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趙柳兒的呼喊沒能說出來，艾字發音淹沒在肉蟲的唏噓聲中，嘴巴被肉須層層包裹，意識也漸漸模糊。
  她想叫艾瑃走，可是不知怎地，就睡了過去……
  半空之中，艾瑃站在筋斗云上，一襲長發在風中胡亂飛舞，她微微垂首，看著地上的母蟲：“你……認識我？”
  母蟲發出癲狂的笑聲：“整個軍團誰不認識你的大名！艾瑃！”幾條肉須急速向上飛去，瞬間包裹艾瑃四周的空間。
  艾瑃正準備發聲，卻發現自己的聲帶似乎被束縛，無法發聲，同時體內大部分利數無法調用，只有零星可以為她所用。
  “嘻嘻。”
  艾瑃微微瞇眼，淡淡看了一眼周圍的肉須，意念一動，手中雙劍在手，操控筋斗云，穿梭在肉須之間，不斷切割。
  母蟲嗚嗚兩聲，不明白艾瑃殺起自己的孩子來，比君上說的武將還要絕情麻利：“你不是召喚師嗎？君上騙我，嗚嗚嗚。”邊操控著自己的孩子去送死，母蟲邊后退，開始大叫，“召喚師才不是這樣的啊！”
  艾瑃鼻間一哼，雙腳配合筋斗云，用力一蹬，借力雙斬，又是數數肉蟲被毀。收了筋斗云，她穩穩落在地上，馬丁靴精準地踩住了母蟲的一根肉須，鞋尖用力，碾了碾，翻轉雙劍，踩著肉須一步一步走過去。
  飛撲過去的其他肉蟲無不一分為二，母蟲頭也不回地逃跑著。
  源源不斷的肉蟲從四周冒出來。
  艾瑃調動體內剩余利數，集中注意力，利數凝于劍身，斬出劍氣。
  一眨眼，又是數百肉蟲化為肉齏[jī]。
  注意到母蟲的身體上，有一團突起，被肉須團團包裹，想必那就是被困在火車上的學生。她加快速度掠去。
  母蟲爬行了幾十米，卻是停了下來，那二十只紅眼，漸漸化為混沌，只見母蟲張大了口器，些許不明物體從口器中流落出來掉在地上，一陣難以言狀的聲音間，一名紅發人形無臉女子從口器中鉆了出來。
  在紅發女子的手中，拿著一把紅白相間的長刀，她剛出來的時候，動作還有些僵硬，不過片刻后，便適應了，單手握著長刀，扎了馬步，做出即將進攻的姿勢。
  艾瑃停下了腳步，隨意在旁邊的異植上擦干凈雙劍上的血肉，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形生物。
  星獸還真是，五花八門啊。
  四周風起，落葉無痕，紅發女子的速度快到艾瑃肉眼捕捉不到，只能憑借戰場直覺，勉強擋住一刀。
  散發著黑紅詭異光芒的長刀一點一點往下壓，雙劍起初略微顫抖，最后穩住架勢。
  紅發女子一刀不成，再接一刀，這次被卻艾瑃輕易接下。
  艾瑃視線略過那團肉須包裹的突起，落在紅發女子身上的目光沉寂如死海，沒有一絲波動，雙臂力量翻了一倍，提膝震了刀柄，橫掃一腿，打在女子腰部，順勢旋轉身體，雙劍旋轉。
  女子胸前被割破一道口子，露出藍色體液來，她抖了抖雙手，左手壓了壓自己的傷口，意外開口：“你，和君上說的不一樣。”
  艾瑃刺出的劍，被女子徒手抓住，大量藍色體液從女子手中流落到地上，她沒有五官的臉看著艾瑃。
  “可惜，君上還是太仁慈了。”
  艾瑃覺得不對，在女子掰斷劍身的瞬間便棄劍。
  自女子掌心的傷口處，冒出黑色奇怪煙霧，黑煙之中，似有妖瞳，紅色瞳孔鎖定艾瑃，這一眼，將艾瑃體內所有的利數都束縛。
  另一把劍也消失不見，艾瑃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右腳后撤。
  黑煙陡然消失，在女子的面龐上，浮現出一雙紅眼來：”多謝你，艾瑃。“她將長刀插在地上，“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1]。”
  她雖實力不足，還做不到像君上那樣召開領域，卻也可以做到小范圍的扭曲空間之內的法則。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1]。”
  艾瑃眼前一暗，頓覺自己被拉入了一個奇怪的環境內，四周漆黑一片，有的，只是無處不在的紅瞳。
  艾瑃嘴角勾起一點慘淡的弧度，無聲開口：“佛曰：放下？”
  那些紅瞳微微瞇眼，在艾瑃前方幾米處，方才那女子盤坐于虛空之中，乍一看，她背后的肉須，宛如其手，酷似千手觀音。
  女子讀出了艾瑃的唇語，點頭應道，似是肯定：“佛曰：放下。”
  艾瑃雙肩微微顫抖，譏笑不語。
  “艾瑃，放下心中的執念，接受昔拉的恩賜吧。”
  艾瑃腦海中閃過那片金屬銘片，兩三步跨出，飛身一踹，直把女子的面部踢得變形，她穩住身形落在地上，雙拳握緊，接連打出，即使自己的雙拳血肉模糊，也不曾停下。
  她猜得不錯，眼前之景只是個初成品，沒有太大用，反而對本體反噬很大。
  艾瑃覺得這種打法是愚蠢的打法。
  一直挨打沒有出手的女子，越受傷越笑：“艾瑃，你何必苦苦執著，你越使用沙利葉，你越接受昔拉，你是萬中無一的天選之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艾瑃一個橫掃腿將女子踹在地上，一腳踩在女子小腹上，無情俯視，伸出血肉模糊的雙手，抓住幾根肉須，微微用力，沙啞著聲音開口：“放了那個學生。”
  躺在地上的女子嘻嘻一笑：“艾瑃，你終將明白，這些情感，只會束縛你。”
  艾瑃冷哼一聲，一腳踩在女子咽喉處：“因為這些情感，我才是艾瑃。”
  如若沒有這些情感，沒有對NI001的執著，或許……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放了那個學生。”
  艾瑃足尖用力，馬丁靴緊緊抵著女子的下巴：“你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多久，對吧？而且，對你的肉體反噬很大，何必呢？”
  女子卻不在意：“你懂個屁！艾瑃，君上還是太仁慈了。”
  “我不想聽你口中的廢話。放人。”
  艾瑃微微俯身，與之對視。
  四周寂靜。
  [1]出自《金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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