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求求你,放過我……”花容失色的少女癱坐在地,背靠巨石,無路可逃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不遠(yuǎn)處的男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密林中,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少年緩緩走來,他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穿著一身由軍服改小的破舊衣衫,手中把玩著匕首。
拋起落下,接住匕首的刃,再拋起落下,又接住匕首的把手,他戲謔地盯著眼前被稱為獵物的少女。
少年一臉痞氣,他披散的長發(fā)半掩著那冷峻的容顏,微微笑道:“小娘們兒可真俊啊,你跑呀,再跑一個試試,你越跑小爺就越高興!”
少女驚慌失措,鼓足勇氣說道:“你……你不要過來,我警告你……”
少女的話還沒說完,少年咧嘴一笑打斷道:“警告我?那就趕緊過來親口嘴對嘴警告我!”
“下流!無恥!”少女怒不可遏,可眼見無路可逃,她的眼珠子一轉(zhuǎn),生了主意。
眼前只有這少年一人,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jì),倒是沒什么可怕的。
少女突然換了一副嘴臉,隨后將肩頭輕紗撩下,露出細(xì)嫩白皙的皮膚。
“小公子,你看我美嗎?要不……妾身好好陪陪你,你饒我一命好不好?”
少年一臉戲謔盯著眼前這個突然從柔弱少女變?yōu)轱L(fēng)情美嬌娘的女人,內(nèi)心沒有絲毫波動,冷聲說道:“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說著,少年從腰間取下他從不離身的青鋼短劍。
隨后咧嘴一笑,只聽見“啪!”一聲,他將佩劍隨手丟到了地上。
“美人在懷,我還要個屁的劍!”少年笑瞇瞇盯著眼前風(fēng)情萬種的女子,張開懷抱,示意少女過來。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陰狠,緩緩靠近小少年,準(zhǔn)備一近身就給他致命一擊。
可是她才剛走進(jìn),少年手中的匕首就刺入了她的胸膛,只見這花容月貌的少女頃刻之間化作了黑色霧氣,在痛苦的沉吟中消散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顆發(fā)光的靈丹,被少年一把握在手中。
此時少年身后的林子里傳來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小渾球,剛才還一副看到小娘子就腿軟的模樣,這動起手來還真是不留一點(diǎn)情面啊!
只見一個官兵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少年神情嚴(yán)肅了不少,但還是難掩身上的痞氣,“這惡靈又不是真的小娘子,再說了,就算是真的小娘子你敢招惹嗎?一會兒柔弱得楚楚可憐,一會風(fēng)情嫵媚,色是刮骨鋼刀啊。”
“奇了,你個小不正經(jīng)的還知道色是刮骨鋼刀,你偷看人家小娘子洗澡的時候怎么不想著這個?”
小少年有些急了,“放屁!小爺什么時候偷看小娘子洗澡了?我那是路過看到人家窗戶沒關(guān),怕進(jìn)賊才去瞄了一眼!”
“得了吧,別扯淡了,我還不知道你個小兔崽子什么德行?話說回來,剛才那惡靈的靈丹收好了嗎?”
小少年腦袋一歪,隨后拍了拍胸脯,“收著呢!就這玩意兒值錢,話說能不能不叫我小混球,小爺有大名!”
“什么大名?沈韓楊呀?還不如小混球好聽呢!明明是個小文盲,學(xué)了幾個字兒就冒充讀書人了?行了,咱們趕緊回去吧,沈?qū)④娺等著你呢!”
少年大名沈韓楊,蔣沈韓楊的沈韓楊,當(dāng)年拿著百家姓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了,想著那個將他撫養(yǎng)長大的大胖子也姓沈,于是就給自己挑了個沈姓。
沈韓楊原本也有爹娘給的名字,只不過在他轉(zhuǎn)生后,從這個世界睜開雙眼后沒多久,家里就因?yàn)槔系惧e隊(duì),落了個夷三族,要不是有個耿直老伙計(jì)將他偽裝成奴仆的兒子,也活不到今天。
沈韓楊運(yùn)氣不錯,就算沒能逃脫淪為罪奴流放的命運(yùn),但來到這處置罪奴的西北玄關(guān)之后遇見了沈老三。
沈老三是西北玄關(guān)的守將,看著那時年僅六歲的沈韓楊機(jī)靈,便給了他諸多方便,而沈韓楊也很是懂得討人歡心,靠著一股子機(jī)靈勁兒也混得如魚得水。
“沈老三等我?什么事兒?要給我說個媳婦兒嗎?”小少年撿起剛才丟下的配劍,隨后收起了匕首就動身跟了上去。
官兵苦笑兩聲,一巴掌排在了小少年的后腦勺,“媳婦媳婦兒,天天就知道媳婦,等下次京城又送罪奴過來,老子給你挑個好看的小姑娘做媳婦兒!
此話一出,小少年竟是出奇的沒有搭話,陷入了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西北玄關(guān)是玄靈王朝西北邊塞中最荒涼的一座要塞,這個八百里無人煙的鬼地方本是一處可有可無的邊城,僅僅是因?yàn)檫能用來處置罪奴,所以才被保留了下來。
曾經(jīng)的少年,也是罪奴中的一份子,盡管這些年,他并不是像罪奴一樣的活著,有沈老三和邊塞這些官兵大哥愛護(hù)。
可是他依舊是罪奴,終生不得離開這個鬼地方,運(yùn)氣好一些,興許能在這些官兵大哥的照顧下,娶妻生子落個正常人生活。
運(yùn)氣不好,等著成年,他就要被送到邊塞去修工事,當(dāng)然沈韓楊不服命運(yùn),所以他才想盡辦法求著沈老三教會了自己修行。
所以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才有資格跟著獵殺惡靈的隊(duì)伍出來。
今日西北玄關(guān)的中樞府內(nèi)來了一位從京都過來的貴人,這位貴人來到此地見了守將沈老三一面。
中樞府內(nèi),滿臉橫肉的大胖子斜坐在椅子上,歪歪扭扭的將軍帽遮不住他那油膩的長發(fā),一手拿著雞腿,雞腿上的油落到大胡子上,整個模樣已不是邋遢能夠形容,很難想象這是一位戍邊將領(lǐng)。
沈韓楊回來之后,一如往常拜見了這位油膩的大黑胖子,看著他依舊不肯節(jié)制口腹之欲,少年有些惱火,“沈老三,你還吃這么多,上次大夫都跟你說了少吃葷腥!”
“你個小兔崽子懂什么?人活著就得做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我以后就算是死,那也得吃死喝死,哪怕是死在女人的床上呢?如此才是真豪俠!”
這樣的言論不是沈韓楊第一次聽到,他知道自己也勸不了這油膩大叔,所以不再多言,只是走到左邊坐下后問道:“沈老三,聽說你急著找我,什么事兒?”
“京城來人了,你知道吧?”
“聽說了!
“有個活兒,對你有好處,我替你接下了!”沈老三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我還以為給我說門親事呢!什么活兒啊?”
聽到這兒,沈老三將啃剩下的雞腿骨往窗外一扔,隨后在衣服上蹭掉了雙手的油漬,走到桌邊拿起一幅畫像遞給了少年,隨后突然整個人的氣勢變得陰郁,充滿了殺氣,“殺人,就這小姑娘,事成之后,你能從罪奴籍恢復(fù)成平民,你不是一直想去京都城的天道院修行嗎?我還可以以軍部的名義舉薦你過去。”
“哦?沈老三,你不會是京城哪個大官的私生子吧?天道院能給你這個面子?”沈韓楊沒正形的開著玩笑。
沈老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怒道:“給老子嚴(yán)肅點(diǎn)!和你說正經(jīng)事兒!”
少年見到他有些生氣,當(dāng)即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態(tài)度,不敢再多說話,隨即才打量起這畫卷,畫卷上是一個看起來年紀(jì)只有十歲出頭的小姑娘,長得很是清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有靈氣,左眼角有一顆美人痣,別看年紀(jì)不大,但絕對是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坯子。
沈韓楊合起畫卷,搖了搖頭,雙手將畫奉還,“這活兒我不能接。”
“小子,這次是李公公指名道姓讓你來做,這機(jī)會可不容易,錯過這次機(jī)會,你一輩子都得待在這鬼地方,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是一個罪奴,你還年輕,未來可期!
少年有些恍惚,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燙傷疤痕,那次曾經(jīng)黥面的位置,這一張冷峻的容顏,最可惜的就是多了這道傷疤,只不過比起那一輩子都沒辦法消除的“罪”字刺青,他覺得這疤痕要好看了許多。
有的罪奴是將罪字刺在了額頭,有的是刺在了心里。
沈老三注意到了少年的舉動,繼續(xù)開口說道:“看來你還沒忘,罪奴的身份可不是你小子拿著燒紅的烙鐵往頭上一燙,就能抹去的,殺了這個小娃娃,手腳利索一些,誰也不會發(fā)現(xiàn),從此你就自由了。”
少年搖搖頭,沉默著。
沈老三瞇了瞇眼,“怎么?看著這丫頭和你年紀(jì)差不多,心軟了?”
少年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隨后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弱者的仁慈沒有任何意義,老叔,我不是心軟,我只是想知道,這種不干凈的活兒為什么李公公會指名道姓找我?您手底下精兵強(qiáng)將這么多,殺個小姑娘再容易不過!
“軍部的人都有造冊,在西北玄關(guān)若真是自己人動手,很容易就會被查出來,而且這件事做成,對你有好處。”
小少年明顯不相信,抿上一口茶說道:“的確,我是罪奴,所以我需要這次機(jī)會來為自己換取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可在我看來,上面的人特意讓罪奴來做這事兒,恐怕是因?yàn)樽锱v,好滅口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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