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斑和泉奈的促膝長談
神月曾經(jīng)好奇地問過泉奈,凈土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那一瞬,泉奈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異樣,片刻后,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一種古怪的平靜:
“死后的世界,就像是夢里一道模糊不定的幻影。當(dāng)你醒來后,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只記得,在那里我只想一直睡下去。”
說到這,泉奈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悚然,聲音也越說越輕。
他深深吸一口氣,心中的恐懼如海浪翻滾。
泉奈清楚的記著,在咽下最后一口氣前,他不甘至極!
憤懣與絕望,就像一只無形大手,緊緊掐著他的脖子,同腹部的傷口,空洞的眼眶一起,極快速地掐斷他的生機(jī)。
可即使是在那樣的痛苦之中,他依然懷揣著對哥哥和族人的無盡擔(dān)憂,竭力想要茍活在這世上。
直至真正斷氣的那一瞬間,不甘的泉奈仍在垂死掙扎,當(dāng)時他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即使要死,也要從地獄里爬回來,爬回到斑哥的身邊!
可在那所謂的凈土之中,他卻完全忘記了這一切,只安心地沉睡下去。
現(xiàn)在想來,對泉奈來說,那份安詳?shù)挠烂卟攀钦嬲呢瑝簟?br /> 對人人都敬仰崇拜的六道仙人,泉奈卻有幾分毛骨悚然和厭惡,老實說,在看到斑哥怒挖祖墳的時候,他心中可是相當(dāng)痛快的!
“那里美好嗎?”
神月好奇的問道,泉奈摸了摸她的腦袋,只囑咐道:
“無論如何,夢醒都要比繼續(xù)沉睡要好上太多。”
在聽到這模棱兩可的回答之后,沒聽懂的神月很快就把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全部拋之腦后。
但現(xiàn)在,看著泉奈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她的腦海中不知為何再次浮現(xiàn)出這段對話,神月的心中莫名一驚,一絲不安,漸漸彌漫。
她終于開始認(rèn)真思考起泉奈現(xiàn)在的處境——
前一秒,他還是舊時代的忍者,下一瞬,他就被拋到了一個全然未知的新世界之中。
也許她和師匠都太想當(dāng)然了,都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泉奈當(dāng)然能在這沒有戰(zhàn)火的新世界中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可是,環(huán)境的巨變,最親近之人的巨大改變,真的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嗎?
如此巨大的落差,讓泉奈不得不迅速調(diào)整自己,雖然他表現(xiàn)得仿若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但仔細(xì)想想,這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震撼且難以承受的吧?
而那些被不絕的戰(zhàn)火強(qiáng)行壓下去的罪惡和愧疚感,似乎也在泉奈的心中暗暗滋生,成為他內(nèi)心深處的一道陰霾。
對神月、斑和火核來說,戰(zhàn)爭,那都是十多年前的往事,該遺忘的早就忘了,但對泉奈來說,那就只是昨天才剛發(fā)生的事。
神月心中一陣酸痛,泉奈雖然外表堅強(qiáng),但他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那些掙扎和困惑,恐怕一點(diǎn)不會比當(dāng)初的師匠少,甚至更糟幾分。
畢竟,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慢慢舔舐自己的傷口,現(xiàn)在的泉奈,卻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內(nèi)強(qiáng)迫自己消化一切。
可這、真的有可能嗎?
忽然,神月腦中靈光一閃,她突然明白了泉奈現(xiàn)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管是接手族務(wù),還是在火影大樓處理政務(wù),泉奈都是想在木葉這個新世界中盡快找到自己的位置。
這樣想的話,那把泉奈帶到孤兒院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
照顧這些可憐的孩子,一定能讓泉奈感覺到自己正被需要,孩子們的笑容,也是慰藉心靈的止痛藥膏。
想起泉奈明顯輕松許多的笑容,神月琢磨著,自己這倒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神月,快過來!”
看到身后的神月一直沒有跟上來,原本已經(jīng)跑得沒影的泉奈忽然又干脆折返回來,牽起她的小手,拉著她一起走。
“斑哥還在等我們呢。”
“泉奈叔叔,你、那個、我...”
神月看著泉奈那淡淡微笑的側(cè)臉,心中隱隱有些酸澀,心頭百語千言到了嘴邊,卻又始終傾吐不出。
他到底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適應(yīng)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那些沉重的記憶又該如何化解?
這些問題在神月的心中盤旋了一陣,好像故意在絞痛她的心臟。她忽然緊緊握住了泉奈的手,試圖從中汲取一絲溫暖,覺得自己有義務(wù)安慰一下泉奈。
“到底怎么了?”
泉奈轉(zhuǎn)頭看向神月,雖然神月吞吞吐吐,但他沒有半分不耐煩,眼中滿是關(guān)切。
“沒、沒什么...”
神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和泉奈共度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有些話似乎根本不該由她訴說。
神月莫名的嘆息一聲,此時此刻,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斑的樣子。
還是讓師匠好好安慰一下泉奈叔叔吧...
......
自這之后,泉奈幾乎每天都要抽空去一趟木葉孤兒院。
再加上處理族務(wù)和木葉政務(wù),以及照顧哥哥、神月和五個熊孩子徒弟,他忙得幾乎腳不沾地。
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泉奈休息的空隙,他拿出了泉奈喜歡吃的甜品和最愛喝的酒,兩人坐在院子里,賞月飲酒,相對無言。
淺酌了幾杯之后,借著酒勁,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六道來了他也不怕的宇智波斑,小心翼翼的看著泉奈的神色,甚至算是有些討好的問道:
“泉奈,可以談?wù)剢幔俊?br /> “....”
泉奈的表情,有一瞬變得極為不安,但很快,他就笑著回答道:
“當(dāng)然了,斑哥。要聊什么呢?”
斑見泉奈愿意談,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偷摸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那是神月和柱間事先給他準(zhǔn)備的聊天要點(diǎn)。
畢竟斑那個安慰人和聊天的能力哦,嘖嘖,簡直就跟沒有一樣。
就算面對神月和泉奈,他的愛意能瞬間暴漲一百倍,恨不得把他們溺死在愛的海洋里,但問題是,原本就是0的東西,哪怕乘上一百倍,那也還是0啊!
“泉奈,你這么辛苦,我也幫不上什么忙,有什么事情,咱們兄弟倆可以一起商量商量...”
片刻后,看著紙上的小字,斑斟酌著字句,磕磕絆絆地念著明顯和他畫風(fēng)不符的傻話。
越說,斑心里越是羞恥,恨不得直接把這礙眼的破爛小抄撕成碎片!
“這都什么鬼東西啊?柱間整得都是什么垃圾!”
回想起剛才的白癡話,斑面色羞紅,忍不住低聲唾罵著柱間的愚蠢,心中更是懊惱不已,甚至唾棄著輕信柱間的自己。
至于小抄的另一制作者,神月就被他完全忽視了,心偏得簡直沒邊。
泉奈看著這樣笨拙的哥哥,卻覺得真是又有趣又可愛。
斑哥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對重要的人說真心話時,就會變得緊張。
他噗嗤一笑,最終還是決定自己開啟話頭,否則讓斑自己來的話,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哥哥,你真的變了很多。”
“你卻和從前一樣...”
斑的心莫名一痛,死去十多年的泉奈,當(dāng)然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成長變化。
接下來的談話,斑只沉吟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便果斷將神月和柱間辛苦寫給他的紙條扔到了一旁。
這一瞬,斑終于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和泉奈坦誠相待。
“神月都和我說過了,我們太想當(dāng)然了,以為只要將你復(fù)活,就都萬事大吉了。”
斑一臉的自責(zé),自從神月和他說過這事之后,他幾乎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
現(xiàn)在,無論面對這樣的強(qiáng)敵、都不會抖動半分的手指竟如枝頭敗葉般簌簌哆嗦,清晰暴露出他對眼前的泉奈到底懷著多深的愧疚和自責(zé)。
“那孩子的心思很細(xì)膩,有她在哥哥身邊,我很放心。”
說起神月,泉奈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欣慰,但隨即又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但是,我也有些寂寞啊...”
泉奈終于坦白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出于宇智波一族的某種天性,他在覺得難堪羞恥的同時,竟也松了一口氣。
斑無比依賴著弟弟,但反過來,對泉奈來說也是一樣的。
他恐懼著不再被哥哥需要,不再被族人重視,對泉奈來說,輔佐斑哥、守護(hù)族人從來都是他人生唯一的意義。
可在這欣欣向榮、看似完美的木葉之中,他更是誠惶誠恐,竭盡全力地證明著自己的價值。
而斑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也助長了泉奈的不安。
過去,他們兩兄弟之間親密無間、毫無隔閡,但十多年的空白期讓這段關(guān)系變得微妙起來。
盡管兄弟之情依然如初,卻有了一道丑陋的裂痕。
泉奈當(dāng)然想知道斑在這些年里經(jīng)歷的一切,包括痛苦、不堪的一面,可偏偏斑不希望他太過擔(dān)心這些事情。
面對泉奈的旁敲側(cè)擊,他甚至選擇對泉奈閉口不談,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已經(jīng)處理好了。
這當(dāng)然是斑對失而復(fù)得的弟弟,近乎極致的保護(hù)。
但這卻不是泉奈想要的。
對心思極度細(xì)膩、個性極度高傲的宇智波來說,這樣過度的保護(hù)只會讓泉奈感到更加疏遠(yuǎn)。
“泉奈,我保證,不會再瞞著你什么了。”
“我現(xiàn)在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急于彌補(bǔ)泉奈的斑,立刻信守承諾,將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告訴給泉奈。
兩兄弟一下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愛鬧愛折騰的斑將這一天里他和柱間干的那些荒唐事,一一講述給更懂事聽話的泉奈聽,享受著泉奈崇拜的星星眼。
“你死之后,我一直無法容忍木葉的黑暗,我無法接受,用你的生命換來的木葉,有一絲一毫的不完美。”
“如果不是神月出生了,我本來會立刻離開這里,去追尋和平的道路。”
斑說全部告訴他,就真的是從頭開始講,大段內(nèi)容都是泉奈或聽到查到的東西,但只要是斑講給他的東西,泉奈就能不厭其煩、一遍遍地聽。
就算再聽一百遍,他也不會膩的。
“神月剛出生的時候,就像只粉色老鼠,我真怕她會死。”
看著斑比劃出來的大小,泉奈大為震驚,他立刻看向斑,詢問道:
“斑哥,你到底是怎么把她養(yǎng)大的啊?”
“當(dāng)然是把她帶在身邊,全天看著她,頭幾個月我連覺都沒怎么睡過。”
聽到這,泉奈面露震驚,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這點(diǎn),估計連火核都沒這么上心,由衷的贊美道:
“能把這么小的孩子養(yǎng)這么大,還養(yǎng)這么好,斑哥真的好厲害啊!”
聽到弟弟的夸獎,斑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當(dāng)然,你也是我養(yǎng)大的啊,泉奈!”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逝,皓月悄悄藏在一片云彩的后面,再后來,太陽即將升起。兩兄弟毫無睡意,促膝長談。
斑細(xì)細(xì)講述著這些年來的種種經(jīng)歷,泉奈聽得聚精會神,時而點(diǎn)頭表示理解,時而眉頭緊鎖。
斑是個不錯的說書人,但泉奈更是個極佳的聽眾,看著泉奈極捧場的反應(yīng),斑的虛榮心收到極大的滿足。
可要說起這些年的大事,那黑絕、這塊骯臟至極的黑泥,卻始終都是完全繞不開的一個點(diǎn)。
斑沉默片刻,老實說,他不愿弟弟觸及這些骯臟的歷史,更不想讓他知道戰(zhàn)國時代的可笑開端,但最終還是決定信守承諾,老實坦白道:
“泉奈,忍界歷史的背后,其實一直隱藏著一個幕后黑手...”
在聽完黑絕這千年來的謀劃、陷害,如何用各種陰謀詭計將忍者推進(jìn)戰(zhàn)爭這個絞肉機(jī),又是如何利用代代的因陀羅轉(zhuǎn)世者,甚至,差一點(diǎn),斑哥就要被它利用了!
“黑、絕!”
熊熊的怒火燃起,一路摧枯拉朽,排山倒海般轟然而至,泉奈恨到雙眼血紅,要是那坨黑泥正在他面前,他一定會用盡手段將它一遍遍地折磨。
“真是沒想到啊,這樣一個東西,竟然操縱了忍界整整一千年!”
泉奈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甘,但細(xì)聽之下,更是無助與茫然:
“我們過去所做的一切,難道就只是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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