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熹十四年
“眾將士聽令!”紀闌夜忽然道。
“是!”剛才還在打鬧的一百來號人立馬站好,夜空忽然變得肅殺。
“破開宮門后,給我往里沖!只需留下婦女宮人,一旦御林軍阻擋,殺無赦!聽到了嗎!”這話是風涼舟說的。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否回答,直到風涼舟不耐地轉了下扳指,他們才在驚天大霹靂中喊道:“末將聽令!”
風小王爺這才滿意,他卸下扳指塞到紀闌夜手中,緊接著又吹了聲口哨。
很快,一黑一白兩匹寶馬從遠處跑來,風涼舟飛身跨上白馬,紀闌夜則騎上黑馬。
他拉住韁繩,吩咐道:“沖進去!”
一百二十個人立刻上馬,向京城的核心——皇宮沖去。
開玩笑,他們敢不聽風小王爺的話嗎!?三軍之首的扳指都被他戴上了,雖然后面又扔回去了吧,但這依舊說明了一件事——紀闌夜給了風涼舟和他同等大小的權利!
風涼舟和紀闌夜沖在前面,一桿紅綾槍猶如銀龍騰舞,所過之處無一活口!而紀闌夜也不知什么時候拿上了弓箭,三箭連發例無虛發!
皎月與玄鄔齊頭并進,一直到禁中才停下。
“吁——”風涼舟止住皎月,自己則翻身下馬,扭頭對他說:“小爺去找老皇帝了。”
紀闌夜點頭:“我去后宮。”
風涼舟忽然伸手對著紀闌夜肩膀錘了一下,笑著說:“此事不成,咱倆可成亂臣賊子了。”
紀闌夜低笑:“有何不可?”
風涼舟唇角笑意放大,紅綾槍挑開一名撲上來的御林軍,轉頭走向一片通明的太極宮。
紅衣烈烈,好一會兒,紀闌夜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子時三刻,老皇帝正摟著他新收的美人在太極宮睡覺。
玄沂給了他一瓶神藥,他只吃了一顆就覺得自己精神百倍,再不復先前的龍鐘老態,于是他立馬讓劉公公傳來上次剛進宮的美人,一直玩到子時才沉沉睡去。
“陛下!陛下!”劉公公大叫著沖進來。
“啊!”
那美人嚇了一跳,老皇帝用被子把她蓋住,怒斥劉公公:“大膽!誰準你不經通報就進來的!?”
他又扭頭對那美人說:“愛妃莫怕。”
劉公公顫抖著跪下,嗓音尖利:“風小王爺和紀少將軍要謀反!”
他跪著向前:“陛下,陛下您快跑!老奴替您擋著。”
老皇帝神色大變,他已經聽到外面刀劍相向的聲音了。
“御林軍呢!?朕的御林軍呢?”老皇帝大叫。
劉公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陛下,御林軍去為您尋制作仙丹的材料了,如今宮中只剩三百禁軍了!”
老皇帝兩眼一翻眼看就要暈過去,劉公公大叫:“陛下您快走!”
老皇帝來不及穿衣服,赤腳從龍床跑下來。
他把放在桌子上的青花瓷狠狠向右扭轉。“轟”的一聲,龍床前的地板竟然打開了。
眼看老皇帝就要往下面跳,風涼舟一腳踹開太極宮大門,笑著問道:“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呢?”
在老皇帝和劉公公看來,風涼舟簡直如同嗜血的殺神,一身紅衣上浸滿了深色的血液,紅綾槍槍尖染血卻仍在閃爍。
老皇帝扭頭要跳,風涼舟卻甩出紅綾槍,正好橫在老皇帝眼前。
老皇帝雙目瞪圓,兩股戰戰,汗水從頭上流下來,他朝風涼舟大喊:“你這是謀反!”
風涼舟“唔”了一聲,非常認真的回答:“謝謝。”
老皇帝:!
風涼舟背手關上宮門,說:“陛下,您猜猜外面還有幾個禁軍?”
他如今還尚未及冠,可以稱一句少年英姿,笑起來總能給人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盡管臉上濺了血,也能稱一句“玉面修羅”。
“你別過來!朕是皇帝!朕是真龍天子!”老皇帝猶在強撐。
風涼舟笑吟吟地嘆氣:“您怎么就認不清如今的形勢呢?您只有主動退位才能活下去。”
老皇帝:“朕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你敢傷朕,朕就誅你九族!”
劉公公撲過來抱住風涼舟的小腿,對老皇帝大喊:“陛下快跑!老奴替您攔著他!”
“劉公公,小爺敬你是宮中的老人。”他說著,一下踹開腿上的人,“可敬也是有個度的。”
風涼舟每向前一步,老皇帝就向后退一步。
老皇帝驚恐道:“你別過來!你這是弒君!”
“陛下,您怎么冤枉我呢?”風涼舟狀似無奈,“爺可沒打算殺你。”
老皇帝忽然想到什么,渾濁的眼珠亮起來:“對!北定王!北定王呢!他知道你這樣做嗎!?你就不怕你們父子反目成仇嗎?!”
風涼舟嘴角的笑漸漸消失了,他嗤笑:“老家伙,你可知道如今這天下亂成什么樣子?你可知道京城以外餓殍遍地尸骸遍野?你可知道江南大旱百姓顆粒無收?你可知道四方流民揭竿而起?”他頓了一下,又說,“我爹?這就不用你擔心了。”
老皇帝面目猙獰:“那些賤民于朕何干?他們是朕的子民!朕要他們死他們就不能活著!”
風涼舟看了他好一會兒,又笑了,和以往一樣輕佻。老皇帝卻像是見到了惡鬼:“風涼舟,你現在退下,朕饒你不死!朕!朕封你做丞相!你現在退下,退下!”
“好大的官啊!爺是不是還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來感謝您的皇恩浩蕩?”風涼舟俯身說。
老皇帝呼吸急促面目青白:“不,不用,你退下,你讓他們都退下!”
風涼舟輕嗤一聲,直起身子吩咐:“莫齊!”
“末將在!”莫齊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手中的劍還在滴血。
“把我們的皇帝陛下帶出去,好生看護著。”風涼舟提起紅綾槍,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是!”莫齊依言拽起老皇帝,他看著風涼舟的背影,忽然打了個寒噤。
這位爺,比他們少將軍要狠的多。
風涼舟衣袍上沾了血,散發著腥銹的味道,他頗為嫌棄的掩著鼻子走出太極宮。
外面的刀槍聲早就停了,御林軍近些年貪污成性,早就是外強中干,更別說老皇帝一下子調走了那么多人,現在皇宮只有三百禁軍。
他走開老遠還能聽到老皇帝的叫聲,都是些沒有營養的虛勢。
風涼舟抬頭看了看,群星隱耀,只有月亮周圍有一圈淺淡的光。他在心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抬腳向后宮走去。
同一時間,那小姑娘沖進牢里抱住地上的人。
“爹!”
丞相抬頭愣住了:“杏兒?你為何在這里?”他忽然瞪大眼,“陛下把你也抓進來了!?”
王姝杏哭著搖頭:“是小王爺和少將軍,他們讓江大哥來救你們。”
丞相已經聽到外面的聲音了,他轉頭,正好看到江苑殊帶著劉成和大理寺卿楊獻忠走過來。
江苑殊對上他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
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風小王爺和紀少將軍這段時間的動作他也有所察覺,只是一直沒有蓋棺定論,如今一切都擺在他眼前,他還能說什么?
江苑殊倒是彬彬有禮:“諸位大人,請先隨我出去。”
劉成問:“你家主子呢?”
江苑殊:“我家主子現在有要事在身,實在脫不開身,過后他會親自向各位解釋。”
“哼。”楊獻忠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什么,說,“造反都讓你說得這么有道理!”
江苑殊回他了一個抱歉的微笑。
看到自己女兒紅撲撲的臉,丞相最終只是嘆氣沒有再說什么。
“江南大旱,北狄眈眈,農民起義,你家主子就沒想過這事若是不成他就是千古罪人?”劉成忽然開口。
他能做到國子監祭酒,就證明他的學識有多廣博。江苑殊自稱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也依舊對他畢恭畢敬。
江苑殊說:“主子以為,此事不能不成。”
“他倒是傲氣!”這是楊獻忠說的。
丞相接過話:“少年人多少還是有點少年意氣。”
江苑殊很是尷尬,他總覺得這三位大臣是在說他家主子太過狂妄,可直接反駁又顯得他不知禮教,可不反駁,那就是對主子不夠維護。
江苑殊:我好難。
于是他笑瞇瞇地說:“少年自當鮮衣怒馬,可若是世道混亂,少年意氣也無濟于事。”
三人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話中有話,不過就是在說我家主子造反帶著傲氣,是因為他能造出一個盛世。
王姝杏拽了拽丞相袖子,低聲叫了聲:“爹。”
丞相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指著她的腦袋很恨說:“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王姝杏紅著臉辯解:“女兒沒有。”
丞相:心好痛!
楊獻忠忽然問:“江公子,我的孩子們呢?”
丞相也猛的抬頭,他的幺子也被抓走了!
江苑殊回答:“大人大可放心,令郎和令愛不會有事的。”
楊獻忠和丞相這才放下心,丞相問:“我方才聽杏兒講,風小王爺也有參與?”
風小王爺可參與大了。江苑殊心說,不過他面上依舊溫和,“是,風小王爺此刻大概已和主子會和了。”
風涼舟的立場就代表著北定王的立場,丞相心想,朝廷這次是要大洗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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