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的道理至少是被“長恨歌”那些人所認同的,如同眼前少年這般年紀的人,死過不少,卻也不會多這一個。
他們從被宣判死亡開始,就注定了會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世界消失,就像洛陽護城河隨夜放下的河燈,在第二天來臨之前,它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隨流而去,或許沉入江河。總之,沒人會對它們的消失感到一絲驚訝與好奇,很快,人們就會將它們忘記,仿佛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間。
被“長恨歌”盯上的“他們”也是一樣,至少凡情心里很清楚這一點。如果自己不拼命的活下去,自己便會消失得沒有一絲痕跡。
好在這些人功力不算厲害。還在奔逃之時凡情心里便有了決斷,不然他不會停下來。坐以待斃,不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那些人輕功很厲害,這是顯而易見的一點。但事物總有兩面性。這般厲害的輕功若是“長恨歌”里那些真正厲害的高手,那么自己逃不了這么久。
而他們又一直用千機弩來牽制消耗自己,或許其中之意不乏謹慎,但更說明了近身戰斗對他們并不算有利。如此一來他們的身份也就很容易能夠猜到。
十之八九便是那里面專職負責獵殺殘兵以及收集情報的部門。通常這樣的部門里普遍戰斗能力不算強,最多也就是會暗算自己追逐獵物。
也許派他們來追殺自己的人并不了解自己,如此可以排除自己開始對于那對夫婦的疑慮。因為來的人雖說擅長殺人,可他們不一定擅長戰斗,或許在他們眼里自己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
但那對夫婦終究再清楚不過,這些人可能對于自己會很棘手,但還不夠能殺掉這樣的自己。如果是他們做的,那便太沒有意義。但話說回來,自己的行蹤只有他們清楚,那么只能說明一件事,燕將軍府或許于這楚國也并不太平。
所以凡情停了下來,心房旁中的一箭雖然隱隱作痛,但其實對自己而言并無什么大礙。停下來,只不過是為了清理掉這些麻煩。
這樣的麻煩從將軍府聯系到了自己,那便有可能牽連出自己一些不能說出口的秘密。如此一來那便只有一個辦法。
你們……同樣化作我秘密的一部分。
寒風起,天色暗了下來。月色下寂靜的松樹林充滿著殺人的味道。
鬼面男子舉起了手中短劍,將要結束今天的任務,雖然不明白為何殺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要出動自己這么多人,但任務不得不完成,只不過心中更加的不耐煩。
不過,就在一瞬之間,他心里生出了悔意,手中短劍還未落在敵人喉嚨之際。一道令人膽寒的寒光閃過。緊攥斷劍的手掉落在地上。
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柄流動著妖異赤芒的長刀穿喉而過。
男子發出低沉的呻吟,似是不甘,似是后悔,還夾雜著痛苦。
畢竟斷手之痛,痛徹心扉。但凡情卻是沒讓他為這般疼痛做出反應,便以刀作劍,一劍穿喉,手法之老練,下手之狠,看起來決計不像一個初出江湖的少年。
鬼面男子悄無聲息的死在了一個看似無害的“普通人”手中。
????這時,身后暗處埋伏的人好像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開口問詢了兩句。
不過卻沒能得到回應,死人當然不會回應他們,至于凡情,他還想等著這些人過來然后殺掉他們,又怎么會回應。
輕輕抽出插在死人喉嚨里的“長情”,頓靠在樹后,目光呆滯的看著夜空,看起來并不像將欲殺人的狀態,或者說,殺人……在他眼里,不是什么特別的事,根本沒那么讓人在意。
伸手輕輕拔出了胸前心口讓穿插的弩箭,現出一點殷紅。奇異的是,接著就不曾再有鮮血流出,仿佛傷口好了一般,透過衣服的洞,只見一塊血痂長在了胸前。
這樣的事在別人看來一定會覺得特別驚世駭俗,但對于他凡情自己來說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只記得年幼時母親傳了自己一部內功心訣,名作《焚心真訣》。此內功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其返璞歸真之道。
尋常人修習內力都是將內息內斂與丹田之內,逐而運行周天。但這本心訣并不一樣。自己積蓄得內息在丹田氣海輪轉之后會舍雜納純,留下最精純的內力匯入心脈。
以心門作為身體之源,積攢最純粹的內力。這也是別人眼中他只是個普通人的緣故,因為丹田內根本沒有絲毫內力。所有至精至純的內力都匯聚于心門。
于是他的心脈漸漸的強悍起來,那弩箭從穿插入胸膛的那一刻,他心門的內力護住要害,從而無法穿透心房,這才偏移了位置。
拔出箭弩的那一刻,內力又極速的修復了傷口,這才讓他化險為夷。
不過要論內力的精純雄厚,今天來追殺自己的這些人沒一個比自己強。雖說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還是有些手段,能夠偷襲得了這般謹慎的自己。
????要是他們不那么窮追不舍多好,畢竟,殺太多人終究讓自己有些惡心……
“你們不來找死,多好……”
空蕩蕩的夜里,只剩下了刺鼻的血腥味道。血本無味,只因殺人讓他不適,所以那些黑暗中看不到的殷紅化作味道飄散。
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這些人,死在自己手里。你們為殺我而活,我為殺你們而活。
這般活著,真是無趣的江湖。
四月十八,洛陽北去二十里外的堂燕山已經熱鬧了起來,山腳下的古鎮聚集滿了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物,本是寧靜的小鎮不一樣了。
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歸燕門每四年開門收徒的時候,各地慕名而來的少年少女,還有各大派或者一些名門望族前來觀禮的代表,總之,數不勝數。
凡情便是來到這里的形形色色中的一個,當然他不是什么大派子弟,也不是什么名門后輩。
他只是一介布衣,普通得就像人群中匆匆來去的路人。走在老鎮中特別的不起眼。
清秀的臉龐浮現著掩蓋不住的疲憊,平日里束起的頭發也披散了下來,看起來略有幾番江湖浪人的模樣。
匆匆的走在老鎮街道,也沒有什么心情去欣賞此處風光,腦海中只想著找間客棧好生洗洗,飽餐一頓。然后舒坦的睡上一覺。
只有在這里,他能趁機睡得安心一些。畢竟沒人敢在歸燕門的眼皮底下鬧事,特別是這段日子,歸燕門定會加強山門附近的巡視。
若是在這里出了事,江湖人只會笑話這個歸燕門吧,那個人不是最看重名聲么……凡情不覺間的這般想到。
全然沒發覺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一家客棧,也沒去管客棧如何,走到柜臺,丟出一錠官銀。
“一間房,然后吃的。”
“客官……您來得真是時候,剛好還有一間……”
這時一旁突然響起了一道不羈的聲音:“且慢,房間小爺我要了。”走來一個看似紈绔的少年人,身后還跟著兩個護衛模樣的大漢。
凡情目光懶散的看了來者一眼,一眼看出此人不過五重山的功力,倒是身后兩位大漢卻皆是八重山。心想或許是哪個小世家的公子哥。
????但也不想多做理會,于是低沉說道:“我先來的。”
“那又如何?”說著那人掂了掂手中那一錠金燦燦的元寶。
“先來后到……不懂么?”
“兄臺言語真是有趣,老板是開門做生意的,生意嘛,也就是買賣。價高者得不很正常么?”
凡情若所有所思的沉默了起來,當然不是去思考這個少年口中歪理。只是
突然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頓時忽略了眼前少年人。
那個少年人以為他被自己說服,得意揚了揚嘴角,一聲招呼,讓小二給他收拾好房間。
這時,又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大義凜然的擋在了那個少年身前:“你這個人好生不講道理,我都看見明明是這位大哥哥先來的定的房間,你卻要搶別人的。在歸燕門的山腳下,豈容你這般放肆。”
“喲呵,哪里來的小姑娘,還學著別人行俠仗義,你沒看他自己都沒說什么嗎?”少年有些諷刺的看了凡情一眼,不屑的說道。
凡情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這個為自己出頭的小姑娘,突然得好生有趣,明明只有四重山不到的功力,緊攥拳頭的小手都在微微顫抖,卻還要來強出頭。
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但卻是讓自己前不久因殺人而冰冷的心漸漸回升了一絲溫度。
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輕聲對著小姑娘說道:“小妹妹,謝謝你。一間房間而已,讓他便是。”
那個少年頓時冷笑了兩聲,仿佛認定了凡情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鼠輩,目光顯得更加的高傲。
“呵,合著小爺有錢還成了你好心施舍我不成?”
此時少女越發的看不下去了,嬌聲一喝:“哼!你太過分了,信不信我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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