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殺計劃
“假死計策有變,子時雅悅樓詳談。——文武”
徐月攥緊手中的紙條,再次松手,紙條化為灰燼。
許錦整個人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看起來很乖巧,露在外的小臉發(fā)白,眉頭緊皺,應(yīng)該在和惡夢作斗爭,看起來隨時會驚醒。
徐月在香爐中放了三倍的安眠香,眼看著許錦神態(tài)舒展開,這才拿起雨具,用輕功趕往雅悅樓。
雅悅樓最近才被荒廢,看起來雖然破敗,卻沒有蜘蛛網(wǎng)和灰塵,從留下的雕梁畫棟中依稀能窺探到往日的輝煌。
龍翱坐在主位,絲毫沒有死期將至的慌張,桌上擺著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茶具,從風(fēng)格上來看,應(yīng)當(dāng)是雅悅樓的遺物。
溫杯,置茶,沖泡,倒……泡茶的程序過了幾遍,玩夠了,才將這堆垃圾丟掉。龍翱踱步到屋檐下,伸手接著雨水,凈手。
何一方撐著傘走近,沖眾人搖搖頭,示意周圍并無監(jiān)視。
徐月率先開口:“今夜雨大,京中已有積水,城外地處低處的百姓家或許會被淹,按照常理,此事應(yīng)當(dāng)交給龍騰負(fù)責(zé),能拖上幾日。”
張斌接著說:“今日大雨,剿匪一事必被擱置,兵部人馬大多用于大雨復(fù)建……”
龍翱看起來毫不在意,伸手打了個哈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大都是皇兄處理,交不到他龍騰太子手里。張斌,刑部尚書疼愛子女,沒告訴徐月,難道兵部也是嗎?”
張斌抿了抿嘴,沒接話茬。
安撫災(zāi)民,災(zāi)后重建,這些一個不小心都容易引起□□,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皇帝舍不得給太子。
這樣一來,龍騰手里沒事,倒霉的就是其他皇室子嗣。
龍翱自打回京以來,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要了何一方,他和張斌在明面上連對視都沒有,徐月身為一介女子,更是不曾與龍翱見過,他手里就一個小小窮狀元,張斌想破腦子都想不通,龍騰為何要針對他。
也許龍騰腦子真有病。
徐月低頭沉思,突然抬頭,指著自己:“或許……美人計?”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這些熟讀圣賢書的君子突然失了言。
說實話,徐月長得不算美艷,眉眼彎彎,鼻子高挺,身段正合適——樣貌沒有特點卻很耐看,臉上干干凈凈,沒有亂七八糟的痣,叫人越看越喜歡,若是打扮一番,送到太子府,或許真的能讓龍騰心動。
“就你?”龍翱擺擺手,“算了吧,若是要靠女子才能成事,那我輩男兒又有何擔(dān)當(dāng)?”
“擔(dān)當(dāng)?擔(dān)當(dāng)和小命相比那個重要?”徐月撇撇嘴,“先把命保下來,再說以后。”
“況且,我只是去引誘他,讓他找點事做,又不一定要跟他發(fā)生什么。”
“那也不行,”何一方上前,眼中滿是血絲,不知多久沒睡好,“龍騰為人毒辣,對待要殺之人喜歡貓捉鳥,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朝一日你暴露了,他會怎么對你?我們又該怎么救你?”
“不用救,”徐月眼神清澈,毫不畏懼,“不用救我,一方哥哥,我還有二哥,還有爹,娘,再不濟還有張斌,再或者,我也可以用毒藥假死,就算最后實在沒有辦法,我還可以用毒殺了他,龍豐國不是只有他一個皇子,我們可以培育出一個新的皇帝,龍翱,我們謀劃這么久,不就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嗎?”
“我們的理想是四海昌平,不是為了輔佐誰,你的愿望是自由自在,不是為了東躲西藏。我們不殺他,是因為現(xiàn)在看來他最合適坐在那個位置,有朝一日他德行有虧,我們也是要殺他的。”
徐月把手放在脖子上,神態(tài)平靜,做了一個摸脖子的動作:“親手殺了他。”
其余四人一愣,張斌最先反應(yīng)過來,干笑幾聲:“徐月真會說笑……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再商量商量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徐月低頭:“還有一個。”
“從朝堂下手,給他找事。”
“誰來?”
四周一片靜寂,徐月慢慢說:“從朝堂下手,要么是百姓有難,要么拉下一批官員,關(guān)于這批官位空缺,龍騰一定很有興趣,只是……”
“若在這期間,百姓有冤情有困難,怎么辦?若是某一處職位一直空懸,批文遲遲下不來又怎么辦?”
“因此,綜上所述,最穩(wěn)妥的辦法還是交由我來,親自引誘龍騰,給他找點事……”
何一方抬頭:“不會。不會有空缺。”
“照常理,我朝每一位官員手下都有候補的人,候補的人之下還有候補……若真的有空缺,只會是底下的打雜,重要職務(wù)一定有人做。”
“徐月,你的想法很好,只是你不曾深入朝堂,不懂這些也很正常。”
“哦,”徐月低頭,戳戳手,自己的想法提一個被否一個,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影砸見徐月失落,從暗處走出來,往她手心塞了幾個糖,見她心情好一點,這才提出自己的想法:“主子,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刺殺太子。”
“我朝雖然國內(nèi)平順,周圍諸國卻都虎視眈眈,以鄰國的名義刺殺太子,一來可保主子平安,二來可警示太子,三來也可為主子假死鋪路。”
“這個法子好!”張斌猛拍大腿,“如此一來,龍翱假死就沒有任何疑點!甚至還能跟之前的事圓起來!”
龍翱和何一方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誰去?”
“要用他國熟悉的手法殺人,還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是那國的,既不能讓龍騰死,也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端倪,并且之后龍翱也要死于相似的手法……各種細(xì)節(jié),一旦出錯,萬劫不復(fù)。法子好是好,只是要長久練習(xí)與謀劃……”
“我去!”徐月抬頭,眼睛亮亮的。
“我從小跟著師太長大,學(xué)的是諸國武功,毒蠱巫都會一點,到時候臉一蒙,誰也不知道我是誰。”
何一方眼里有了興致:“你怎么進去?”
徐月:“想二哥了,給二哥帶些吃的。”
何一方:“如果轉(zhuǎn)移時被抓住了怎么辦?”
徐月:“鄉(xiāng)野女子進京,不懂規(guī)矩,好奇亂轉(zhuǎn)。”
何一方再接再厲:“那衣物與武器怎么辦?”
徐月想了一下:“衣物可以藏在下人的臟衣簍里,裝作刺客早已換上下人的衣物偷溜出去,武器……我用南疆的伸縮鞭,藏在石橋下,等沒人了再拿走。”
何一方點點頭,回頭跟龍翱說:“沒問題了,徐月離京時身子虛弱,是她二哥向龍騰討來御醫(yī)診治,平日里也與她二哥最為要好,從邏輯上來說,沒有問題。”
龍騰點點頭:“明日我將東宮布局圖給你,最多兩日,一定要背下來,背下后即可動手,不必與我們商量,其他計劃照舊。”
徐月應(yīng)聲就要走,看得龍翱連連稱奇:“平日里你都嚷著夜生活,現(xiàn)在安分了?”
徐月擺擺手:“不是,我房間有人,走前特地點了三倍安眠,安眠吸食過多對身子不好,被發(fā)現(xiàn)可就慘了。”
龍翱以為她說的是守夜的丫鬟,毫不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怎么了?難道她還能說你不成?”
徐月想了想許錦那磨人的手段,打了個惡寒,逃命般走了。
第二天一早,許錦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睜開眼,看到眼前陌生的場景,心中微微一愣,一晃神,這才明白自己已經(jīng)死了。
在走馬燈里也能睡上一個安穩(wěn)覺嗎?
許錦不知道,剛一動腿,不小心碰到床邊的鈴鐺,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小七站在門旁:“小姐,該梳洗了。”
迷迷糊糊配合著小七,許錦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小七回道:“大約是卯時了,徐小姐說,小姐昨日受了驚嚇,睡不安穩(wěn),特地不讓我們叫您。”
許錦淡淡問道:“她什么時候走的?”
小七:“寅時二刻。”
那就是一起床就走了,許錦低下頭,心中想著昨日的鴻門宴,直到現(xiàn)在徐月也沒有告訴自己實話,她到底要做什么?若是為了香料坊,那遠(yuǎn)不用如此,可自己還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相待的地方呢?
門外傳來敲門聲:“許小姐可曾梳洗妥當(dāng)?”
許錦看了自己的模樣,慌忙回道:“馬上了。”
等一切梳洗完畢,推開門,徐月獨自一人站在屋檐下發(fā)呆,聽到推門聲,回頭不由得眼前一亮:同樣的衣服,自己穿便有些痞里痞氣,許錦穿著反倒有種淑女的感覺,果然還是合適的衣服船在合適的人身上好看。
這么想著,徐月慢慢踱步過去,施禮:“聽聞許小姐過陣子要選秀,正巧我也要去,不如許小姐教教我一些選秀的規(guī)則吧。”
許錦一愣,選秀?是了,若自己未曾被強娶,是要進皇宮做秀女的。
生前徐月回來的晚,沒有進宮……不知為何,走馬燈中的事倒是和生前有很大不同。
許錦沒有多想,只是問道:“按照規(guī)矩,該由各家主母為女子教習(xí)規(guī)矩,徐小姐為何不去問徐夫人?”
徐月緩緩低下頭,聲音低低的,仿佛帶著幾分哭腔:“我想我二哥了。”
“我想他,要去看他。”
“可母親說要進宮,起碼要學(xué)一個月規(guī)矩,我等不了,我現(xiàn)在就想去看他。”
許錦懵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
生前自己被龍騰虐待,徐月總能及時趕到,后來為了保護自己,干脆二人同吃同住……那時用的理由好像就是想二哥了。
徐家兄妹二人關(guān)系一向不錯,許錦沒懷疑,只是點頭答應(yīng),側(cè)身讓她進屋,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生前如此,走馬燈也如此。
好像一切也沒什么改變。
(https://www.dzxsw.cc/book/40094271/3340219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