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順，生日快樂哦！”手機里傳來樂樂的聲音，“豆豆，快點，過來祝順順弟弟生日快樂。”

        母親大人一聲令下，很快，屏幕里又多出一個人頭：“順順弟弟生日快樂。”

        “順順，你該說什么呢？”李菲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拍拍順順的后背提醒道。

        “thankyou。”順順看著手機甜甜地回答。

        “嘿嘿，真乖。順順，雖然我沒來參加你的生日party，不過我有給你準備禮物哦。”

        因為角度的關系，屏幕里并不能看到樂樂此時的身形，只有一張大大的笑臉，似乎還保持著原先的模樣，絲毫沒有發胖的感覺。

        “哈？”一聽到禮物兩個字，順順頓時來了興致。

        “怎么？你沒有收到包裹嗎？”

        “啊？沒有……”順順疑惑地看向李菲。

        “肯定是你媽媽藏起來了，趕緊問你媽媽去。”樂樂捂嘴笑道。她可是算著時間寄出來的，而且郵件追蹤上分明顯示已送達。

        “媽媽？”順順再次把疑問的目光投向李菲。

        “你爸爸正在地下室給你裝呢，自己去看吧。”李菲揭開謎底。

        “耶。”這下，順順再也不理睬視頻了，一屁股從沙發上滑下去后，就直奔地下室。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后，很快就傳來順順驚喜的聲音：“哇吼……這是什么？”

        順順一走，客廳里就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空氣都變得清凈。李菲懶散地靠在沙發上和樂樂聊著：“你感覺怎么樣？”

        “嗨，好著哪。”或許是豆豆暫時從身邊跑開了，樂樂也頓時變回了當初那個大大咧咧的模樣，學著李菲的姿勢斜靠在沙發上，好讓腰部得到支撐，“要不是大鵬攔著，我肯定過來給順順過生日。”

        “行行行，心領了，啊。”李菲連忙擺手，“你這都進入倒計時了，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蹲著吧。”

        “怎么？瞧不上孕婦啊？”懶得有斗嘴的機會，樂樂無比珍惜。

        “哪有瞧不上？我這就是太瞧得上了啊。一個小生日而已，還不需要您親自出馬。”李菲嬉皮笑臉地回答道。

        “大姐，跟著姐夫這么些年，你這腔調越學越壞了哦。”

        “有嗎？”李菲故作驚訝，“我還以為是本色出演哪。”

        “哇……”樂樂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似恍然大悟，“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那你和姐夫真的可以稱得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那你的意思是姐夫很壞咯？”李菲開始咬文嚼字。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樂樂理所當然地回答。

        “切，都什么歪理，跟誰學的？”李菲白了對方一眼，剛想接著問莫非大鵬在私底下也是這般模樣，誰料卻被樂樂搶先回答道：

        “當然是姐夫咯，哈哈。”

        “背后這么調侃人家好嗎？也不怕我告狀？”李菲笑罵道。

        “大姐一定會守口如瓶的，我相信大姐的人品，嗯！”樂樂做出一個右手握拳的手勢，一臉堅信。

        “你不是說我已經學壞了嗎？”李菲的思維也十分敏捷，又把話頭繞了回去，還十分挑釁地看著屏幕里的樂樂。

        “我只是說你的腔調變壞了，沒說你這個人變壞啊，別以為一孕傻三年就可以隨便欺負我哦。”樂樂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記得十分清楚，有理有據地反駁著。

        “哈哈，好吧。還以為能忽悠過去呢，腦子還不錯嘛。”李菲邊說邊抬起雙腳，把整個身體都蜷縮在沙發上。

        “那是。”樂樂先是得意地把話應承了下來，頓了頓，又十分配合地止住了這段無厘頭調侃，轉而進入回憶模式，“哎呀，好久不和大姐這么斗嘴了，好爽。讓我想起了當初上大學那幾年，周末跟著大姐混的日子。”

        “之后也沒少混啊，哈哈。”李菲笑笑，想起了當初的那個babyshower，“再說了，第一個淡出組織的不是你嗎？”

        “哎呀，別提了，算我倒霉。”樂樂右手一揮，眉頭一皺，十足的后悔樣。當初就是因為她意外懷孕，倉促結婚，匆匆忙忙地晉升為母親，一連串多少糟心事？

        “是嘛？還嫌倒霉？那要不咱倆換換？”每當有餿主意的時候，李菲總是喜歡歪著頭問，這次也同樣不例外。

        當初那些事，李菲當然還記得。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這樂樂當年勇是勇了，遇到的挫折也不少。為此，李菲特地開導過她，出了不少主意。好在不管是樂樂還是大鵬都十分重視這個小家，及其配合，才逐漸走上正軌。每當想到這里，李菲的心中就是滿滿的成就感。當然，這些事情心里想想就好，憶苦思甜放在這里還是不太合適。

        “好啊好啊。”樂樂一口答應。

        “真的？”李菲好笑地追問，“那你是準備換老公呢，還是換孩子？嗯？大還是小？”

        “都行，大姐想換啥換啥，我全沒意見。”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情，樂樂吹起牛來更加不打草稿。

        “得了吧你，我真把人帶走了看你不哭鼻子。”如果此刻樂樂就在面前的話，李菲肯定會捏一捏對方的鼻子。

        “可大姐的人不也換給我了嗎？我為什么要哭鼻子？要哭也是大姐跟我一塊兒哭啊。”

        不得不說，樂樂的邏輯還頗有些道理，逗得李菲撲哧一笑：“既然是我要換的，我怎么可能哭鼻子啊？放炮慶祝還來不及。”

        說完，不知是覺得這話題跑得太偏了，還是覺得萬一被話中的人聽去不好，李菲又主動打住：“行了行了，越說越離譜了。我說，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真的不打算請月嫂？”

        其實樂樂比她小不了幾歲，何況還比她早生孩子，不過李菲看到樂樂的時候，總是會產生一種吾家有女的感覺，也就難免會進入老母親叮囑的模式。

        “放心吧大姐，東西齊全得很。現在這疫情雖說好了點，還是小心為上，所以我們商量之后覺得月嫂還是算了。反正大鵬現在都在家，到時候就靠他了。”

        “嗯，大鵬做事我還是放心的。”李菲點點頭說道。憑她對樂樂的了解，這家伙肯定會選擇請月嫂，而大鵬就相對穩重一些。所以，這個決定顯然是大鵬說服了樂樂。至于執行嘛，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李菲對大鵬還是很有信心的。雖說豆豆剛出生那會兒大鵬經歷了相當長的一段適應期，還差點把樂樂搞崩潰，但不得不說，改過自新后的大鵬確實沒得說。具體細節不管，光沖現在夫妻倆的互動，和樂樂對大鵬的言聽計從就能看出來了。想到這里，李菲頓感心中的欣慰程度又上了一個臺階。

        “等孩子生了一定要告訴我啊。”

        “那肯定啊，反正我呆在家里也沒別的事情，就挨個通知，等著收禮物唄。”樂樂大言不慚地說道。

        “生完孩子居然還敢說沒事做？可憐的大鵬啊。”李菲聽了直樂，卻又十分贊同，豎著大拇指說道，“好，就要這么干！只要能假手他人的，自己就堅決不動手。”

        “好嘞！”手機另一頭的樂樂一口應下，也豎起大拇指相呼應。

        “哈哈。”受到感染的李菲笑容更深了。

        片刻后，兩人十分有合拍地都慢慢平靜了下來，李菲忽然嘆了一口氣，開啟了另一個話題：“哎呀，你這呆在家是爽了，方圓的日子可不太好過啊。”

        “啊？她怎么了？聽說好像是辭職了？”對于八卦，樂樂一向十分感興趣。

        “額，也不是不好過，我這用詞可能有些不當。”李菲意識到了自己話語中的問題，趕緊糾正，“對，她不是擔心疫情，不讓大大和妹妹去學校嘛？然后前段時間就辭職了，說是覺得學校網課不給力，打算自己教。”

        “homeschool哦？美國這邊好像確實有些家庭這么做，反正也沒人管。”

        “對。”李菲點點頭，“問題是homeschool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就算是小學，內容簡單，好歹也這么多科目哪。”

        “說得也是，當還得備課。”

        “是啊。而且我一直覺得年齡越小的孩子其實只有難教。萬一問我為什么1+1=2怎么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好像也不怎么解釋吧？就是靠數數。”

        “是，這邊也是這么教的，但萬一被問到呢？越是這種看似簡單的，其實才越難回答。”

        “說得也是，而且有時候小孩子的邏輯不是你能想到的，經常跟你腦子里想的不是一條線。”說起孩子，兩人瞬間就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

        “是啊，反正我教不來，而且要教也不能教自己的孩子，容易減壽。”

        “哈哈，怕鬧得家里雞飛狗跳嗎？”樂樂聽了直樂，不由得在腦海中想象那個畫面。

        “那是啊，說三遍還不會我就要上火了。沒聽過一個段子？”

        “什么段子？”樂樂配合地問道。

        “說輔導孩子功課是最破壞家庭關系的一件事情，因為有95的家長在輔導的時候會覺得孩子不如當年的自己聰明，而這種情況下100的人都會認為是對方的基因造成的。”

        “啊哈哈，太有道理了。”樂樂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姐夫也這么想嗎？”

        “他怎么想我才管不著，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的耐心確實比我好。”李菲實事求是地說道。

        “因為知道是自己的責任嗎？”樂樂笑得更歡了。

        “有道理哦。”李菲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

        數十英里之外，方圓完全不知道自己正成為被聊的對象，正在書桌前敲打著：“怎么這么慢？你看看都幾點了，怎么還沒把這頁上的題做完？”

        方圓的面前，大大一聲不吭地坐著，眼睛直直地看著書本。

        還沒沉默多久，只聽見張晟的聲音傳來：“嘿，差不多該給妹妹洗澡睡覺了吧？”

        “來了。”方圓嘴上應了一聲，腳上卻一步沒動，只是十分嚴肅地訓斥道，“趕緊把這一頁都做完，聽見沒有？我的要求又不高，就一頁紙而已。這都做不完，還怎么趕上進度啊？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大大慢吞吞地回答道，小臉蛋寫滿了不情愿。

        大大的表情，方圓不是沒有看到。可那又如何？本來美國的基礎教育就已經比國內簡單了，要是還心軟遷就的話，一天天的累計下去，最后的結果只能是差距越拉越大。

        強忍著怒氣，方圓轉身離開，來到妹妹身邊將她抱起：“走，去洗澡了。”

        “怎么又訓大大了？”張晟隨口問道，“這三天兩頭地訓人也不是辦法啊。”看方圓平時多溫柔文靜的一個人，如今都快成母夜叉了。

        “該做的題都沒做完，我有什么辦法。”方圓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你來教好了。”

        “別。”張晟想也不想地拒絕，“這活我可干不了，容易上火。”

        “那你還說我？“方圓柳眉一豎，瞪著張晟。剛才教大大做題的那股子火氣還沒下去呢。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為了能更加專心地帶兩個孩子，連工作都辭了，辛辛苦苦地付出卻只有這個結果，方圓的火氣就更是噌噌噌地往上漲。

        說的也是……張晟不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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