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印在手，便有了底氣。

陸以珍兩次殺上神界帶來的恐懼感，這一刻也消散于無形中。

寒川不想承認，陸以珍曾是他這數萬年歲月中的噩夢。

不論是第一次獻祭，亦或是第二次以八歲之齡殺上神界，都給他留下極其深刻的記憶。帶來的恐懼感，比帝君更甚。

甚至，在陸以珍第二次獻祭后。

他還曾出現好幾次噩夢，乃至于白日里出現幻覺。

瞧見陸以珍手提朝陽劍，站在他面前，嚇得他蹭的站起來……

那時，他正在神殿主持大會。

當著諸神的面，他失態的躲在了椅背后。

所有神君詫異的看向他，他能感覺到四面八方看過來的視線，或許有鄙夷有不屑，也或許沒有。但他明白，陸以珍已經成為他這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一刻，他整張臉都快燒起來。他對陸以珍的恨達到巔峰。

他恨陸以珍得天地厚愛，恨陸以珍仗著實力如若無人之境，恨她得民心，恨她以一人之力可撼天地。

直到現在，他手握帝印，得天地認證，是正兒八經受過冊封的帝君。

瞧見陸以珍那席白裙時，心頭的恐慌才漸漸散去。

“只要我不愿，你便不算是帝君。”陸以珍輕飄飄的搖頭，那句話就像說，你吃了嗎一樣輕松。

寒川聽得此話，只覺得可笑。

他眼神從上到下的打量著陸以珍，身上沒有一絲靈氣波動。她如今，是真正的凡人之軀體。

“我乃上天認可的帝君，你不愿，又能如何？”

“如今這三界，都是我寒川的天下。”寒川微瞇著眸子，感受到來自天地各處的氣息，眉宇都松弛開來。

“你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喚一聲寒川帝君，說不得帝君還能饒你一命。”身后的小仙童捂著嘴巴輕笑。

寒川聽得此話，倒也沒制止。

沒人明白，他最見不得陸以珍那一身傲骨。

寧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折腰的骨頭。

他每每見了，都恨不得折斷這身傲骨，讓她卑微到塵埃。

她這身骨頭，總襯得自己越發卑劣。

“念在你也曾為三界效力，本君也不是那等鐵石心腸不懂變通之人。你若跪下認錯，本君倒是能免你爹娘死罪。”寒川眼里難掩其惡意。

許筎咬著牙，白著臉怒斥：“不要求他。”

“寧愿死，也絕不求你！珍兒，別求他！娘活到今日，已經知足了。”許筎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對于寒川給出的生路，甚至狠狠啐了一口。

“你以為我和你們神界一般嗎？為了一己私欲坑殺凡間生靈，我許筎，寧愿死也絕不求你！”許筎狠狠吐了口血沫子，四周傳來叫好聲。

宗白星回等人呆呆的看著她，那是……

師父啊。

身形凌然立于半空的某司法正神，瞧見她的那刻，仿佛心頭涌現出無限委屈，眼眶都紅了。

哪還有方才的廝殺模樣。

“我……我沒看錯吧？真的是師父？師父……”星回眼巴巴的看著，那道聲音，他至死也無法忘記。

“可師父，如今又怎樣和寒川抗衡呢？寒川已是帝君，可號令三界。”星回眼中的光漸漸黯淡。

“師父，快走吧。只要你活著……星回便心滿意足。”星回低聲呢喃。

寒川卻渾不在意，只淡淡問道：“陸以珍，你呢？”是冷眼看著至親死去，還是……

跪下求我呢？

不論怎樣選擇，寒川都很是期待。

陸以珍眼神平靜無波，只靜靜的攤開手：“過來。”她輕聲喚道，聲音很輕很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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