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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 123 章


梁適將許清竹護得很好,  手墊在她腦后,哪怕是后背落在車座上,  也沒感受到巨大的沖擊力。

只是兩人的距離挨得過近。

車內燈光很暗,只有依稀從外邊映射進來的微弱的路燈光線,而梁適是背光的。

饒是許清竹視力很好,在看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困難,看不真切。

但她那雙瞳孔是可以看清楚的。

在昏暗中,她眼睛里倒映出來的也只有自己的臉。

分明剛氣勢洶洶地說了句威脅的話,卻沒有一點兒威脅的架勢,  反倒讓人覺得好玩。

那雙眼里有溫度,  有熱意,  有讓人沉溺的美好。

許清竹的唇舌之間似乎還殘留著酒液的味道,那酒剛入口是清甜的,帶著一絲絲涼意,  而流經喉嚨的時候會變熱,連帶著心肺都被燒得熱起來。

想也知道后勁兒很大。

許清竹的酒量一般,  本身就是不怎么喝酒的人,根本抵御不住這酒的后勁兒,  此刻腦子有些昏沉。

其實沒喝多少,但她就是被這狹小空間里的酒意給微醺到有些醉了。

“那我該喜歡誰?”許清竹說話時尾音往上揚,好似沾染著濃郁的酒意,  眉眼都帶笑。

那張將清純和妖艷結合得天衣無縫的臉,  此刻又純又欲。

那清冷聲音上似是掛了蜜糖,  黏膩卻又讓人心酥酥麻麻地癢。

梁適頓住,  微怔。

幾秒后,  梁適俯身在她臉側咬了下,  然后又咬了她唇角。

單純地、不帶一絲旖旎地去咬。

許清竹的手指戳在她腰上,  又輕輕掐了她一把。

梁適說:“反正……”

她頓了頓,“不能喜歡她。”

許清竹問:“為什么呀?”

梁適抿唇,眉眼低斂,長長的睫毛忽閃幾下,在眼瞼下垂落光影。

狹小的空間內沉寂片刻,梁適才把她抱起來,給她收緊西裝的領口,指腹上還殘留著她肌膚上的冷意。

梁適的聲音響起,“我沒喜歡齊嬌。”

這話帶著幾分賭氣意味,“你當然也不能喜歡她。”

許清竹:“?”

梁適醉了。

她說話都讓人聽不真切。

她腦袋搭在許清竹的肩膀上,聲音喃喃,“你可以喜歡……”

話說到這里沒了聲音。

許清竹低頭看,發現她閉上眼睡著了。

后邊最重要的內容沒有說。

那酒的后勁兒大到讓人迅速入睡,也可能是梁適最近都沒休息好,白日里也經歷了很多事兒,晚上精神疲憊,喝了幾杯酒后正好放松下來,所以入睡極快。

而許清竹只是微醺的程度。

她低斂下眉眼看向已經安然入睡的梁適,纖長白皙的手指落在她的下頜線上,輕輕滑過。

許清竹聲音很悶,“笨蛋吶,姐姐~”

梁適翌日醒來的時候,家里沒人。

許清竹已經去上班了。

大抵是身體的補償機制起作用,梁適昨晚那幾杯酒下肚之后,一夜安眠。

直接把那段時間在劇組晚睡早起的睡眠給補了回來。

她醒來的時候在主臥,也沒感到太驚訝,仿佛這就是她房間似的。

只是記憶慢慢回攏,她先是想到昨晚在酒吧里發生的事情,無奈羞澀,最后只覺得太過荒唐。

可許清竹也縱容了她這份荒唐。

梁適拿起手機看消息,只有凌晨三點陳眠發給她的消息,【我想齊嬌了。】

簡短的五個字,卻讓梁適這一早上的心情宛若做過山車一般,急轉直下。

她回復:【等這件事結束之后,我們去給她掃墓吧。】

齊嬌短暫的一生活得宛若沒有靈魂的軀殼,死了總不能還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墓碑吧?

所以她們要幫齊嬌在墓碑上刻上屬于她的名字。

而不是連死了都要做孤魂野鬼。

梁適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到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傾瀉而入,她抬起胳膊擋了下突如其來的光線。

曬了會太陽才起。

本來想起床弄個早飯吃,發現許清竹已經把買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梁適剛拆開包裝,電話就響了。

是市公安局打來的電話,古星月的手術進行順利,今天已經醒了。

同時古釗塬也趕到了市公安局。

梁適作為報案人,需要配合警方做調查,昨天的筆錄只是一小部分,因為涉及到了多年前的殺人案,梁適還需要到醫院來一趟。

這事兒受到了上級關注,一來出事的人也算本市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二來案件性質惡劣,已經無法將其定性為簡單的家庭紛爭。

單是齊先貴身上那二十幾處刀傷就足夠讓人膽戰心驚。

梁適匆忙吃了幾口,開車前往醫院。

陳眠昨晚大抵喝多了,現在根本沒醒,也沒回梁適的消息。

梁適到醫院的時候恰逢趙敘寧值班,且兩人在門口撞了個正著。

趙敘寧在看到她的那一秒扶了扶眼鏡,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復雜。

梁適立刻道:“我來看人。”

趙敘寧哦了聲,聲音一如既往地清冷,“我還當你來辦年卡。”

梁適:“……”

趙敘寧穿著白襯衫黑褲,及膝長外套,頭發隨意扎成低馬尾,和平日的裝束相差無幾。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趙敘寧雖和梁適差不多高,但趙敘寧平日在醫院練就了極快的走路速度,梁適得疾走才能追上她的頻率。

這個點兒的電梯不算擁擠,梁適和趙敘寧進去后站在角落。

想起那天在劇組遇到的事情,梁適側目看了趙敘寧一次又一次。

趙敘寧轉過臉看向她,“有事?”

梁適先搖頭,趙敘寧則道:“你來看誰?”

“一個朋友。”梁適說:“不太方便讓你知道。”

趙敘寧頓了兩秒:“古星月?”

梁適:“……”

昨天她和陳眠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趙敘寧。

卻沒想到趙敘寧竟然一下就猜了出來。

“她的手術是我們主任做的。”趙敘寧說:“我去做了助手。”

即便是醫生,平日里也不常見到這種病人,身上一共八處傷口,處處避開要害,卻處處都是大的出血點,稍有不慎就是救不回來的狀態。

當時她們主任做手術的時候還猜,這人是不是醫學生。

不過也就是句玩笑話。

而古星月身上還有一處傷口是致命傷,那一刀落在她腰上,長達20厘米,光縫合就用了三個多小時。

因為是市公安局交代下來的重點保護對象,所以用上了醫院最有名望的醫生,都沒敢用實習生做助手,直接是醫師們上的。

那一床手術做完,他們年事已高的主任就去輸葡萄糖了。

趙敘寧看見那張臉之后就知道是齊嬌,結果沒想到做完手術后收錄病人信息,收錄的名字竟然是古星月。

她有心想查,便動用了點兒關系,問了問在市局上班的親戚,自然也就知道幾分內幕。

同時市公安局那邊還送來樣本,讓檢驗DNA。

本就對這件事知道一點兒的趙敘寧,加上這些信息還有什么推斷不出來?

電梯里人多,不方便說這些事,在下電梯的時候,趙敘寧腳步微頓,最后喊梁適:“你跟我來。”

梁適還不知道趙敘寧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到她辦公室以后拎了把椅子坐下,而趙敘寧摘掉眼鏡放在桌上,從柜子里取出白大褂。

梁適問:“你找我來做什么?”

趙敘寧先皺著眉給白大褂消毒,辦公室里很快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梁適用手擋著鼻子。

等到消完毒,趙敘寧才把白大褂掛在衣架上,然后抱臂看向梁適:“古星月身上的傷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她自己弄的,下刀的位置、深淺,都很像。”

“……所以不是她傷?”梁適驚訝。

趙敘寧說:“也有她傷,而且她傷的傷口還很嚴重。”

“那你們把這個情況報上去了嗎?”梁適問。

趙敘寧點頭:“當然,不過她的那些傷口看上去都像是她傷,所以報的都是她傷。”

梁適:“……”

“在齊嬌去世之后,齊夫人找了古星月來做齊嬌的替身,對嗎?”趙敘寧問。

梁適猶豫片刻,遲疑道:“你問這些做什么?”

趙敘寧沉默。

“我這里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趙敘寧說:“我正在思考。”

梁適:“?”

“古星月的真實身份是什么?”趙敘寧問:“能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嗎?”

梁適搖頭:“她是前天使孤兒院的院長收養的孩子,剛出生就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了。”

趙敘寧皺眉思索,回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找出壓在最下邊的一份文件。

用深色的文件夾裝著,顯得很鄭重。

梁適疑惑:“你想跟我說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趙敘寧將文件夾推過去。

梁適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不知她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起初打開文件夾時還氣定神閑,卻在幾分鐘后屏息凝神,一直到看完最后一個字。

“這……”梁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如你所見。”趙敘寧的手臂撐在木桌上,眉頭皺起,“所以你跟她熟嗎?”

“那你和這個人熟嗎?”梁適問她。

片刻后,兩人同時回答對方,異口同聲:“還行。”

無他。

這份文件是一份DNA檢測報告,趙敘寧拿了古星月的頭發和一個名為馮嫻的人做了DNA  ,結果顯示兩人系母女。

梁適內心已經掀起了驚天駭浪,在經歷過最初的驚訝后,梁適終于能平靜地問趙敘寧:“你為什么會有這個?”

“馮嫻是我的患者。”趙敘寧說:“我剛來這家醫院的時候,她第一次住院,但她的血型特殊,是Oga血型中比較少見的那種,當時她是因為貧血住院的,醫院血庫里根本沒有和她適配的血型,所以給她輸的是O型AB血。”

梁適對這個世界的血型規則也不太懂,只能安靜地聽趙敘寧說。

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馮嫻的血型特殊到很少有人能和她適配,全世界擁有這種血型的人也不過百十余人,且這種血型的人在中老年時期會比平常的血型更容易得貧血等疾病,平時格外需要保養。

而昨天古星月被送到醫院來之后因出血過多,需要大量輸血。

卻沒想到她的血型也是O型S,和馮嫻是一個血型。

趙敘寧到醫院實踐時間不長,但她去問過她們主任,在之前的從業經歷里有沒有遇到過O型S血的病人,主任也搖頭,說上一次遇見還是在國外做科研的時候。

血庫中只有少量的O型S血,都是馮嫻在病好之后少量捐贈的。

而古星月在輸入同類型血后,先吸收良好,但沒想到半小時后發生了排異反應,無奈之下,只能給她輸O型AB血。

在輸血時的排異反應會因個人體質而異,Oga因為身體構造特殊,會常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其他人都沒覺得有什么。

但趙敘寧因為見過馮嫻,而馮嫻也曾在住院時和她聊起,自己以前有個女兒,只是女兒丟了。

古星月的臉有四分像馮嫻。

在結束了古星月的手術之后,市公安局讓拿著古星月的頭發樣本和那邊送來的樣本做DNA檢測,趙敘寧便順帶做了這個。

結果……

也是她未料想到的。

昨晚因著這件事,趙敘寧還去了一趟馮嫻家。

馮嫻不僅僅是她的第一個病人,還是青翼大學文學院的教授。

中學時給趙敘寧補過課,也算是半個老師。

去的時候馮嫻正在看電視,電視里播著熱鬧的萬家燈火團圓場景,她穿著一身居家睡衣,睡眼惺忪地給她開門。

還熱情地招呼她吃了頓飯。

趙敘寧也是第一次登門拜訪,卻在看到她的樣子后不知該說什么。

古星月還在醫院里,也不知她的態度。

所以不敢貿然行動。

她只能是單純地去吃個飯,然后離開馮嫻家。

梁適聽她說完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沉默良久。

“那馮嫻的丈夫呢?”梁適問。

趙敘寧說:“死了,而且是在她們離婚后死的。”

梁適:“……”

趙敘寧說著拿出手機,在瀏覽器上打出一行字搜索,搜到了相關新聞遞給她。

“當初這件事鬧得很大。”趙敘寧說:“馮嫻的丈夫姓高,原本經營著一家還不錯的公司,但在一次聚會中把剛出生不久的女兒給弄丟了,夫妻二人久尋未果,日日吵架,為了找女兒,兩人付出了近千萬。”

結果當然也是顯而易見的,女兒沒有找到,公司每況愈下,最終感情很好的夫妻在女兒丟失后的互相怨懟中消磨掉了所有情分。

只能以離婚的慘淡結局收場。

而在離婚之后,公司破產清算,相當于家破人亡的高先生從公司天臺一躍而下,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了自己的生命。

當時主要是因為公司經營狀況不佳,還算是新興的熱門公司,發展前景一片大好,卻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慘淡收尾。

令不少人扼腕嘆息。

多家媒體爭相報道這家公司的事情,而引發公司破產的導火線自然也被媒體給挖了出來,轟動一時。

梁適看完之后心底滿是唏噓。

“馮嫻之后一直沒有再婚嗎?”梁適問。

趙敘寧搖頭:“應該是沒有,不過我也不太清楚,昨晚我去的時候她是獨居。”

梁適把那份文件夾收好給趙敘寧推過去,“這件事情……等古星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之后再說吧,她現在的身體和精神狀況,應該無法讓她同時思考兩件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有家人。

趙敘寧再次將那份文件壓在最底下,然后翻臉無情地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梁適:“?”

雖然已經知道趙敘寧就是這德行,梁適還是忍不住道:“你連杯水都不給我倒?”

趙敘寧:“……你也沒說多少話。”

梁適:“……?”

梁適微笑:“這不是做人的禮貌嗎?”

趙敘寧皺眉,認真回答:“我辦公室只有昨天的水。”

梁適:“……”

是梁適輸了。

不過……


梁適忽然問:“你為什么要把古星月的事情告訴我?”

趙敘寧眼神中閃過疑惑,卻道:“難道還要告訴誰?況且,你是可以站得古星月立場做出對她最佳選擇的人。”

梁適:“……”

不得不說,趙敘寧的這份信任讓梁適很受用。

于是在離開她辦公室前,梁適忍不住道:“對了趙醫生,你認識一個叫言霖的人嗎?”

趙敘寧頓了下,“有點耳熟。”

梁適旁敲側擊地道:“這人好像很不錯呢~跟沈醫生站在一起也是極為相襯的。”

最后這半句她刻意詼諧地說,說完以后自己都覺得語氣太欠。

于是在趙敘寧反應過來前立刻逃離了她的辦公室。

原地懵怔兩秒的趙敘寧翻了下自己手機。

……

言霖啊。

印象中她和沈茴因為言霖吵過一次架。

那是海舟市的冬天,天氣陰沉沉的,雪要落未落。

趙敘寧晚上有課,要上到九點,那天晚上她因為小組課題沒能陪沈茴吃飯,自己也一直餓著肚子,在臨近下課時問沈茴要不要去吃宵夜。

結果沈茴沒回她消息。

趙敘寧便當她在忙,將手機收回兜里,但在幾分鐘后,她又按奈不住自己的手,老師剛說了下課,她便給沈茴發消息。

【寶貝,我想吃宵夜。】

【老婆,你在干嘛?】

【寶貝老婆……理我,我要餓死。】

一連發了七八條,沈茴只回復了條語音,“啊……寶貝老婆,我在外邊和朋友吃過飯啦,還沒回家,我給你點外賣好不好?”

趙敘寧的心頓時跌到谷底,置氣地回:【算了,不吃了。】

還以為沈茴會跟以前一樣哄她,結果再沒了下文。

下課以后同學倒是邀請她去吃宵夜,但她冷著臉拒絕。

一個人往她們住的地方走,在回去路上天下了雪,海舟市的冬天悄然而至。

趙敘寧三番兩次地拿出手機看消息,還以為是自己開了靜音,所以才沒收到沈茴給她發的消息,可事實是沈茴確實沒給她回信息。

這在她們戀愛以后是很少遇見的事兒。

要說她和沈茴,有點兒像一見鐘情,卻又在互相試探后,宛若天雷勾地火一般地在一起。

她們的戀愛進程很快,同居速度也很快。

在戀愛之后就是甜蜜期,很少吵架。

因著趙敘寧話少,年紀小,沈茴總會讓著她幾分。

起先趙敘寧還當是沈茴生活環境不好,所以經常是謙讓別人的那個,后來才知道,人家是堂堂沈家二小姐,自小到大都只有旁人謙讓她的份兒。

沈茴謙讓她,也不過是因為愛而已。

也是那時,趙敘寧回想起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才恍然覺得,原來她們之間的愛是真的純粹。

她也曾學著為沈茴低頭  ,沈茴也為她放下身段。

在那段感情里,趙敘寧不是那個冷淡驕縱的高嶺之花天才,沈茴也不是高傲霸道的沈家二小姐,她們如此單純地是作為彼此女朋友存在的。

而那天趙敘寧只吃了一頓飯,且還吃得很少,本來就是學校里忙的時候,課業繁重,趙敘寧又沒能跟沈茴一起吃飯,總覺得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在她還因為沒收到沈茴信息而郁悶時,在她們家小區門口,趙敘寧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和沈茴站在一起的場景。

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給天地間罩上一層霧蒙蒙,昏黃路燈下的雪片子也顯得格外漂亮。

本應是唯美得像是拍電影一般的場景,卻在趙敘寧看來十分礙眼。

沈茴言笑晏晏地沖著對方揮了一拳,似嗔怪,兩人之間看上去很熟稔。

而對方伸出長臂給沈茴戴上了帽子。

趙敘寧站在那兒腦子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停滯幾秒。

臉色很差。

那一瞬間她想過很多很多,想得都是怎么懲罰沈茴。

卻沒想過分手。

她甚至想的是,只要沈茴不提,她是不是就能裝作不知道?

趙敘寧在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被自己給驚到了,她低斂下眉眼別過臉去沒再看,打算轉身離開回學校。

是沈茴出聲喊她,“寧寧!”

帶著幾分雀躍與欣喜,趙敘寧回頭,只見沈茴在飄揚的雪花中一路小跑朝她飛奔而來。

趙敘寧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只顧得上伸出手抱住她。

沈茴縮在她懷里,伸手觸碰她的眼睫,開口便是輕哄:“寶貝老婆,你有沒有吃飯?”

本來退縮的心在一瞬間前進了,因為沈茴來哄她。

趙敘寧冷眼看向已經離開的女孩兒,只能依稀看到她車的影子。

那輛銀色的寶馬在雪中疾馳駛遠。

“你還關心我啊?”趙敘寧松開了她,冷聲道:“我還當你只記得別人了。”

“哪有別人。”沈茴去牽她的手,結果趙敘寧把手揣兜里,還離她很遠,“剛才那個人是誰?”

趙敘寧因著沈茴的輕哄咄咄逼人。

吃醋的模樣落在沈茴眼里,也是可愛的。

沈茴愿意不厭其煩地和她解釋,說那是她的高中同學言霖,是班上的學霸,還被很多人喜歡,她們兩人關系很好,只是現在不常聯系。

沈茴說她和言霖是不可能成為戀人的,因為……

“我有你了呀,寶貝老婆。”沈茴直接往她懷里撲,緊緊抱住她,“別想甩掉我。”

趙敘寧被她哄得昏了頭,晚上回去卻還在假裝生氣。

……

她們的架只短暫地吵了兩分鐘。

因為沈茴解釋了好多次,趙敘寧也還是在生氣,沈茴便生氣了,從她懷里掙出去,抱著枕頭要去次臥睡。

結果人剛走到次臥門口,趙敘寧就跑過去把她打橫抱起,抱回主臥。

那張性冷淡的臉沒什么表情,卻在把沈茴壓在床上時悶聲說:“老婆,別跟她們走得太近,我不高興。”

……

趙敘寧以前總是如此。

沈茴哄著她的時候,她得寸進尺。

只要沈茴氣了,便是她去哄人。

她們之間你來我往,總能找到最舒服的平衡點。

……

往事再次因為梁適口中的那個名字被勾起來,趙敘寧疲乏地坐在椅子里,椅子轉向背面,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終究,她還是要往前走了么?

趙敘寧輕呼了一口氣,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想,那就祝沈茴在沒有她的世界里幸福。

離開了她這個混蛋,沈茴會更好的吧。

會好好吃飯了吧。

不會再變瘦了。

沈茴值得更好的。

梁適原本不想插手趙敘寧和沈茴之間的事兒,但奈何趙敘寧給得太多了。

……

離開趙敘寧辦公室以后,梁適來到市公安局通知她的地方。

古星月剛醒,自是無法接受長時間的訪問。

在梁適到來之前,古星月已經接受過一次訪查,她說話有氣無力,但邏輯清晰,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包括齊先貴是怎么被楊佳妮殺死的。

那天齊先貴有應酬,回來時已經很晚,卻要求古星月給彈鋼琴,古星月借口說身體難受,她本身有一點點發燒,所以試圖拒絕。

未料想齊先貴隨手拎起個花瓶就砸過來,“廢物東西,給我去彈!”

古星月不想,結果就被齊先貴拽著后脖頸給拽到了鋼琴前,腦袋甚至重重磕在了鋼琴上,楊佳妮見狀便上前勸阻。

喝多了的齊先貴直接一巴掌揮在了楊佳妮臉上,因力氣過大,楊佳妮整個人都被甩到地上,古星月便去扶她,而齊先貴罵罵咧咧道:“你這個死女人,我好吃好喝養著你,是讓你在家好好帶女兒的,你看你帶出來的這東西!”

對齊先貴來說,這只是一個炫耀的工具。

不是她的女兒,甚至不是一個人。

古星月聞言憤憤地看向他,看得齊先貴心里惱火,又是一巴掌揮過去。

臉直接紅了,右側有著明顯的手指印。

楊佳妮便去護她,這舉動愈發惹惱齊先貴,于是便對二人一陣拳打腳踢。

一個成年男Alpha的力量是兩個Oga女性無法承受的,尤其齊先貴又喝了酒,他的拳頭落在兩人身上,就像是巨大的石頭砸下來,密密麻麻的疼。

而他的腳踢過來,是快要踢斷古星月肋骨的力道。

挨不住疼的古星月說:“我去彈。”

披頭散發的她坐在鋼琴前,手指顫顫巍巍地落在琴鍵上,結果連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彈不出來。

齊先貴一腳踹在她背上。

古星月惱了,大吼道:“反正對你來說彈鋼琴和彈棉花也沒什么區別!你根本什么都聽不出來!”

她臉上還有血,顯得猙獰。

這話直接觸怒了齊先貴,就像是踩了他尾巴一樣,再一次踹了她一腳。

古星月一邊哭一邊吼:“我就是不會彈,你不用打媽了,殺了我算了!”

齊先貴作為一家之主的絕對地位被挑釁,面對著古星月那不羈的目光,齊先貴先是把她摁在地上打,結果楊佳妮怕她被打死,立刻跑來護著。

而古星月一直嚎叫,“媽,你不要管,讓他殺了我好了!讓我去死!他去坐牢!這樣你后半輩子就不用再受苦了!”

齊先貴聞言,忽地冷聲道:“這他娘的是不是楊佳妮教你的?好啊,就是想把我們都弄死,然后你一個人繼續當你的楊家大小姐是不是?!你想得美!”

齊先貴便發了狠地打楊佳妮。

古星月又去護楊佳妮,不斷挑釁齊先貴:“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反正我對你來說也不算是一個人!我就是你拿來炫耀的工具!你殺了我啊!”

她那樣子就像是瘋了,不怕疼也不怕死,和平日里嬌嬌弱弱的樣子大相徑庭。

酒意上頭的齊先貴愣怔幾秒后氣得到處找工具  ,兩三個花瓶朝古星月扔過去,結果古星月并未受傷。

他到處找工具,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把刀子,“來,我們試試。”

“你個小娘皮還挑釁老子。”齊先貴痞里痞氣的,“老子玩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老子給你吃給你喝,讓你彈個琴怎么了?還想用死來威脅我?等你死了老子再生一個,比你聽話比你乖,還比你聰明,從小就病歪歪傻缺一樣,一點兒都不像老子的女兒!誰知道是你這個風流的娘從哪里懷得種!”

這話把楊佳妮氣得大吼一聲,卻沒想到齊先貴一腳踢開她,直接把刀子對準了古星月的臉。

在刀子快要落在古星月臉上的時候,楊佳妮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個扳手,直接砸在他腦袋上,齊先貴當場死亡。

在他死后,楊佳妮當著古星月的面,一刀又一刀地刺。

據古星月說,當時的齊先貴還沒有合上眼,處于“死不瞑目”的狀態。

遭受過這次驚嚇的古星月當晚便發了燒,并不知道楊佳妮后續是怎么處理尸體的,只是在第二天晚上,兩人起了點兒口角。

楊佳妮便像那天一樣威脅說要殺了她,古星月身上被刺了幾刀,在緊急情況下撥了“1”,是好友梁適的號碼,讓她報警,而她自己與楊佳妮周旋。

也幸好因此得救。

在說完這些證詞后,古星月的臉色蒼白如紙,似乎隨時都能暈倒。

警方將這些證詞都搜羅起來,又詢問梁適是否對她們一家人的關系知情。

梁適搖頭。

而警方還在古星月的證詞中知曉楊佳妮很早以前就有虐人傾向,包括她的親生女兒齊嬌也是這樣被虐待致死。

而遭到如此傷害的人還有梁適,于是警方詢問了梁適小時候的事情。

梁適一一回答。

盡管這件事已經過了追訴期,且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表明楊佳妮做過這些事。

但把這些作為佐證提交,會加重對楊佳妮的判處。

只是在交代完之后,梁適有些猶豫地問:“警官,如果查出楊佳妮有精神類疾病,會對她從輕處罰嗎?”

負責做筆錄的警察一愣,隨后道:“按道理來說是會這樣的,但她這個情況太特殊了,現在我國對于家暴類事件格外重視,正值風口浪尖上,她的量刑應該會很嚴重。”

梁適聽完之后稍松了口氣,“那就好。”

而梁適在做完筆錄后想進病房去看看古星月,但對方正在休息,她只能等待。

晚上回去,梁適將白日里的這些事都講給許清竹聽,許清竹說:“古星月最近可能不想見你。”

“為什么?”梁適問。

許清竹正翻著一本藍色封皮的小說,講戰爭的,她一邊看一邊說:“準確來說她不會想見任何人,她把這個計劃布置得天衣無縫,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拿到了這一次給楊佳妮判刑的機會,她不會想在跟你的聊天中被泄露秘密。”

“如果我是古星月,我也會這么做。”許清竹說:“一旦和你見面,無論我以什么樣的狀態見你,都會引起懷疑。”

梁適:“……”

梁適還跟她持相反觀點,覺得古星月應該是愿意見她的。

起碼也會和她聊一聊自己的心境。

但她之后幾天又去了幾次醫院,得到的回應都是病人現在體虛,不方便見客。

站在醫院走廊的梁適:“……”

在這種事情上,許清竹向來比她猜得要更準些。

而被逮捕進警察局的楊佳妮并沒有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甚至不吃不喝,也不發一言。

完全不配合警方的調查。

在第三天,楊佳妮才對警方說:“我要見我的嬌嬌。”

警方冷聲:“齊嬌已經在十三年前被你殺了,你去哪里見她?”

冰冷的房間內死寂,片刻后,楊佳妮說:“那我要見古星月,不然我不會交代的。”

警方:“……”

這時的古星月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警方專門派車把古星月接過來,兩人隔著一扇透明窗相見。

楊佳妮看著她冷笑,“我還真沒想到,我養虎為患了。”

古星月眉眼淡淡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只冷聲道:“從你把齊嬌作為你的附屬那一刻起,你就錯了。”

楊佳妮聞言忽地怒吼:“我做錯了什么?!她是我的女兒!她就是我的!”

古星月:“……”

“齊嬌真可憐。”古星月說:“從未擁有過自己的人生。”

也是在這一天,梁適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大抵是因為最近降溫,晚上窗戶沒關嚴,吹了一夜的冷風,弄得她頭昏腦脹。

她睡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天邊紅霞彌漫,梁適給自己倒了杯溫水,一口喝完也還是覺得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感覺不出來是否發燒。

梁適又咕嘟喝了幾口水,正打算拿起手機問許清竹什么時候回來,卻在剛解鎖時屏幕上方跳出一條信息。

是許清竹發來的圖片。

梁適噙著笑,心道這大概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順勢還想到明天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百天了,從夏末到初冬,到現在還沒有完成任務。

可能……這任務是完成不了了。

不過也無所謂。

梁適如是想著,她點開對話框,那張圖片在屏幕上展現。

那一瞬間,梁適的笑容僵在臉上,血液逆流。

另一只手上的水杯掉在地上,應聲而裂。

她放大那張照片——

赫然是被綁在黑暗角落里的許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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