好相反。
她覺得今天晴空萬里,空氣都是香甜的。
上午太陽正好,老師組織大家去陽光房觀察花種,給植物生長做手賬。
老師巡視了一圈,陸星盞的花死了,南姝還沒開始種下自己的花。
“陸星盞和南姝,你們去后面的倉庫挑選花種,重新種植,陸星盞你跟南姝講講怎么種。”
慕英的植物園很大,每個班各有一處自己的陽光房,左右兩邊并排,最里面的那間屋子就是庫房。
好像沒有察覺到陸星盞的冷淡,南姝好奇地問,“你之前是種的什么植物呀?”
陸星盞被頭頂的陽光直射視網膜,蹙著眉看前方,“香彩雀。”
“噗”,南姝笑了,“這你都能養死啊。”
陸星盞被猝不及防嘲諷,下意識解釋,“是種子有問題……”
可望見南姝那明晃晃的漂亮眼睛,陸星盞又緘默地轉回了頭,先行半步,直到余光也裝不下南姝為止。
拿好了工具,找了植物園外面桌椅坐下,南姝認真看著陸星盞,聽他講培育的步驟,聽完后只用了十分鐘的時間便全部完成。
當南姝看向陸星盞的時候,他正好出錯,“你是不是缺一個步驟啊。”說話間手指輕壓在他即將拿起小鏟子的手背。
陸星盞回憶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重新開始時留意到南姝的花盆,“你這么快就做完了?”
南姝得意地點頭,“嗯,不過你慢慢做,不急,我在這里等你。”
說著兩只手趴在花盆邊,眸子亮晶晶地望著眼前漆黑的泥土,“真不知道多久才能發芽,長出的花會不會好看呢?真神奇,像在期待小孩子誕生一樣。”
陸星盞動作慢下來,眼睫抬起。
周圍的世界安靜,唯有水管叮咚的滴水聲,提醒著時間的存在。
玻璃房四面明亮,少女坐在陽光的裙邊,發頂柔軟,肌膚靈透,嘴唇如冰糖腌制過的櫻桃,圓潤玲瓏,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眨動間有什么懵懂地醒過來,在深處慢慢流轉,像甜稠的蜂蜜。
陸星盞呼吸放輕了,擱在花盆邊沿的指側深深陷進一條痕。
陽光房外的楓林間,陸月白不可思議地僵立在出口,反復確定著眼前的畫面。
滿是光暈的世界里,少女滿懷期待,沒有發現身側悄悄失了神的青年。
這原本美得好像一副風景。
但畫里男主角,卻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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