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悶臭的空氣里，簡開衡握著艾瑃的手來到接頭人面前。地下的電路老舊漏電，經常出現接觸不良的情況。幾人頭頂的燈泡一閃一閃的。
  簡開衡松開艾瑃，將手套上的銀月貼著自己的腦門，啞著聲音開口：“黃昏不落，黎明不朽。”
  艾瑃跟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接頭人如鷹目光審視二人，陰惻惻道：“代號。”
  簡開衡指了指自己：“癸酉。”，又指了指艾瑃，“壬申。”
  “任務完成了？”接頭人微微咳嗽，不斷地看向艾瑃。
  “對。”簡開衡彎眸，“皇在嗎？”
  “進去見皇吧。”
  “好。”簡開衡拉著艾瑃的手，走了進去。
  二人來到玄色重鐵大門前，簡開衡用力推開。
  里面的空間更顯昏暗，頭頂懸掛著紅色燈光，四周擺滿了武將神像。一個黑發披散，身穿白色道袍，面容松垮，看不出年齡的男子，盤坐在蒲團上，聽得聲音，緩緩掀開眼皮子。
  其嘴皮子干癟起皮，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聲音沙啞，開口道：“回來了。癸酉，壬申。”
  二人齊齊單膝下跪行禮，簡開衡開口道：“見過甲子大人。”
  甲子淺淺頷首：“先起來吧，任務完成得如何？拿到物資了嗎？”
  簡開衡起身，雙手背在背后：“甲子大人，已經成功截取一批物資，足夠生活一個月。”
  甲子又是一頷首，咳了咳：“先給老人和孩子送過去。”
  “好的，甲子大人。”簡開衡與艾瑃對視一眼，繼續道，“甲子大人，現在物資越來越不好找了，您看？”
  甲子衣袖掩著嘴唇，劇烈咳嗽了一陣，那雙沉沉的眼，盯著二人：“你們先休息一天吧，癸酉，你退下，壬申，你留下來。”
  艾瑃聽此，微微皺眉，緊貼著簡開衡的身子，搖了搖頭。
  簡開衡訕笑道：“甲子大人，壬申離不開我，你這不是為難她嗎？”躲在簡開衡后面的艾瑃點點頭。
  甲子審視二人片刻，語氣緩和：“也罷，那便說與你們兄妹二人聽。聽好。”
  二人乖順垂首，洗耳恭聽。
  甲子站起來，抖了抖自己的長袖，背負雙手，面向武圣而戰：“星歷2177年，丁丑年。丁丑祿自守，乃漸下欲流之水，得水土相乘，經于敗地，源脈不斷，可升而濟物，功德昭著也。壬申，你可懂得？”
  他側頭斜眼看著艾瑃，艾瑃點點頭。
  “你倆都是金，也是我最看重的孩子。現在，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們。你們且去完成，事成之后，癸酉，我答應你，解了壬申的啞病。”
  簡開衡微微揚眉：“不知甲子大人有何吩咐？”
  “辛酉年三月初九（即2161年4月4日），我要你們找到這個日子出生的月使。最好是辛酉  壬辰、丙申、庚辰，另尋辛酉、壬辰、丙申、戊子。你們，可能辦到？”
  簡開衡對于周易黃歷之類并不了解，此刻聽完，完全一頭霧水，他有些心虛地看向艾瑃，對方已經點頭應下了。
  簡開衡傻眼，也硬著頭皮應下。
  甲子欣慰地看著艾瑃：“好孩子，我相信你能辦好。若是沒事，就退下吧。”
  簡開衡可還沒忘記二人掉包身份潛入進來的目的，他輕咳一聲，繼續用那刻意壓制的聲音開口：“甲子大人，我需要進資料庫查一下。”
  甲子的眼睛瞪大，眨也不眨，直直盯著簡開衡，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查什么資料？”
  簡開衡從善答來：“此前花都各地發生塌陷，我社損失尤為慘重，您也知道，我記性不太好，長日在外為了社員們的一口吃的奔波，難免記岔。這次順路回來，正好對一下賬。”
  甲子聽完，沉吟半晌：“好，去吧。”
  “多謝甲子大人。”簡開衡再次彎腰行禮，拉著艾瑃去資料庫查東西。
  二人離開之后，甲子重新盤坐下來，只是這次是背對大門，他微微揚聲：“捉艾瑃，死傷無論。”
  “是。”
  簡開衡離開甲子的房間之后，卻沒有直入資料庫，而是帶著艾瑃去了相反的方向。
  艾瑃布在各處的老鼠傳來情報，她握著簡開衡的手微微用力，眼神示意。
  簡開衡微微蹙眉，他們發現得倒是有些晚了，眼下他們已經出了甲子的房間，這才來捉么？
  呵。
  二人躲進一個陰暗處，艾瑃低聲開口：“他們要找的人，一個是錢誠，一個是我。錢誠的生辰八字就是辛酉  壬辰、丙申、庚辰，至于我的生辰八字，我不清楚，但我推測這應該就是我的生辰八字。
  因為根據你的情報來看，他們一直在追殺我。現在，他們應該是確認我的生辰八字了。世間之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數，我雖不信命，卻也不得不認可一些偶然。”
  簡開衡應了一聲：“好。我的紙人已經完成任務了，你的老鼠呢？”
  “當然。”
  “發現了，這里有聲音！”一男子大喊出來，其粗嗓門在地下格外響亮。
  簡開衡略微勾唇：“去吧，艾瑃，陪他們玩玩。”
  若不是天使主動泄露情報，這群人怎么可能知道此次潛入人員之中有艾瑃。而簡開衡要的，正是他們將所有目光都放在艾瑃身上。
  “好。”艾瑃走到光亮下站住，拉下口罩，雙指放在唇間，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四周響起細細碎碎的老鼠的聲音，她微微勾唇，不消片刻，其腳邊便已匯聚了上百老鼠，“去吧。”
  有人發現老鼠們的方向是糧倉，頓時驚慌失措：“保護糧食，兵分兩路！”
  艾瑃自然不會讓這些老鼠真的毀了那些糧食，現在雖然不至于說是末世吃不起飯，卻也經不起浪費，何況那些老弱病殘實在無辜。
  她的視線中出現了幾名社員，她微微挑眉，背生雙翼，眨眼便離開了此處。
  “媽的，追！”
  地下通道雖然狹窄，不方便月使發力，艾瑃飛行也嚴重受阻，但是問題不大。
  艾瑃逗狗一般，一會兒將這幾個人引到那里，一會兒將那幾個人引到這里。
  眾人顧及地下通道的完整性，裝了一肚子的火。
  “你他娘是只蒼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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