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熹十四年
但皇帝問了,他既不敢耽擱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只能硬著頭皮上前:“父皇,兒臣前些日子聽聞曹縣起義軍聯合漳州起義軍進攻嶧城,兒臣以為現下當先派人去賑濟災民,然后剿殺起義軍。此事事關我大涼國運,兒臣便想的入迷了些。”
他此話一出,臺上臺下不少人的臉都變了。
太熹連年大旱,收成不濟,流民遍地。
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可沒有人敢當著皇帝的面說出來,更別說是在沐日這樣重要的日子上。不少人暗中思忖,這六皇子怕不是全部的腦子都用在睡覺上了?
皇帝臉色奇差,皇后在一邊急得不停的絞手帕。
皇帝說:“那依你之見,是朕這個皇帝不關心百姓疾苦了。”
皇后:“陛下,奉兒年紀小不懂事,您莫要把他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
司空奉眼神堅定:“兒臣并非這個意思,只是看到人們受戰火紛擾實在憂心。”
“咣當!”
司空奉險些被摟著金龍的杯子砸到,他終于撿回了腦子,立馬跪下說:“父皇,兒臣知錯。”
“錯!”皇帝說,“你哪里錯了?錯的是朕!”
大殿中靜的可怕,司空奉忍不住在心中罵自己,明明涼舟哥哥和闌夜哥哥已經說了讓他什么都別說,只要等著天亮就好,他為什么這么笨!連自己的嘴都控制不住!
一想到風涼舟笑吟吟的模樣,司空奉就忍不住害怕,闌夜哥哥,救命啊!
一旁的三皇子簡直要笑死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司空奉竟然能蠢成這樣,他都不用出手司空奉就已經把自己害死了。
劉公公忽然從殿上跑過去,俯身對皇帝說:“陛下,找到了。”
“當真!?”
劉公公:“千真萬確,奴才已經去看過了,就是他錯不了。”
皇帝瞬間眉開眼笑,,說:“快,快傳他進來!”
“嗻。”
劉公公說完便退下了,不多時他身后跟著一個發須皆白的人走過來。
那人手執一柄拂塵,雙目緊閉卻步履平穩,一身道袍仿佛即將踏入仙境,最神奇的是,他的身后竟跟著一只白鶴。
劉公公恭敬道:“皇上,便是這人了。”
這人只一露面,許多大臣的臉色就變了,尤其是他那一身道袍。誰不知道孝元帝近年追求長生之術近乎瘋魔,甚至掏光國庫也要求仙問藥,驟然出現這樣一個人,怕不是什么好事。
那道人未睜眼,卻對著皇帝行禮:貧道玄沂,見過陛下。”
“道長快快請起!”皇帝激動的臉都多了些血色。
他甚至顧不上揮散眾人,問:“道長,朕這身體?”
玄沂尚未開口,太傅莊澤黎就先走出席位,跪下說:“陛下,萬不可聽從這妖道妖言惑眾!”
有了太傅開頭,緊接著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等老臣都出來跪下,齊聲道:“望陛下慎重!”
皇帝見到高人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毀了,他質問:“你們好大的膽子!朕做事何時輪得到你們置喙了!”
丞相上前一步:“陛下,如今天下混亂,起義迭生,北狄南蠻皆對我大涼虎視眈眈,陛下萬不可再耽于此等妖術而置江山萬民于不顧啊!”
國子監祭酒劉成大呼:“陛下!妖言惑眾怎可輕易聽信!如今天下各地“白骨蔽平原”!陛下身為真龍天子,怎能如此荒唐!”
“大膽!”皇帝怒道,“你們還想束著朕不行!朕是一國之君!何時輪得到你們質疑了!來人!把丞相和宋祭酒關進大牢!”
眾人噤若寒蟬,只有丞相和國子監祭酒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凄涼的味道:“陛下!老臣死不足惜,但百姓有難,陛下慎重啊!”
他的聲音傳出去好長,知道皇帝命人將殿門關上才聽不到。
皇帝依舊怒氣沖天,他如今最受不了有人頂撞自己,甚至以忘了同在殿中的玄沂。
直到玄沂開口:“陛下,貧道偶然得到一法可使陛下龍體安康。”
一聽和他身體有關,皇帝立馬被吸引了注意,急切問:“道長有何法子但說無妨。”
“此法需用九十九個女童和九十九個男童,輔之以金蟾皮、千年佛手參、藏紅花和深海魚鰭放入龍鳳鼎中煉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
皇帝問:“道長可敢肯定這藥能使朕好起來?”
玄沂面色不變,說:“貧僧從無虛言。”
“好好好!”皇帝大笑,“來人!立刻派人去尋,按著道長剛剛說的,給朕盡快找!”
劉公公:“嗻。”
“等等,讓朕的御林軍也去。”皇帝又說。
“陛下,這”劉公公猶豫了。
“朕讓他們去就去,只要留下三百人即可。”皇帝不耐煩道。
“是,是。”劉公公立馬應聲下去了。
“陛下。”大理寺少卿忽然開口。
皇帝此刻心情好,連看著下面跪的一眾大臣都不覺得氣悶了,甚是和顏悅色的問:“愛卿有何問題?”
他說完忽然想起來,說:“朕若是沒記錯,愛卿有一對龍鳳胎子女,如今好像是有一周歲了,對吧?”
皇帝笑得和藹極了,可大理寺少卿卻開始顫抖,他剛剛也聽到玄沂的話了,自然明白皇帝這是什么意思,他老來得子,兒女如今才不過剛滿一周歲!
大理寺少卿的頭重重磕在地上:“求陛下饒過小兒小女。”
皇帝的臉沉下來:“怎么?連你也要抗旨?”
“臣不敢,可小女小兒如今不過一周歲,臣實在不忍心與他們分離,求陛下饒過他們。”
他的頭一下又一下磕在地上,很快地面便粘上了血。
司空奉,司空簡以及其他大臣根本不敢出聲,尤其是那些家中有稚齡孩童的大臣,恨不得自己就地消失。
皇帝被大理寺卿弄煩了,不耐煩的揮手:“把他押下去。”
大理寺卿很快被人帶走了,大殿再也沒人說話。
司空奉雙目通紅,他平日甚少見到皇帝,也就從未見過黃帝如此的一面。
他的父皇是一國之君,怎么可以聽信妖道妄言,慘害忠良呢?
“諸位愛卿還愣著作甚?今日沐日大慶,諸位愛卿莫要拘謹。”
他話音落下,才有大臣顫著手拿起筷子夾菜。
孝元帝滿意的笑了。
“什么?!你說老皇帝派御林軍出城抓孩童??”風涼舟剛醒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他忍不住嗤笑:“老皇帝真是迫不及待的想下黃泉。”
紀闌夜端坐在桌子前,面前擺著膳食,他手中卻拿了一卷兵書,說:“老皇帝身體每況愈下,自是急切了些。”
風涼舟束好腰帶,把他手中的兵書抽出來,嫌棄的看了一眼:“這破玩意有什么看的?”
“水無常形,兵無定法。”觸及到風涼舟的眼神,紀闌夜話音一頓,神色無奈,“好,我不看了,用膳吧。”
“啪。”世間僅此一本的書被扔在地上了。
風涼舟剛剛聽了個好消息,現在心情正好,甚者沒有和紀闌夜計較碗中多出來的青菜,他問:“現在什么時辰了?”
“亥時一刻。”紀闌夜說。
“哦。你怎么沒叫我?”風涼舟說。
紀闌夜:“你幾天沒有休息了?”
風涼舟眼珠亂轉,毫不心虛:“三天。”
三天,也就是從他回京那天起風涼舟就沒有休息過。
紀闌夜心想,有些人看著什么都不在乎,其實比誰都關心百姓啊。
他忽然問:“王爺知道這件事嗎?”
風涼舟放下筷子,說:“我同他說了。”
紀闌夜了然:“老皇帝畢竟是王爺和一眾老臣扶持上去的,王爺有些猶豫也是正常的。”
“吃好了吃好了,準備行動。”風小王爺懶懶道。
紀闌夜和他并肩走出去,風涼舟忽然想起來:“丞相那邊你派人去了沒?”
“江苑殊去了。”他說著皺眉,江苑殊為何還沒回來?
“別哭了別哭了,哎我的祖宗啊!你要是吵醒了風小王爺,別說你爹救不出來,咱倆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風涼舟挑眉,他停下腳步,順便拉住了紀闌夜。紀闌夜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也順從地停下來。
女孩還在哭個不停,問:“小王爺真的會救我爹嗎?”
江苑殊:“唉救救救,肯定救,祖宗你別哭了,待會兒眼都瞎了。”
“可是、可是,我爹待小王爺很不好。”女孩抽抽噎噎地數著,“上次小王爺和王妃到我家赴宴,我爹罵他不學無術。上上次在朝堂上,我爹帶著太尉伯伯他們一起彈劾小王爺整天斗雞投壺博戲,不成體統。還有上上上次,還有上上上上次。”
她說著說著忽然感到絕望,“哇”的一聲哭開了,邊哭邊說:“我爹完了,小王爺肯定不會救他了。為什么我爹要彈劾小王爺啊!我爹怎么這么笨啊!他為什么不能對小王爺好點!?”
江苑殊:好家伙,你這一說我也不確定小王爺會不會救你爹了!
畢竟風小王爺眾所周知地記仇。
不過他心里這樣想,嘴上卻不是這樣說的:“祖宗祖宗!小點聲!小點聲啊!風小王爺寬宏大度,人美心善,樂善好施,肯定救你爹!別哭了!把他吵醒你爹就徹底沒救了!”
女孩倏然止住哭聲,因為太急還連打了幾個哭嗝,問:“真的嗎?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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