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翌日。
柳如青表示不接受調任, 向人事部門遞交了辭呈,傅臨江的批復只簡簡單單兩個字。
——同意。
十年追隨,蕭索收場, 換成誰都意難平。
好在即使主動離職,念在她多年有功, 照樣給了幾十萬的離職補償金,不至于將最后處理得太過難看。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繼柳如青離職后,張哲也提出了辭呈。
傅臨江的四位特助, 一下子走了倆,等于左膀右臂被卸掉半邊,一時間人心浮動。有人在暗自揣測高層是不是卷進了什么不可言說的事情, 要有大變動, 有人已經算計起空缺的特助位置, 蠢蠢欲動的找關系。
唯一沒有被風波卷進去的特助仇涂, 在煙友常去的消防通道里, 苦口婆心的勸張哲收回辭呈。
抽完一支煙, 聊了再就業的風險,金錢的損失, 眼見談錢不行, 他又遞了一根煙過去, 開始聊感情。
“她走你也走, 沒有必要吧。兄弟你追了這么多年了, 人家對你一直沒想法, 就不怕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無所謂。”
張哲面上倒是一派輕松, 看樣子是真的什么都放下了, “在不在一起是她決定的事情, 喜歡她,追著她跑,是我的事情。再說了,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完全沒有可能,我都三十歲了,總要抓住機會的尾巴。”
傅臨江是柳如青的心結,張哲明白,只要他呆在傅臨江身邊,幾人之間總會有所聯系,傅臨江也許能一視同仁,但柳如青肯定感情用事不會接受他。
“也是,那就……祝福你了。”
深知張哲單身多年,只看對眼柳如青一個,仇涂反而被說服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事。
因為那天那場辦公室里的聊天,柳如青指認呂照是告密者。
告密者的身份,總是不那么光彩,于是呂照頓時間成眾矢之的,大家對傅臨江不敢微辭,對他倒沒那么忌諱,明里暗里免不了貶損。
有說他笑面虎,面上笑瞇瞇,背地里對朋友插刀。
也有人說他心思深沉,經此一舉,從傅臨江身邊資歷最淺的,搖身一變成為最受信任的,后來的都要被他強壓一頭。
呂照不服。
望著來問情況到底怎么回事,一臉不可理解的仇涂,他不耐煩的皺眉。
“怎么連你也來質問我。我能怎么樣,傅董交代的事情,要我查,我能不查嗎?查到了能不如實上報嗎?去特么的笑面虎,去特么的心機深,老子純屬無妄之災,連兄弟微信都把我拉黑了!柳如青還有臉說我告密,她當年為什么要干那狗屁倒灶的事情,落到現在的下場,還不是自作自受!”
說到最后,連吼帶罵明顯動了真火,連氣都喘上了,可見氣極。
仇涂沉默了會,才緩緩開口。
“其實,既然傅董和許小姐已經離婚,覆水難收,搞清楚也于事無補,不如就當成筆稀里糊涂的賬,什么都不說,也許是最好的。”
就你好好先生,就你會做人……
心累得連脾氣都懶得發了,呂照仰頭靠在座椅背上,閉上眼,手掌蓋在額頭上,遮擋住天花板泄漏下的白光。
有氣無力的聲音里,透著淡淡的無奈:“你有沒有想過,就是知道你可能會和稀泥,張哲可能會包庇,所以傅董從一開始找的才是我。”
……
“傅董是什么人,咱們跟在他身邊,難道還不清楚嗎?他若想知道,便一定會知道。我就算真的想幫柳如青,能瞞多久,頂多拖一拖時間,到時候傅董找別的人弄明白了,不僅她一個人走,我也要跟著倒霉。”
仇涂皺眉:“咱們傅董現在對許小姐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不知道。”
呂照心生躁意,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看他神色不對,仇涂知情識趣的走人。
辦公室里恢復靜謐。
良久,呂照都沒有動彈,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小時,他心情實在差,索性躺平摸魚。
年復一年,傅臨江都在問他一個問題,許曼言人在哪里?
以至于他已經被動的,習慣性的,主動的,去追逐許曼言既往和現在的蹤跡。
哪怕他從來沒有見過她,沒有打過一次交道,不知道這位前任董事長夫人,是否真如傳言那么美得單靠一張臉就能上位,又因為學歷家世皆不怎么樣上不了臺面,后來深居簡出,和傅董漸行漸遠才離的婚。
在許曼言從未見過他,從未聽過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尋過她許多次,就算是去國外,也要順便去拜托人尋找她的蹤跡。
久而久之,許曼言三個字念在嘴邊,都像在念是一位老朋友的名字那么熟稔。
呂照自認,可能這個世界上除了傅臨江,他是最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的人。
所以他本能的,站在了真相那一邊。
毫不猶豫。
——————
c&o大秀的藝人嘉賓邀請名單,經公關部聯系藝人經紀團隊確認過后,初步擬定,發到了市場部。徐笑笑作為負責文案宣傳的人之一,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她將名單往許曼言身前遞過去。
“曼曼姐,你看看這上面怎么寫的,韓冷月是現場嘉賓,是不是哪里出了錯,我記得……她不是和mg解約了嗎,雙方關系鬧僵了,怎么還邀請她過來!”
而且居然是走秀嘉賓,別的藝人過來只穿著品牌服飾,坐在前排拍拍照,走秀嘉賓是要上t臺的,頂多請一男一女,風光程度不可同比。
“我看看。”
許曼言拿過名單,當看清楚內容后,表情逐漸凝重。
她先是去了組長辦公室問怎么回事。
李妍姝聽她說完,面上無動于衷,只敷衍了事地回答:“邀請藝人歸公關部那邊管,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就好,出了問題也不會是我們的責任。現在拿去問,別人可能還會覺得市場部在教公關部做事,覺得我們多事,存心刁難。”
這個回應顯然沒有說服力。
“可是,這么明顯的問題,難道公關部看不過來?”許曼言語氣里甚至隱隱有了怒氣。
她幾乎是在質問:“前不久,mg才和韓冷月解約,現在c&o又邀請她來走秀,這算什么,自打嘴巴嗎?那些上躥下跳的粉絲會怎么說,說咱們公司舔著臉上趕著認錯,又把人哄回來?一個已經上了黑名單的風險藝人,在一場如此重要的大秀里出現,幾乎代表品牌形象,如果用她,那這場為了擴大品牌影響力的秀完全違背初衷,全毀了!”
“哪里有你說的這么嚴重。”
李妍姝神色頗為不以為然:“mg和c&o雖然都是我們公司的,但一個是珠寶一個是衣服,一般人又不會把兩者聯系在一起。還有,這件事情連我都說不上什么話,許曼言你一個實習助理,是不是……管得寬了點!”
許曼言冷呵,“如果我管不了,李組長管不了,那么請問誰能管,我過去找。”
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妍姝只當許曼言不差錢,所以行事不知道收斂,生怕她真的沖動行事,又牽連到自己頭上,明明已失去講下去的耐心,依然只能語重心長的勸告。
“實話跟你說了吧……用韓冷月,是溫組長和公關部那邊商量好的。傅氏集團以提供船臺展覽中心做秀作為條件,換取韓冷月上臺走秀。到時候,媒體和經濟團隊管理粉絲的人那邊,都會打招呼控評,雙方不會鬧起來。
傅氏集團……
傅臨江的公司。
許曼言神色微動,眉心落霜。
見她沉默不語,李妍姝只當被說服了,又加碼道:“你應該不知道,韓冷月父親是傅氏集團的股東,我們品牌很多門店開在傅氏集團的賣場,對方的目的是消除解約的影響,我們的目的是找到最好的辦秀場地,各取所需,這次握手言和,其實是雙方共贏的事情。”
……
呵呵。
共贏。
誰要和傅氏集團共贏!
許曼言扭頭便走。
待她出組長辦公室,正好迎面遇見溫方,帶著他的組員和公關部幾人路過公共區域走廊。
他正打算出去和在中斡旋的公關部幾人吃飯,感謝他們幫忙搞定秀場場地,見到許曼言他,存心惡心她。
“喲,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誰又惹了你。”
許曼言看見他,來了興致。
她明知溫方就是推動公關部邀請韓冷月的幕后推手,還將名單遞給他,故作全然不知情,“溫組長,你看這次大秀的嘉賓邀請名單,里面居然有韓冷月,我們公司不是才因為她網暴的事情與她解約,怎么還會有她?”
溫方瞥了眼名單,再結合許曼言人從哪里出來,心下了然,冷聲問:“所以……你剛才到組長辦公室去,就是去說這個事情。”
“是啊。”
許曼言像個茫然不知狀況的小白:“可是我們組長說這事情不歸我們組管,且已經定了。怎么辦,這么明顯的錯誤,到底是誰審核的名單?”
溫方面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身邊幾個公關部的人臉色也跟著不太好看。
許曼言再接再厲,咬了咬嘴唇,拔腿欲走,“我再去找人問問。”
“你想找誰?”
“高管們啊!”
溫方怒極反笑,“呵,那你就去吧!我倒看你能折騰出個什么結果。”
“我想結果應該是……”
許曼言嘴角淺揚,“我說得對!”
鮮眉亮眼得過分,刺得另外幾人驀地心慌。
一行人到了電梯里。
有人擔心問:“溫組長,她會不會真的去找上面?”
溫方皺眉,搖了搖頭,“她一個實習助理,連面都見不到,誰會聽她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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