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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串聯副CP


春雨落過兩場,  天氣漸暖。

于婉已經生了,是個小男孩,起名為梁嘉。

梁適去一起探望過她幾次,  每次都待不了太長時間。

于婉身邊也一直是月嫂跟她母親陪著,  梁新舟白日里要工作,連帶于婉那一份也要做,  整個人忙得跟陀螺似的,  瘦了一大圈。

邱姿敏卻沒怎么去醫院,只是買了點營養品給于婉。

有次梁適和許清竹去的時候,還聽見于婉母親在吐槽,  “以前還算是個不錯的人,怎么越老越不講理?就算你跟新舟搬出來了,  現在生了小孫子不是他們家的啊?不來伺候你月子也就算了,  人都不來幾次,  真是……我看她現在腦子壞掉了。”

“媽……”于婉拍了拍她媽的手,示意她別再說了。

于婉母親卻氣不過,  但也礙于女兒的面子和心情沒再繼續。

剛生過孩子以后最是缺覺,身體也沒恢復好,梁適去的時候偶爾會幫著看孩子,  這小孩兒也很乖,  一到梁適抱她的時候就被逗得咯咯直樂,不一會兒就睡著。

正好能讓于婉休息。

于婉睡著了,  梁適也不好再待著,  便起身離開。

生活依舊在繼續,  許清竹懷孕初期反應很大,  尤其是梁適剛回到她身邊的時候,  時常半夜會醒來干嘔,  要吃些酸的才能壓下去。

一過三個月便沒什么事兒了。

而且因為許清竹瘦,顯懷都比較慢。

但比之前能吃了是真的。

可能是懷著雙胞胎的緣故,她現在一天得吃五頓飯,她偶爾打趣自己像只饕餮。

梁適便笑著順她的話回答:“分明是你肚子里這兩只像饕餮。”

許清竹摸摸肚子,“聽到了沒?你媽說你倆像饕餮。”

梁適:“……這還帶告狀的啊?”

“那當然。”許清竹輕笑:“不然她們以后不喜歡我了怎么辦?”

梁適:“?”

“你的意思是可以不喜歡我?”梁適問。

許清竹抿唇:“那最好不要喜歡你超過我。”

梁適:“……”

彼時梁適坐在她對面,手撐著下巴看向她,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外人來人往,“你就是覺得所有人都要喜歡你,是不是?”

許清竹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

說完后微頓,“你喜歡我就夠了。”

“那她們呢?”梁適問。

許清竹想了想:“我要當最愛你的人,所以她們喜歡你不能超過我。”

梁適:“……”

梁適在她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你啊你。”

許清竹溫柔地笑。

她逆著光坐,陽光落在她身上,光影在她臉頰跳躍,靜謐又美好。

梁適跟許清竹好似并沒有很難接受這兩個小孩的到來。

盡管這兩個小孩是在她們意料之外的。

兩人的接受能力都格外好,大抵是因為都很愛對方,所以順其自然地接受了愛情的結晶。

梁適倒從未想過此生會擁有自己的小孩兒,依照她們那的科學發展,估計她這輩子是等不到。

但如今竟然輕輕松松就有了。

意料之外,卻讓人欣喜。

許清竹懷孕之后依舊在忙工作,只是隨著月份大了,她每天能坐在那兒工作的時間有限,也幸好她在懷孕初期就開始做準備,如今公司里倒也不至于忙亂。

最重要是有陸佳宜幫忙。

陸佳宜雖然不直接插手明輝的事情,但在兩人合作的部分全權負責,且許清竹完全信任她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陸佳宜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來,就在夏初,七月上旬。

陸佳宜把請柬遞給梁適的時候,梁適都驚了。

最后想了想也能理解。

陸佳宜當初來海舟本身就是在尋求聯姻對象的,結果沒找到聯姻對象,而是找到了不錯的合作伙伴,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這個時候如果要為了鞏固自己在陸家的地位,在一眾虎視眈眈的候選人當中拿到陸家繼承權的話,再為自己選定一個聯姻對象,那再好不過。

除了會丟失婚姻自由外,沒有其他損失。

很明顯,陸佳宜是個無所謂婚姻自由的人,她很有目標,也不貪心,決定要事業就可以損失愛情。

梁適也很欣賞這種堅定的人。

她的未婚妻傅尤確實很有魅力,為了感謝她幫自己找到熱搜幕后主使,梁適跟許清竹請陸佳宜和傅尤吃了一頓飯,吃的淮揚菜。

那天傅尤穿了件綠色的衛衣,白色牛仔褲,大波浪卷的藍綠色頭發,外表看一點兒都不像是個IT高材生。

跟陸佳宜的白襯衫黑西褲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傅尤身材好,是字面意義上的身材好。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缺點,五官單獨拉出來其實很平,但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有韻味的美。

她見到梁適的第一眼就笑著揶揄:“要比戲里好看多了。”

梁適莞爾:“謬贊。”

“坐吧。”傅尤直接反客為主,“我餓一天了,是可以隨便點的嗎?”

“可以。”梁適說:“你想吃什么就點。”

她也不忸怩,點完自己想吃的之后把菜單遞給許清竹,“妹妹,你來。”

許清竹又補充了幾道菜。

其實并不算很熟的局,但傅尤就是有能力在幾句話里讓大家熟絡起來,跟梁適聊天的時候專挑梁適熟悉的領域問,譬如演戲,綜藝,還問起了編劇這行。

梁適皆都解答,許清竹則是一直偷悄悄看傅尤。

梁適在桌下掐了她一把,許清竹斜睨她一眼。

之后在吃飯時,許清竹還偷悄悄問梁適:“我沒騙你吧?她很有魅力。”

梁適:“……”

她是欣賞傅尤,但看到許清竹那么欣賞之后,就有點不太欣賞了。

這頓飯結束后,許清竹問傅尤要了聯系方式。

梁適在一旁無奈地笑。

傅尤也是理科生,腦子很直,說話不拐彎抹角,跟陸佳宜很不一樣。

有一下她提到梁適之前跟許清竹要離婚的事,就很直白地問:“你們感情怎么好,為什么之前鬧離婚?”

結果陸佳宜在桌下踢了她一腳,她就皺眉看向陸佳宜:“你踢我干嘛?”

陸佳宜又拉她手,她就縮回角落,“剛踢過我,別拉我手。”

陸佳宜:“……”

梁適把這話題敷衍著揭過。

之后在等許清竹和傅尤的時候,梁適站在那兒跟陸佳宜聊天,“傅尤不是你之前說得那種吧?她蠻單純的。”

陸佳宜:“……知人知面不知心。”

梁適:“?”

“會不會是你對她有偏見?”梁適問。

陸佳宜:“……”

陸佳宜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好像在說——你根本不了解。

“不管怎么說,恭喜你要結婚了。”梁適說:“希望你們幸福。”

陸佳宜臉色微緩:“嗯,應該會的吧。”

對她來說,拿到陸家的繼承權就是最大的幸福。

而跟傅尤結婚,會讓她離這個目標更近一步。

所以……傅尤狠就狠吧。

沒道德感就沒有吧,反正她倆現在被綁在一艘船上,傅尤也不可能害她。

傅尤在某些事情上很單純,但在某些她喜歡動腦子的事情上,可謂詭計多端。

跟陸佳宜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而她的道德底線要比陸佳宜低得多。

陸佳宜覺得自己即便不是真君子,也是個偽君子,還遵守著一些不可逾越的道德底線,但傅尤沒有。

可能和自幼的生長環境有關,傅尤野慣了。

只要能活著,或是能讓她處于有利位置,她能成為無數個人眼中的無數個她。

千變萬化。

就像今天梁適和許清竹看到的,只是個單純、不諳世事、只知道跟代碼打交道的女孩。

但之前陸佳宜在京都見過她狠厲的一面,抬手掰斷人的手指,又踩斷人兩根肋骨,回過頭來還能跟她若無其事地笑,問她晚上要吃什么。

初見這一幕時確實顛覆了陸佳宜的世界觀。

縱使知道她在京都有“翻版美杜莎”的惡稱,卻也為了她背后的勢力選擇去聯姻。

但那天卻首次萌生出退意。

可是后來,是傅尤站在她身邊幫她把幺弟派來殺她的人打斷腿骨。

盡管之后傅尤輕蔑地看著她說:“未來老婆,你有點弱啊。”

陸佳宜也還是選擇繼續聯姻,順勢提前了婚期。

現在梁適她們這么以為,那就讓她們都這么以為吧。

反正日后她們還是要回到京都的。

在海舟這邊的事兒辦完了,還是要回到京都收拾爛攤子。

陸家不可能給一些沒名沒分的人。

梁適并不知道她們之間的彎彎繞繞。

相對,她跟許清竹一致認為陸佳宜和傅尤很配。

她們都覺得陸佳宜這個人心思深沉,且唯利是圖,配一個天真單純、不諳世事的姑娘更好。

也幸好陸佳宜不知道。

不然得吐血。

這個春天,是生機勃勃的春天。

一切都向陽生長,十分美好。

梁適完全適應了這邊的生活步調,在拍攝完《余光》之后,她又無縫進組拍了那部古裝劇,雖然是女二號,但是角色性格很吸粉。

然后就是《出發吧就現在》播出之后反響很熱烈。

尤其網友在知道梁適和梁欣然是真假千金之后,拿著顯微鏡去看那檔節目,但兩人確實沒什么交際,梁適在節目中都不太跟梁欣然說話。

因為有梁新舟的介入,節目組剪了梁適很多鏡頭。

也就避免了紛爭。

而梁欣然也沒再來找梁適的麻煩。

準確來說,是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而在這個春天,梁晚晚選擇了出國留學。

顧沂雪懶了一個春天,說是在磨劇本,但她的新劇本還遙遙無期。

所有一切都風平浪靜。

梁適偶爾和趙敘寧約著吃飯,偶爾拎著酒去找陳眠聊天,再偶爾的時候去顧沂雪工作室閑逛。

大多數時候奔波在劇組和家之間。

也是在這個春天,梁適決定買房。

正好她們樓上有一套大平層在出售,她便買了下來。

沒有直接搬到梁新舟給她的房子里去。

搬家那天是個天朗氣清的日子,梁適還喊了趙敘寧她們來吃飯。

好多人都聚在家里,梁適在Sally的勸酒下,喝了個酩酊大醉。

不知怎么,趙敘寧也跟著湊熱鬧,分明第二天還要值班,卻也跟著她們喝了個爛醉,然后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在接二連三打噴嚏。

梁適倒沒什么事,翌日還能起來給她煮解酒湯,順帶勸她翹班,別頂著一副病體去醫院,不知道是去當醫生還是去住院。

趙敘寧卻巋然不動,把她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可能是連進都沒進。

許清竹是最乖的,即便換了地方住,對她也沒什么影響。

作為孕婦并不能喝酒,更是因為搬家前一天收拾東西累了,在她們還喝酒的時候,許清竹就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直接起身回房間睡覺。

甚至后來都不知道梁適是什么時候回的房間。

許清竹起來以后見趙敘寧連著打噴嚏,又有些萎靡,走過去摸了一把她額頭,卻被低斂著眉眼,看上去渾渾噩噩的趙敘寧一把抓住手腕。

許清竹倒吸一口涼氣。

趙敘寧立刻松開手,“抱歉。”

“沒事。”許清竹還調侃:“幸好我現在胖了,不然按照以前的體型,你這一下得直接把我骨頭捏斷。”

趙敘寧摁了摁太陽穴,沒再說什么。

但許清竹卻跟她說:“趙醫生,你發燒了。”

“有么?”趙敘寧抬手摸了下額頭。

“自己試是試不出來的。”許清竹說著去找家里的體溫計,但剛搬完家,有些雜物還沒收出來,根本找不到,趙敘寧也讓她不用麻煩,反正一會兒得去醫院。

梁適也出來摸了把她額頭,“確實是有點燙。”

順帶繼續勸她別去醫院,但趙敘寧并沒聽。

早上趙敘寧跟陳眠一起走,陳眠見她狀態不好,便把她送到了醫院門口,然后才回去補覺。

而在家里吃早飯的梁適跟許清竹聊起昨晚,顧沂雪十二點多接到電話就打車走了。

陳眠、趙敘寧和梁適、林洛希喝到很晚。

Sally雖然一直叫囂著要喝,但酒量一般。

還不如林洛希。

后來趙瑩有給趙敘寧打視頻電話,隨意聊了幾句。

之后趙瑩不知給趙敘寧發了什么消息,看見消息后的趙敘寧臉色就變了。

喝起酒來就跟喝水似的,要不是梁適攔著,估計她能連喝三瓶白的。

直接喝到胃出血。

許清竹聳了聳肩:“應該跟沈茴有關吧。”

“我猜也是。”梁適說:“不過具體是什么事?”

“沈茴的訂婚日期定下來了。”許清竹說:“在半個月后。”

梁適:“?”

“這么突然?”梁適問。

許清竹倒不這樣覺得:“還好吧,從去年就一直說要訂婚了,一直到現在,都拖了快半年,可能是在等什么吧。”

梁適:“等趙敘寧?”

許清竹搖頭:“那就不知道了。”

其實她倆都清楚,百分之九十是這樣的。

偏偏趙敘寧每次都只邁一步,然后受到一點挫折便躲回去,不敢再往前走,不知是怕沈茴還是怕其他。

總歸膽子小得很。

每次跟許清竹聊起來以前的趙敘寧,梁適都覺得跟現在的這個不是同一人。


以前的趙敘寧意氣風發,自負又驕傲,但現在的趙敘寧沉悶,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每日麻木地醒來,再麻木地工作,麻木地睡覺。

臉上沒有半分天才少女的英氣,只有將死之氣。

哪怕沈茴說放過她了。

也不再跟她糾纏。

她依舊沒能放過自己,偶爾會去沈茴的醫院看一眼,就站在醫院外抽一支煙,然后再去上班。

有次梁適跟她一起去吃飯,遇到了沈茴跟她女朋友。

應該就是趙敘寧之前說的那個大學同學,樣貌端正,也很體貼,說話時總笑著看向沈茴,給梁適的感覺是有點恭維和虛偽,臨走時還專程過來跟趙敘寧打招呼,言辭之間都不太客氣,沈茴就那么看著。

梁適不太喜歡那個女的,看上去像帶著什么目的去接近沈茴一樣。

后來趙敘寧說,因為那人家里沒什么錢,以前也是開公司的,但在她們上大學那會兒家里破產了。

看上去市儈可能是這個原因。

但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對沈茴并無幾分真心。

梁適又慫恿趙敘寧去留沈茴,但趙敘寧走到門口盯著兩人背影消失,抽了支煙又回去。

梁適罵她太慫。

趙敘寧只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那一刻趙敘寧的眼睛是紅的,帶著淚,還有一種名為害怕的情愫。

后來趙敘寧有天在酒吧買醉,喝多了以后有跟梁適說過一句話。

她說:“我現在才知道太愛她了,所以我怕她沒有我過得好,更怕她過得不好。”

趙敘寧嗓子都啞了,她跟梁適說:“我能去留她,但我留了就是對的嘛?萬一我們重蹈覆轍呢?我怕看到她的厭惡,我更怕我把她留住了,卻沒能給她幸福。”

一萬次的破鏡重圓有九千九百次在重蹈覆轍。

趙敘寧不敢賭。

不敢去挽留。

從那次之后梁適就再不敢說任何跟沈茴相關的事。

無論趙敘寧多難受,也堅決不拿沈茴這個名字來激她或是來刺她。

那是趙敘寧真正的軟肋。

能被人這樣固執的愛著,也算是一種幸運。

如今,沈茴要訂婚了,也算是即將塵埃落定。

梁適聽到之后頗為感慨。

但她和許清竹都是局外人,對此無能為力。

不過梁適這天有個采訪,在接受采訪中途休息時,她聽到有工作人員在討論,“我去,這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在跪著上三千階?”

“不是我說,現在小年輕談戀愛這么戲劇化的嗎?”

“關鍵是這么高顏值,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什么呀,聽說是這兩個人分了,現在有一個要訂婚了,正跟未婚妻上山看風景呢,結果前女友跑出來說不能訂婚什么的,那個女的就氣了,說是她今天能一步一叩首地爬完三千階上到山頂慧常寺,就不訂婚了。”

“還能這樣的?這什么冤種前女友?”

“要是她長得丑的話  ,我就會罵一句咎由自取。但她長得這么好看,身上還穿著白大褂,我……有種在看仙俠影視劇的感覺。”

“有人扒出來了,這是趙瑩的表妹!”

“啊這?不至于吧?她前女友是天仙啊?至于這么做?”

“那感情的事兒誰知道?但有一說一,她一跪一上臺階的樣子破碎感十足,看得我心都碎了。”

“網上真的以為她在拍戲,而不是在挽留前女友,就是沒看見攝像機哈哈哈。”

“……”

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正是傍晚,天邊緋色云霞彌散,梁適聽了一耳朵就聽到了趙瑩的表妹,那不就是趙敘寧么?

然后找助理要了自己的手機,也沒有什么消息發來。

不過熱搜上倒是有一條#趙瑩表妹三千階#。

三千階其實是夸張的說法,其實就是在海舟市城郊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個慧常寺,據說求姻緣和求子特別靈驗,從山腳到山頂的慧常寺大部分人都是坐纜車的,但它有一條山路,據不完全統計有兩千多級,被人們戲稱為“三千階”。

以前也有人一步一叩首走過三千階,大多都是為子女祈福的。

近年來大家都習慣坐纜車,連走上去都懶得,更別提一步一叩。

梁適在網上看到了趙敘寧的圖片,干凈的白大褂染上塵灰,她今天早上從她家離開的時候穿的是條黑色高腰闊腿褲,上身是白襯衣,幾乎是常年不變的造型。

淺褐色的直發扎成低馬尾,隨意扎起來也沒什么美感可言。

但她的臉會為她增光添彩。

哪怕是平平無奇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覺得漂亮。

網上流傳最多的是十幾秒的視頻。

趙敘寧臉色有些蒼白,也不望前路,只是木訥地虔誠地叩拜,額頭處也弄臟了,有幾縷發梢垂在臉側,當真是一步一叩首,每一個動作都很標準。

原本一步一叩上三千階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趙敘寧長得太好看,再加上今天是慧常寺一年一次的寺慶,從全國各地來的人非常多。

起初人們還以為是在拍戲,后來發現沒有攝像機。

再加上有人看到了趙敘寧跟沈茴爭執的場面,所以才有了后來的事。

剛開始也不過是一個癡情女子挽留女朋友的話題,后來有人發現這人之前在微博跟趙瑩發過合照,是趙瑩的醫生表妹。

互聯網上沒有秘密。

趙敘寧就這么上了熱搜。

盡管帶得是趙瑩的大名。

梁適盯著那個視頻看了三遍,視頻里的趙敘寧臉色很不對勁兒,早上從她家離開的時候就有些發熱,怎么可能受得住這種?

梁適給許清竹發了條消息:【你看見熱搜了嗎?趙敘寧。】

許清竹隔了會兒才回:【剛開完會,怎么了?】

梁適:【……她發瘋了。】

除了發瘋沒有其他解釋。

許清竹也看完了熱搜,給她發了滿屏的省略號。

梁適把網友發的那個視頻轉發給許清竹:【她應該是還在發燒,到時候從臺階上滾下來……那就是慘案了啊。】

許清竹:【算了,我去找她。】

梁適:【你別,她都上那么高了,你別累著,我去吧,我這邊快結束了。】

許清竹:【我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隔了會兒,許清竹又說:【打不通。】

梁適也有試著聯系趙敘寧,但電話確實打不通。

這邊的采訪還差個收尾,梁適催促工作人員砍了兩個問題,盡快完成了采訪,等到采訪一結束就立刻跑出去,開車去城郊。

而彼時的城郊,沈茴跟吳莉站在山腳下。

周遭人來人往,不少人已經在下山。

身邊路過的人都在談剛才遇到的人,說她長得太好看了。

又聊起來這人還上了熱搜,是為了跟前女友求復合才爬的三千階。

吳莉站在一旁略有些無措,沈茴不說話也不動,自從趙敘寧開始一步一叩上三千階的時候,她就保持這幅模樣,動也不動。

就跟座雕塑似的。

終于,吳莉忍不住,“阿茴,我們下周就訂婚了對吧?”

沈茴看向她,抿唇:“不一定吧?”

語調輕慢,帶著幾分啞意。

“你不會真的要因為趙敘寧……”吳莉錯愕,苦笑道:“難道你們一直都藕斷絲連?”

沈茴搖頭:“很久沒聯系了。”

“那你?”吳莉皺眉:“你不會真的信了她的話吧?我真沒騙你,我……”

“我自有判斷。”沈茴雙手插兜,站得筆直,“很多事情不是她說幾句話我就信的。”

吳莉焦急地想要解釋,“我們在一起也半年了,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吧?”

“我知道。”沈茴說:“你或許可以騙我,但趙敘寧……”

她頓了頓,“從來不會在這方面撒謊。”

趙敘寧說吳莉不能嫁,說吳莉做錯的事是讓人沒辦法原諒的事。

盡管沒有詳細地說是什么事。

如果沒有百分百的證據,趙敘寧不會這樣去詆毀一個人。

那就是趙敘寧。

是倔強固執頑劣但永遠有高道德標準的趙敘寧。

沈茴聽到身旁有人在說趙敘寧上熱搜了的事情,不一會兒有好幾輛車停在山腳下,一大批保鏢出現,穿著華麗的婦人出現在山腳下,她的臉同趙敘寧有幾分相似。

沈茴依舊巋然不動。

很快,網上的熱搜都被撤了下去,而沈茴接到了沈風荷的電話,“你在哪兒?”

“山腳下。”沈茴說:“本來是散心的。”

“回家吧。”沈風荷說:“如果你不想再跟趙敘寧糾纏下去的話。”

沈茴望著那看不到盡頭的三千階,苦笑道:“好像是注定要跟她糾纏了。”

沈風荷那頭一頓,許久沒說話。

“想好了?”沈風荷問。

沈茴輕呼出一口氣,笑聲里帶著哽咽你:“姐,她在為我上三千階哎。”

沈風荷一怔:“我知道。”

“她。”沈茴頓了下,一滴淚劃過臉頰,哽著聲音道:“向我低頭了。”

沈風荷輕咳一聲:“不然呢?你可是沈茴,她向你低頭不是應該的嗎?你為她委曲求全了多少次?”

沈茴的聲音很輕,跟傍晚的春風糅雜在一起:“她以前說過,一步一叩上三千階這種事,死都不會做。”

“所以呢?”沈風荷也放緩了聲音。

沈茴思考片刻:“我在山上等她。”

“你跟吳莉的婚?”沈風荷問。

沈茴瞟了眼站在她身側的吳莉:“取消吧。”

冷漠又無情。

好似這幾個月談戀愛的人不是她一樣。

確實也不算是談戀愛。

哪怕在同一個醫院,一周都見不了三次面,吳莉至今都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兩人一個月吃一次飯,上周才見過了她家人。

與其說是要結婚,不如說是真的在尋求方法放過自己。

可發現哪一種都很難。

午夜夢回時想到的還是趙敘寧,路過大學校園時偶爾出現的幻影也還是趙敘寧。

日日夜夜都在懲罰自己,日日夜夜放不過,放不下。

這樣的日子讓沈茴疲憊不堪。

總想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結束這疲憊不堪的生活。

卻又少了幾分孤擲一注的勇氣。

沈茴掛了電話后就見那衣著華麗的貴婦朝她走來,高跟鞋擲地有聲地響起。

沈茴不卑不亢地和她對視。

“你就是沈茴?”對方問。

沈茴點頭:“是我。”

“我是趙敘寧的母親。”對方自報家門:“她上熱搜了你知道嗎?”

“剛才有聽說。”沈茴回答。

她的語氣很寡淡,并沒有因為對方是趙敘寧母親就給好臉色,依舊冷冰冰的。

趙母一怔,原本就生氣,此刻被她的語氣激得更加生氣。

“你讓她一步一叩上三千階?你瘋了嗎?”趙母氣道:“她從小到大,除了逢年過節祭祀祖宗的時候下過跪,又什么時候跪過?她跟你談個戀愛,命都折騰掉半條,我原來那么意氣風發的女兒呢?現在還嫌不夠嗎?你是想折騰死她嗎?!”

沈茴聞言,眉眼淡淡掃過她,聲音放緩:“她自愿的。”

“要不是你她會這么做嗎?”趙母冷聲道:“從她認識以后就瘋了,被你快折騰瘋了。”

沈茴勾唇輕笑,也不知自己這么多年是因為誰變了。

原來高高在上的沈家二小姐,對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沈家二小姐,也曾為了趙敘寧變得唯唯諾諾啊。

沈茴的笑容在臉上擴大,無所謂道:“隨意吧。”

反正她們一起瘋了。

此生就這么綁在一起,瘋吧。

趙母頓時瞪大了眼睛,氣極,抬手就要扇她,結果胳膊被人架住,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傳來:“你瘋了吧?”

高大的身影頓時擋在沈茴身前,把她給遮得嚴嚴實實。

“阿妍。”沈茴低聲喊他。

跑出了一頭汗的沈思妍卻皺著眉冷冽地看著對面,“這輩子還沒人打過我姐呢。你要是真上手,我管你是誰,你這條胳膊就別要了。”

梁適來的時候,剛好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隨后,又聽沈思妍說:“你們家趙敘寧怎么發瘋我不管,我們沈家的女孩都是捧在手心長大的,你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

趙母一怔,氣笑了:“可真是好大的口氣。”

“要是不信,你大可以試試。”沈思妍冷冷地盯著她:“趙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跟和景的合作是不是黃了?”

趙母錯愕:“你怎么知道?”

沈思妍勾唇冷笑:“當然是我做的啊。”

沈茴聞言捏了下他的手臂,“阿妍,別說了。”

沈思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二姐,沒事,別害怕。”

沈茴眉頭微蹙。

沈思妍看向趙母,繼續道:“這只是一個小懲罰。如果今天站在這里是我大姐,或是我父親,趙家真的可以等著破產了。當初你們是怎么對我二姐的,趙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趙母皺眉:“你們是誰?”

梁適見她們快吵翻了,立刻上前喊了聲:“沈茴。”

直接橫亙在趙母跟沈思妍中間。

沈思妍眉頭微皺,卻沒說什么。

梁適看向趙母,溫聲道:“伯母,我是趙敘寧的朋友,這是她的選擇,您……我們安靜等她吧。”

言外之意就是——別搗亂了,趙敘寧不想看見的。

一步一叩三千階才挽回的人,可別讓她媽在這里三言兩語給毀掉了。

小鬼聽了都落淚的程度。

梁適只能幫趙敘寧把傷害降到最低。

趙母心有不甘,卻也知道自家女兒的境地,便派人上去找趙敘寧,沈茴跟沈思妍坐了纜車上山。

梁適走了臺階。

走路還是要比她一步一叩首快,不過,趙敘寧動作也算快,已經走完了一半。

梁適追她也很費勁兒。

追上去的時候,趙敘寧的額頭已經磕出了一片淤青,唇角干裂,臉色煞白,旁邊還有兩個黑衣保鏢勸她下去,趙敘寧卻讓他們滾,堅持不懈地、動作標準地叩著上山。

梁適也沒辦法說什么,只在她站起來的時候遞了一瓶水。

趙敘寧閉了閉眼,額頭的汗掉下來,繼續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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