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藝文化七樓辦公室。

        身穿淺灰色西裝的女人身體后仰,  讓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落在轉(zhuǎn)椅上，一只手搭著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捏著屏幕倒扣的手機。

        辦公室里的綠植已枯萎發(fā)黃,  桌面上的仙人掌灰撲撲的,  看著沒有一點兒生氣。

        原木色的辦公桌上擺放著兩臺電腦,  皆都開著。

        電腦下方的消息不斷彈出來。

        一臺電腦的頁面是微博，另一臺是綠色社交軟件。

        微博上的熱搜詞條五花八門，但有幾個很容易被注意到。

        《余光》神仙陣容

        趙瑩    《余光》劇照

        楊書顏特別出演《余光》

        趙瑩    楊書顏可能世紀同框

        臨時救場的小姐姐出演《余光》

        陳流螢落選《余光》

        《余光》這部劇雖是典型的百合都市題材，但主創(chuàng)團隊非常好,  劇本也是由業(yè)內(nèi)知名編劇羅翩然操刀，講述了兩個女孩截然不同的一生。

        女一是落魄的豪門千金，女二是吹毛求疵的潔癖狂。

        所有的故事線幾乎都落在女一身上，而女三號就是女一故事線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一個白切黑的反派。

        白薇薇當時一看劇本就喜歡上了這個角色,  只要能演好,  對陳流螢來說就是職業(yè)生涯的轉(zhuǎn)折點。

        而陳流螢也是這個角色最有力的競爭者。

        盡管是面對全社會選角，可陳流螢的演技、知名度、顏值在眾多競爭者中都具有絕對的優(yōu)勢。

        甚至為了拿下這個角色,  她還送陳流螢去找電影學院最好的表演老師去練習。

        只為在那天的試戲中有最亮眼的表現(xiàn)。

        陳流螢的演技在短時間內(nèi)有了質(zhì)的飛躍。

        白薇薇也旁敲側(cè)擊地問過該劇制片人,  說是女三號這個角色，目前資方?jīng)]有塞人,  導演心中也沒有合適的人選，陳流螢只要不出錯,  肯定穩(wěn)過。

        畢竟有流量。

        有哪部劇會拒絕讓一個自帶熱度的演員去演配角呢？

        所以白薇薇很有信心。

        可沒想到試戲那天遇見了梁適。

        陳流螢和梁適爭奪同一個角色，她內(nèi)心的天平還是傾斜于陳流螢的。

        畢竟作為從未演過戲的人來說，可能憑借自身和角色的契合度在一次表演中出彩。

        但不可能直接就上來挑戰(zhàn)這么厲害的角色。

        要知道,  這個角色的多重反轉(zhuǎn),  即便是趙瑩來演,  也沒辦法將其演繹得淋漓盡致，入骨三分。

        可那天看完了梁適的試戲，白薇薇便驚到了。

        原來天賦是可以輕松碾壓努力的。

        她之后也詢問過《余光》的制片人，對方推諉敷衍，總歸是沒能拿到這個角色。

        今天是《余光》發(fā)布定妝照的日子，屬于《余光》的熱搜掛了一條又一條。

        而在這些熱搜里還夾雜著明輝珠寶秋季上新的詞條。

        明輝珠寶的秋季新品讓人眼前一亮，全是好評。

        白薇薇將所有的熱搜看了一次又一次，給手機解鎖屏幕后，赫然是那天她錄下的視頻。

        在商場的衛(wèi)生間里，她將陳流螢推到墻上兩次。

        陳流螢一直在笑著，許清竹則眉頭微蹙，眼露厭惡。

        她倆說話的聲音很小，再加上衛(wèi)生間的水流聲以及外邊交疊的腳步聲，根本沒辦法聽清楚她們說了什么。

        可光是視頻就足以證明一些東西。

        媒體最擅長的事無非兩件——捕風捉影、看圖編故事。

        而白薇薇深喑此道。

        每個明星工作室都會養(yǎng)一批營銷號，這基本上是圈內(nèi)潛規(guī)則。

        陳流螢的工作室背靠景藝文化，作為景藝文化最有潛力的藝人，除去公司一姐洛菲，就屬陳流螢的待遇好。

        白薇薇給陳流螢定的人設(shè)也很適合她，在早期確實圈了一批死忠粉。

        哪怕是上次華悅國際的事情曝光，錯過了黃金公關(guān)期，在白薇薇出院之后，她直接安排了陳流螢受傷，虐粉固粉，一套下來，陳流螢熱度不降反增。

        如今陳流螢處于事業(yè)上升期，這個視頻曝光必定對她的職業(yè)生涯有一定影響。

        但白薇薇玩慣了虐粉固粉那一套，到時她發(fā)微博從側(cè)面說陳流螢頭疼了好幾天。

        等到有了足夠的熱度，媒體也將明輝珠寶黑得體無完膚，屆時再由陳流螢發(fā)微博解釋。

        可以將一切都解釋得模棱兩可，因她說話不當導致明輝珠寶的千金生氣。

        根據(jù)網(wǎng)友仇富的心理，許清竹一定會連帶著她的明輝珠寶身敗名裂。

        誰讓她仗勢欺人？

        誰讓她動手打人？

        千金大小姐就可以肆無忌憚了么？

        必然不行。

        由陳流螢的死忠粉帶頭，明輝珠寶會涼得很快。

        對于陳流螢來說，賣了一波慘，還能圈一大堆粉。

        陳流螢那張臉就是最有利的武器，只要上熱搜，必定會漲粉。

        目前已經(jīng)有幾個高奢來接觸了，這一次之后，應當可以拿下一半。

        品牌方從來不怕你有黑熱搜，怕的是你沒熱搜。

        白薇薇內(nèi)心還在糾結(jié)猶豫，畢竟她曾和許清竹那么要好。

        上大學的時候兩人吃飯在一起，上課在一起，互相幫忙帶飯，互相幫忙占位置。

        那些快樂的校園時光仿佛歷歷在目，可現(xiàn)在……

        她點開明輝珠寶相關(guān)熱搜，詞條關(guān)聯(lián)的是設(shè)計師cherry-林洛希，以及sally。

        下邊的熱評是兩張照片。

        皆是三人合照。

        第一張照片上的人略顯青澀，但都笑得很開心。

        許清竹站在最前邊，sally和cherry在她身后，兩人還舉起胳膊比了個心。

        她們身后是碧藍如洗的天空，是翠綠色的山川。

        第二張照片的畫質(zhì)就清楚很多，是近期的照片。

        在一家咖啡館里，三人悠閑舒適地喝咖啡，臉上滿是笑意。

        照片配的文案是：【盛家的人果然沒讓我失望！青翼大學優(yōu)秀畢業(yè)生，和國內(nèi)知名設(shè)計師林洛希是大學同學，秋季新品發(fā)布會前空降公司，直接挖了老同學來撐場子，沒什么好說的，明輝yyds！】

        作為熱門微博，評論快要過萬。

        [漂亮姐姐們聚在一起好養(yǎng)眼。]

        [這真的不是名媛聚會嗎？是看見就會心動的程度。]

        [我愿稱第二張照片為——名媛們的下午茶。]

        [只有我關(guān)注到，優(yōu)秀的人連朋友都很優(yōu)秀嗎？]

        [樓上的真相了，我emo了。]

        [……]

        朋友們……

        她的朋友們里沒有她。

        白薇薇的鼠標點在第二張照片上，陽光穿過干凈的落地窗照在她們身上，看上去愜意又美好。

        反觀她桌上的仙人掌。

        已經(jīng)是許清竹前年送的了。

        白薇薇閉了閉眼，點開另一臺電腦的社交軟件，直接戳了業(yè)內(nèi)知名營銷號：【發(fā)個料。】

        工作室養(yǎng)的那些營銷號和活號一下子就派上了用場。

        等到明輝千金打人詞條爬升至第十的時候，剛好和明輝珠寶    秋季新品真漂亮詞條相鄰。

        明輝珠寶辦公樓內(nèi)。

        “這下可以睡個好覺了。”sally在辦公室里笑道：“bnche，你的心現(xiàn)在可以放下了。”

        “這才只是個開始啊。”許清竹雖也高興，卻還保持著理智，“之后還有我們計劃出的二十四節(jié)氣系列、國風系列，以及明年的春季新品，現(xiàn)在高興未免太早了吧。”

        sally聽得頭大，“我的天吶，bnche你是想逼死誰？”

        許清竹笑笑，“給你放假，放假好了吧？”

        sally心滿意足，“這還差不多。”

        “休假也就跟個游魂一樣。”林洛希在一旁冷冷開口，“你休這假有什么用？”

        “游魂？”sally用她那蹩腳的中文問：“什么意思？”

        “就是無所事事，晃來蕩去，當一個什么事都不做的廢物。”林洛希給她來了個高難度的解釋。

        sally更懵了。

        而許清竹并未參與她們之間的戰(zhàn)爭，她在這種時候習慣降低存在感。

        電腦上是明輝珠寶的官方網(wǎng)站，銷售量在不斷增長。

        而線下商場的銷量在另一個網(wǎng)頁統(tǒng)計圖，也是實時能看到的。

        這一次的產(chǎn)品評價特別好，包括微博熱搜，她們也只買了一個，剩下的兩個詞條都是自來水。

        算是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許清竹近日來的擔憂和害怕總算放下一些，有了秋季新品的支撐，明輝之后的回轉(zhuǎn)之路也會順一些。

        辦公室里那兩人還在不停互懟。

        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微震，點開來看發(fā)現(xiàn)是梁適的消息，還沒有看清是什么內(nèi)容，梁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許清竹接起來：“梁老師，什么事兒？”

        從上揚的尾音也能聽出來，她心情很愉快。

        梁適頓了片刻，似是在猶豫要不要把話說出來，一旦說出來就是在破壞她的好心情。

        但最終還是選擇面對現(xiàn)實，“你看熱搜了嗎？”

        “什么熱搜？”許清竹對熱搜的認知還停留在半小時前，笑道：“梁老師你定妝照的熱搜嗎？看到了。”

        “不是。”梁適說：“白薇薇和陳流螢給你買黑詞條了。”

        許清竹的臉色一變，“什么意思？”

        問完之后又覺得問得多余，立刻冷聲道：“算了，我自己看。”

        從她接電話那刻，辦公室就安靜下來。

        所以梁適的話也準確無誤地傳到了林洛希和sally耳朵里。

        在許清竹刷新熱搜的間隙，林洛希不解地問：“那兩人能給你買什么熱搜？上次衛(wèi)生間的事兒？”

        sally說：“可那次不是明顯白學妹沒理么？”

        “混娛樂圈的，不止心臟。”林洛希已經(jīng)看到了視頻，嗤笑一聲，“手段也臟。”

        sally：“？”

        不過沒人來解答sally的疑問。

        許清竹看完視頻和那些營銷號編造的文案之后，只覺脊背發(fā)寒。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以這樣的方式和白薇薇在網(wǎng)絡(luò)相遇。

        她閉了閉眼，想拿手機發(fā)消息卻發(fā)現(xiàn)手在抖，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壞情緒，盡量冷靜地去思考問題。

        在她正要翻找手機里錄音往出發(fā)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是公關(guān)部的部長，“許副部，你看到熱搜了嗎？”

        “看到了。”許清竹恢復了那副清冷淡然的姿態(tài)，“我是出于自衛(wèi)才不小心傷了人，沒有故意打她，也沒有仗勢欺人，所以這件事有得回轉(zhuǎn)。”

        “剛才銷售部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我，說因為這個熱搜，咱們家秋季新品的銷售量明顯下滑。還有不少陳流螢的粉絲來退貨并且差評的，這件事情必須得盡量處理。”公關(guān)部部長說：“但涉及到你，我還是希望能求證你的意見。”

        話音未落，一道聲音突兀地插進來，“銷售量下降？哪一款？”

        公關(guān)部部長一怔，卻因為那幾句壓迫感的聲音下意識回答道：“今天上線的所有款。”

        sally在那里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周怡安，有你最得意的作品哦。”

        周怡安單手插兜，黑色牛仔外套隨意搭在身上，很休閑的一身裝扮，也被她穿得極有韻味，她眉眼間閃過煩躁，而后目光越過公關(guān)部部長，看向許清竹，“是你那閨蜜做的？”

        許清竹：“……”

        她定了定心神，輕咳一聲，和公關(guān)部部長說道：“走吧，開會。”

        她手里有那天的錄音，所以并不害怕。

        林洛希和周怡安都要求參會。

        許清竹原本只想和公關(guān)部的人開會，但看著林洛希的眼神，猜想她可能有什么好一點的主意，所以同意。

        至于周怡安。

        用她那拽得二五八萬的語氣來說就是：“影響到我作品銷量了，我不該管？”

        許清竹：“……”

        她們剛進入會議室，梁適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你現(xiàn)在在哪里？”梁適詢問。

        “公司。”許清竹回答：“要開相關(guān)會議來公關(guān)了。”

        “現(xiàn)在網(wǎng)上輿論已經(jīng)發(fā)酵大了，甚至把戰(zhàn)火蔓延到了東恒，二哥現(xiàn)在跟我在一起，我們過去找你們，統(tǒng)一一下口徑。”梁適委婉提醒：“畢竟現(xiàn)在你還有另一重身份。”

        許清竹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知道了。”

        她打開電腦，不斷刷新熱搜。

        說她打人的詞條已經(jīng)上了第一，把《余光》官宣的熱度都給搶完了。

        而梁適說得戰(zhàn)火蔓延到東恒是指有人扒出了她和梁適的關(guān)系，沒有扯出梁適，卻扯出了她是東恒集團的三少夫人。

        所以網(wǎng)上連帶東恒一起罵了。

        順帶有很多渾水摸魚的。

        說梁家三小姐本來就是個紈绔，張揚驕縱，飛揚跋扈，一張床上睡不出兩種人，許清竹能做出這樣的事也情有可原。

        而網(wǎng)友更加憐愛陳流螢。

        都已經(jīng)被打了，還能保持笑意。

        真是戲子比不過資本啊。

        大家仿佛都已經(jīng)忘記了，在陳流螢經(jīng)紀人跳樓事件發(fā)生后，是誰在大罵特罵她們跪舔資本。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網(wǎng)上言論沸沸揚揚，在這場輿論戰(zhàn)中，許清竹就是風暴中心。

        先是罵她驕縱，又扒出了她東恒少夫人的身份。

        隨后連帶著出現(xiàn)了她嫁到東恒是為獲得融資的瓜，還有說她上學期間私生活混亂，還經(jīng)常釣追求者，養(yǎng)了一池塘的魚。

        總之大家最初是為了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在吃瓜這條路上走得太遠，早已忘記了為什么出發(fā)。

        辦公室里死氣沉沉。

        而sally在外頭悶聲干大事，用她那并不流利的中文發(fā)了條微博：【她和bnche比起來，很明顯是bnche更好看，更柔弱，為什么說是bnche打人？我們bnche上學的時候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

        營銷號很快搬運了她這條微博，并定義為：朋友發(fā)聲。

        網(wǎng)友也沖到了她微博評論區(qū)：

        [連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就敢打人啊？]

        [都是資本養(yǎng)出來的狗，什么不敢做啊？]

        [長得好看柔弱還可能是綠茶啊！她長得好看就能打人？]

        [我長得好看能扇你巴掌嗎？]

        [……]

        sally的評論區(qū)頓時慘不忍睹，林洛希最先發(fā)現(xiàn)，她皺著眉去辦公區(qū)把sally喊進來，然后沒收了她的手機，將她發(fā)布的那條微博刪除。

        在這種事情上，說得多錯得多。

        一定要統(tǒng)一口徑，并且直接給對方致命一擊。

        黃金公關(guān)的時間是兩小時，在這個信息量爆炸的時代，網(wǎng)友只有時間看你們一錘定音地放證據(jù)。

        而不是撕來撕去的，這樣只會引來更多罵名。

        被教育了的sally氣不過，湊到周怡安跟前看她手機，發(fā)現(xiàn)周怡安并沒有在看微博，而是在玩消消樂。

        sally：“……”

        她無聊拱火，“拜托，你的作品銷量下降了哎，你沒辦法證明自己比cherry強了，你都不擔心的嗎？”

        周怡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shut  up！”

        sally：“……”

        所有人都在密切關(guān)注微博動向，而在時間流逝的過程中，受到最大影響的就是明輝秋季新品的銷售量。

        正在呈現(xiàn)急速下滑的趨勢。

        而在網(wǎng)上的一片罵聲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大堆賬號在帶節(jié)奏。

        [難道真的沒人覺得她們家新品絕美啊？]

        [光是那條‘秋夜里的光’我就愛死了好嘛？已下單，誰都不能和我的漂亮首飾作對。]

        [還有那個‘秋聲’，絕美絕美！美到我流鼻血的程度，真的，姐妹們，入股不虧！]

        [要是手頭緊的建議入‘落煙’那款戒指，在同等價位里性價比最高。]

        [……]

        在十幾分鐘后，銷量經(jīng)過大幅度回落之后，竟然開始呈上升弧度。

        與此同時，梁適和梁新禾帶著東恒的公關(guān)部部長過來。

        梁適見到許清竹的第一眼便低聲問：“你還好嗎？”

        “啊？”許清竹詫異：“我沒事。”

        梁適：“沒為白薇薇的行為傷心嗎？”

        許清竹異常理智地回答：“傷心有用嗎？”

        梁適：“……”

        她倆低聲說了幾句，然后就進入到公事公辦的處境中。

        兩家公司的公關(guān)部都是一個思路，以最快的速度發(fā)布律師函，然后由許清竹的賬號公布錄音，買最高位的熱搜，順勢再內(nèi)涵拉踩是有人造謠。

        賣慘裝堅強向來是慣用手段。

        梁新禾聽完之后看了眼許清竹，詢問：“清竹你的意見呢？”

        “就這么做……”她的話還沒說完，梁適忽然道：“等等，先別弄。”

        眾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東恒的公關(guān)部部長道：“要是錯過了黃金公關(guān)期，就會給人留下既定印象，明輝珠寶的口碑會下滑，而且現(xiàn)在銷量是在不斷下降的。”

        他從本心里認為，梁適一個外行人，什么都不懂。

        梁適一個千金大小姐懂什么是營銷嗎？懂什么是公關(guān)嗎？

        她不懂！她只是想在這種大場合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罷了，要不是礙于梁總在，他的話肯定說得更難聽。

        即便他有所收斂，語氣里的輕蔑也還是藏不住。

        聽得梁新禾皺眉，厲聲道：“吳勝。”

        “梁總。”吳勝話已出口，自然要堅定立場，“這是現(xiàn)在明擺著的事情，我不過是說實話。”

        “但你可以放尊重點。”梁新禾道：“要是覺得梁家配不上你，可以另覓出路。”

        當著另一個公司的面，這話說得可就重了。

        吳勝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梁適原本沒將他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但現(xiàn)在梁新禾在為她出頭，她自然也不可能給對方求情，這豈不是在打梁新禾的臉？

        她只笑了下，“二哥，先商量正事。”

        梁適的面前擺著許清竹的電腦，坐在側(cè)邊位置，斜對角是周怡安。

        周怡安手機上的消消樂已經(jīng)是殘局，她看似低斂眉眼，眼睛余光卻一直看向梁適。

        而梁適將電腦投屏，“我剛才找瑩姐借了一些資源，在網(wǎng)上帶了一波節(jié)奏，所以現(xiàn)在新品的銷售量是在回升的，很快就拉平回之前的時均銷售額最高點，這是一波大流量，我們?yōu)槭裁匆�放過呢？”

        眾人聞言一怔，心頭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破土而出。

        “你的意思是？”許清竹的話一頓，片刻后和她異口同聲道：“等。”

        一個是疑問的語氣，而另一個給了肯定答復。

        “你現(xiàn)在給白薇薇打電話。”梁適說著在電腦上打了一串話，“你照著這個問她，我在旁邊錄音。”

        許清竹看著她打出來的問題，皺眉道：“她很謹慎，應該不會正面回答。”

        “沒關(guān)系，你照著問，開公放，我?guī)湍愦蚝筮叺脑挕！绷哼m鼓勵她。

        她說得篤定，許清竹只猶疑片刻，便信了她。

        許清竹撥通了白薇薇的電話，按照梁適給出來的問題問道：“那天是你錄得視頻吧？”

        白薇薇皺眉：“你誰？”

        “我是許清竹。”  許清竹說：“那天在衛(wèi)生間里，你錄了我和陳流螢的視頻對嗎？”

        白薇薇頓了下，“你來套話？”

        “我沒有，不過是想求證一下。”許清竹抿唇：“衛(wèi)生間里又沒有監(jiān)控，我現(xiàn)在被你冤枉，什么都做不了。我剛剛救起來的明輝就被你這樣給毀掉了，毀掉我的人生你很快樂吧？你分明知道那天的事情不是我的錯，是陳流螢，是你的女朋友在欺負我，我們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

        “你不用套我的話！”白薇薇道：“熱搜上的事不是我做的。”

        “可是那天除了咱們?nèi)齻�人，沒有其他人。”許清竹看著屏幕上的話，在說的時候忍不住帶上了可憐巴巴的語氣，“今天的事情我認了，是我交友不慎，但你總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白薇薇仍舊否認。

        許清竹看著屏幕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為了你女朋友，可以放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白薇薇那端一頓，幾秒后呼出一口氣，“許清竹，是你逼我的。”

        許清竹還想說話，梁適把她的手機拿來直接掛斷。

        眾人看著她，不知所以然。

        梁適勾唇輕笑，“魚兒要咬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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