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深夜造訪
夜色已深,萬籟俱靜。
拓跋垠結束了每天的打坐修煉,正準備熄燭就寢,剛蓋上了被子,門外一陣寒風朝著門扉席卷而來。
“吱呀”一聲,寒風破門而入,帶著一地的風雪沖入屋中,隨后房門又自動合上了。
這熟悉的出場方式,拓跋垠第一時間想到了誰。
他把腦袋伸出被子,抬頭看過去。
一個白色頎長的身影,筆直地站立在床邊,烏黑的秀發沾著幾片雪花,寬大的袖口上繡著幾朵藍色的六凌冰花。
來人一聲不吭,垂首望著拓跋垠,黑長的秀發自然垂落下來,臉龐白得像雪,活像一個深夜飄在人家床頭的鬼魂。
拓跋垠不知他深夜來訪有何吩咐,但直覺告訴他,不會有什么好事,他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地低聲問:“臣不知您深夜到訪,有失禮儀……”
“拓跋。”他打斷了他,可是只念了他的名字后,又陷入了沉默。
拓跋垠心里摸不準他想干什么,只知道他今天有點反常,平常他有什么事找他,都在正常的時間里,不會像現在這樣,突然深夜造訪。
難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以他的個性,有重要的事情,肯定第一時間說出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吞吞-吐吐。
“您有事……但說無妨。”拓跋垠正了正臉色,一副準備迎接任務的模樣。
對方臉色沉重,似乎在想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卻又難以啟齒。
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拓跋垠,幾番欲言又止,隨后又垂首打量了一下自己,最后他竟然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問他:“拓跋,你覺得我怎么樣?”
拓跋垠聽了,一頭霧水。
什么叫他覺得他怎樣?
他能覺得他怎么樣?不就是大男人一個?
不對!
拓跋垠心里一顫,想起了在民間聽過的一些戲文,他頓時憋紅了雙眼。
他……他莫不是……
深夜來訪,欲言又止,還問他覺得他怎樣……
拓跋垠越想越害怕,手不自覺地把被子拉起來,蓋住自己的身體。
他知道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太-安全,沒想到,其實兩個大男人獨處一室,也似乎……不太-安全!
白衣男子完全沒留意拓跋垠的小動作,他只自顧自的想自己的,見拓跋垠不說話,他又重復問了一次。
拓跋垠內心在叫囂,卻不敢得罪他,只得硬著頭皮說:“臣覺得,挺好的,只是臣不喜……”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對方輕嘆了一口氣,然后說了一句:“你也這么覺得?”
他低頭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甚至還變換出一副鏡子照了照,然后補充說:“怪不得了。”
“什么怪不得?”拓跋垠內心暗喜,這句話是不是代表,他今晚說得一切都跟他無關?
他暗暗松了一口氣,對方又喊了一遍“拓跋”,他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白衣男子臉上露出一副不知如何面對的模樣,淡淡說:“她說她喜歡我。”
誰?誰會喜歡他?拓跋垠心中驚奇!細細一想,最近和他糾結最深的莫過于一個關梨。
“是那春族公主?”他問出聲。
對方點了點頭,俊白的臉上浮出一副似是喜悅,卻又覺得不能高興,甚至因為忍不住喜悅,而倍感自責的模樣,總之就是自相矛盾。
拓跋垠咽了咽口水,心想他現在這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關梨確實有可能喜歡上他。
他沉思著冬族和春族有沒有聯姻的可能,從身份地位來講,兩人很合適,只是……
他還沒想得更深,雪如塵忽然又說:“你說,我是不是對她太好了,讓她誤會了我的意思?”
拓跋垠:?
太好?他不覺得,真不覺得,至少穿玄衣的時候……
拓跋垠暗暗搖了搖頭。
“看來得早點送走她,免得徒生紅塵債。”雪如塵淡淡地說,雪白的身影在燭光下,泛著微微光亮,猶如仙人平添功德。
拓跋垠知道雪如塵一心修道,不愿戀棧紅塵,他們修蒼生道的人都這樣,靠做善事積功德,修為也隨著積的功德越多而越高,對于紅塵上的愛恨情仇,能盡少接觸,就盡少接觸,不然陷入其中,對功德一事弊端不少。
對于紅塵一事,拓跋垠不敢發表什么意見,只道:“送走她,不怕春族犯事?”
“怕什么?區區一個春族,何曾怕過?”
他說完身影一動,消失在屋內,空氣中只留下一句話飄蕩在屋里:“明天出發去邊界。”
翌日,關梨早早被人吵醒,黎沉派人過來催促她收拾行裝。
關梨只好納悶著,指揮宮人打點。
之前她一心想著以邊界問題為借口,和他接近,伺機獲取憤怒值。如今他說要早點把她送回去,她倒是不希望那么早結束使臣的任務了。
她還想留在這里,走了,系統任務怎么辦?
沒辦法了,見一步走一步吧!現在只能希望能在邊界問題解決之前,積滿憤怒值。
這次出行比較倉促,黎沉只帶了拓跋垠和崔珂兩人陪同,而關梨帶了木亦青。
邊界地區是蒼北境和青蘇境相接的地方,越是在邊界地區,種族的沖突越明顯。
為了安全著想,幾人決定喬裝打扮,低調出行。
春冬交界處距離冰宮很遠,乘著御雪獸也要飛三四天,黎沉的那只御雪獸居然還能飛上天,速度比它在地面上走要快得多了。
崔珂把御雪獸偽裝了一下,給它穿上了一件黑毛衣,遮擋住了它白絨絨的可愛身軀,再戴上了頭套,擋住了它猙獰地面貌。如此一來就沒有人認出它的極寶御雪獸了。
御雪獸身影放大后,背上很寬廣,可以坐幾個人而不覺得擁擠。
它還記得關梨的一箭之仇,對她的態度非常不好,一見到她,眼神就銳利了起來。
幾個人乘著御雪獸風塵仆仆,走了將近三天。
在臨近邊界時,途中的黎沉,忽然眼眸一沉,轉頭看向了東方。
關梨察覺到他的異樣,也跟著看了過去,隱隱中感覺東方十里外,有一股怨氣沖天而起。
天際中,黑霧沉沉,彌漫了半個天邊,這一看就知道有妖邪作祟。
在冬族的領地里有妖邪作祟,作為冬族之王,不可能不管。
于是乎,幾人一同前往,去看個究竟。
到了黑霧附近,幾人降下云頭,落在一片稀疏的雪松林下。
黎沉把關梨留下,讓拓跋垠和木亦青還有御雪獸留下來保護她,而他自己則帶著崔珂進去看看。
“不需要我幫忙?”關梨直覺這里頭不太-安全,她在昊溟仙界的時候,也和師兄師姐們打過妖邪。
當時遇到的妖邪,并沒有本事造成這么大的怨氣,卻讓他們幾個花了不少力氣,耗掉了好幾個高級法器,才解決了。
如今里頭的這個妖邪,顯然本事更大,恐怕不好對付。
黎沉聽罷,好笑地回頭瞥了她一眼,冷言道:“幫忙?就憑你?”
他上下掃了關梨一眼,眼神中盡是嘲笑,輕蔑地勾唇說:“看不起誰呢?”
說罷,他轉頭就走。
關梨感受到蔑視,心里很不是滋味,前世的她,修為六品巔峰,在昊溟仙界還是有些名號的,如今就是鳳凰落地不如雞啊!
她頹喪地坐在地上,看了看站在一旁目不斜視地拓跋垠,再看了看另一頭,全身警惕地木亦青,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累贅。
拓跋垠被她的視線一掃,身子不動,表情依舊嚴肅,卻想起了昨晚那個人的話,心里不覺對她產生了幾分同情。
小姑娘付出的感情,終究會化成泡影,挺可憐的,他不禁向她投去同情的眼神。
關梨莫名感受到他的同情,頓時更泄氣了啊。
不行!她要勤奮修煉,好好提升修為,上次那棵綠珠子還沒吸收干凈,她決定打坐,繼續煉化它。
綠珠的吸收過程很緩慢,她閉目細細吸收,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她感覺已經過去了大半天。
這時候,她忽然聽到耳邊有腳步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一步步靠近的。
她心道奇怪,拓跋垠和木亦青一直在身邊,怎么遠處還有人,是黎沉回來了嗎?
這么快就搞定了妖邪?可是怎么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關梨慢慢收回了靈力,停止修煉,睜開眼睛時,便發現她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環顧四周,靜悄悄的雪松林里,光線黯淡,一棵棵高大的松樹筆直地挺立在雪地上,遠遠地,關梨看見一個虛幻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從松林中走來。
他的身影很飄忽,腳步一時離地,一時腳踏實地,在這光線黯淡的松林里,像是一個鬼魅似的,一路飄忽不定地走來。
關梨直覺大事不妙,一定是黑霧里的妖邪跑出來了,她頓時站起身,從儲物戒中拿出長劍。
可她才剛擺出個戰斗的姿勢,那虛幻的身影突然一閃,在她面前消失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脖子后方,傳來一絲陰寒至極的冷氣,一聲陰惻惻的笑聲響起,嚇得關梨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
緊接著,關梨腦子嗡的一聲,暈了過去。
說好的他自己搞定,結果才半天,她就被擄了,關梨醒來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黎沉那充滿自信的那一句“看不起誰呢”。
房子內燭火搖曳,還是那種紅紅的大蠟燭,關梨醒來就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床上。她慢慢支起身子,大紅的被子順著滑落下去,嫣紅的紗帳掛在床頭。
這一看就是辦喜事的房間。
再低頭一看,關梨當即吸了一口氣。
醒來在別人婚房里,新娘居然是自己!
屋子里怨氣沖天,即便大紅的喜服也無法減淡其中的怨氣,看來是被妖邪擄進老巢里了,看情況是想讓她當壓寨夫人?
房間外面布上了結界,結界很強大,她修為低微,沖不破。
上輩子的她,也接觸過不少結界,其中最強大的結界,是她所在的門派風瀾仙山的結界,那是她師父布下的,普通修士想要闖入,根本不可能。
關梨走到門口處伸手探了探結界的表面,細細感受了一下,發現這結界的強忍程度居然不亞于風瀾仙山的結界!
這讓她非常意外!
在靈氣貧乏的蒼北境,竟然有如此強大的結界,這恐怕要像黎沉這樣的人才能布下吧!
不對!恐怕黎沉也布不下這樣的結界。
這世上不會有比黎沉更強大的妖邪,這估計是使用了神器。
神器在如今這世道,是非常罕見的東西。天下的修士們爭破頭顱都想要得到神器,可天下四個境域的首領也未必能擁有一個,沒想到這里會有一個。
擁有神器的妖邪,必定不凡,也難怪黎沉沒能及時發現她被妖邪擄走了。
關梨把耳朵貼在房門上,隱約間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聲音模模糊糊的,間隙中,她聽見“閻王娶妻”幾個字。
這聽著就有點嚇人了,閻王是鬼界之首,他娶妻豈不是要拿活人獻祭?
她就是那個被獻祭的人!
(https://www.dzxsw.cc/book/40094777/3112852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