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發生時寧毅一度認為是中了他人的算計但后來還是確認只是一場īn差陽錯的意外。

    十一月初八這天寧毅第一次去見了方七佛。

    雖然早在一個月前陳凡就已經知會了他方七佛有見他的意思但事情拖到這時并不是什么意外的情況。畢竟對于方七佛來寧毅并非是需要極度留心的大人物雖然他是被俘之后投降過來的人但從方臘起事開始降過來的官員將領數十百降過來了就是自家兄弟就算從太平巷開始寧毅的事跡亮眼方七佛也不至于對寧毅投以太過特殊的目光。

    十月初與陳凡稍稍提起了這事此后童貫連番攻城又有各種瑣事到得十一月才終于有了些許閑暇。初七這天讓人來霸刀營傳達了與寧毅見面的意思到得初八這天午寧毅便離開了細柳街朝著方七佛辦事的府邸過去了。同行的還有嬋與陸紅提。

    對于這一天出門要辦的事情寧毅還是有一番打算的。除了與方七佛的見面他還計劃與聞人不二碰一次頭探探城內的情況以及對城破后蘇檀兒等人的保護與轉移計劃再做簡單的商量。

    此時在城內霸刀營與包道乙雖然還是緊張狀態但當初那種會當街血戰的沖突氣氛已經停了彼此都有收斂。方書常等人又有事寧毅出門有陸紅提這個幌子不再帶人大家就也沒什么異議。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雖然陸紅提沒有出手但對于她武林人的身份大家也都是了解的寧毅這時候在霸刀營已經被完信任他既然覺得有陸紅提就能保護自己的安大家一時間也就沒有太多的堅持。他畢竟已經不再是監視的對象了。

    方七佛如今在城內辦事的地方在原的杭州府衙附近是常家的宅邸距離聞人不二所在的四季齋倒也不算是太遠。快要抵達時。寧毅讓陸紅提陪著嬋去四周逛逛之后再去四季齋碰頭。隨后他一個人去往那邊的常府。此時這里已經相當于后世的總理衙門處理著杭州城內絕大部分事務ìng的工作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通報了自己的名之后寧毅還在廳堂里等了一陣子隨后。他還見到了石寶。

    當初太平巷的一戰石寶連連吃癟結下的梁子不。對于在這里忽然見面寧毅是沒有太多準備的。石寶領著幾個人從正廳外走過廳堂內的人都有些sā動議論著對方的身份有的還鞠躬行禮石寶原大概是有事朝里面瞥了瞥。才微微愣了愣走出幾步之后又看了一眼。才朝寧毅這邊過來這一下大廳里的人都要拱手行禮了。

    “石帥。”

    “石大元帥。”

    “見過石帥。”

    如此的拜見聲中石寶皺著眉頭走到寧毅身前方才停下寧毅便也只好拱手行了一禮。眾人猜測著他的身份石寶只是朝旁邊擺了擺手一一頓地道：“寧立恒。我還記得你。”

    “當初太平巷那一戰你打得很好我肩膀被炸了一下。現在還記得。聽你如今在霸刀營做事？”他著頓了一頓隨后笑著朝寧毅肩膀拍了拍指著寧毅道“你很好。很厲害是有事的人。我老石最欣賞你這種的以后大家站在一邊。( )便是一家人好好干若有人刁難你便來找我。”

    相對于厲天佑等人的念念不忘要報仇石寶如此豁達倒真有些出乎寧毅意料之外隨后問起寧毅過來的目的聽他是來見方七佛便又笑道：“佛帥最是知人善用見你必是好事不必擔心。我還有事先走了往后有空到我那邊來坐坐。你那火藥用得很好一直想要向你討教一番哈哈……”

    石寶笑著里去了。之后便有人領著寧毅去方七佛處路寧毅倒也看見包道乙今天也在這里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倒也不以為意。一路進去見到方七佛時這位支撐起半個方臘軍系的干練睿智的中年人正在烹茶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看來jīng神飽滿。不過寧毅當初也是從這種狀態里過來的從中年人的笑容深處寧毅還是能看出些許疲憊來。

    茶烹得并不好。

    雖然為人聰敏在外人的評價中堪稱智深如海但方七佛并非生于富戶終究還是農民出身過書但并沒有許多富貴之家的積累。他的茶與秦嗣源、錢希這些人的茶并不一樣就像是老農jīng心泡出的龍井雖然不甚完美倒也頗能給人以親切感。當然夾雜在這人運籌帷幄的能力下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立恒大才當初破城之時便頗有耳聞了。能夠過來我們這邊實在是生民之福。你家寨主是胡鬧了些怕是讓立恒為難了吧呵呵有人世如há人如水空嘆江湖幾人回又有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我最喜歡的是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我雖不jīng于詩詞但也知道這些詞句非有大胸懷之人不能做出啊。”

    “呃這個是……”

    “心照便是。”方七佛笑著按了按手隨后了桌子的一疊紙張肅容起來“原早想與立恒見一面后來看了寧毅在近rì所做的這些東西覺得這其中委實博大jīng深便決定在看過之后再與立恒見面了。此時我心中頗有些疑問不知立恒可否答我。”

    方七佛隨后起的是有關寧毅在霸刀營中所做的一系列的事情包括讓那些人寫的章此后兩人聊了大概一個時辰寧毅方才分開。從某種意義來這其實是一次極為到位的安撫與示好明寧毅在方七佛心目中是一個極有價值的人才但方七佛最近畢竟還是太忙了對于寧毅的那些東西雖然都已看過也有不少的認知與疑問。但并沒有真正地去深究他的問題只在一些管理、ā縱并沒有真正的涉及核心。

    談話之中對于寧毅先前參與霸刀營對包道乙的事情。方七佛也有簡單的提及但大概的意思也只是隨意的敲打一下而已。他調查過寧毅自然也知道寧毅后來并沒有參與到對包道乙的各種行動中去。

    并沒有多少人知道的是此時就在與這邊相隔了幾個房間里的隔壁院落里包道乙隨口向人問及了方七佛此時正在接待的年輕人的背景。因為他記起來。當初在四季齋那個現在已經死掉了的、名叫樓書望的年輕人曾經有些刻意地與他提起過這個年輕人與他的那名漂亮妾當然那時因為與霸刀營敏感的局勢他并沒有選擇對那名漂亮的妾動手大家的交集就此輕擦而過了……

    離開方七佛這邊之后寧毅去往了四季齋。這時候雖然城內都是管制狀態。商業流通絕大部分都已經停下但總還有一部分有背景的產業還在運作四季齋便是其中之一。此時還是白天。店內沒什么生意寧毅與聞人不二在三樓的包廂中見了面大概聊了一會兒城內城外的局勢。

    “短期內想要破城怕是不可能了一旦再次開始下雪想要破城就得等到明年開hūn后。到時候北方的局面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唉……”

    從聞人不二這里寧毅證實了自己的推向城外無能為力。城內的間諜系統也坦誠無能為力時再有轉機的可能ìng便不大。隨后與他起一旦破城之后轉移自己家人的安排。正在話外面陡然傳來一聲輕像是石子打在門框。

    隨后守在外面的聞人不二的手下發出一聲：“什么……”的聲音砰的一下。人影撞破了房門摔了進來。

    “兩條jiān狗在這里密謀造反我看劉西瓜這下怎么跟我交代！”

    從門外走進來的是包道乙與一名身材高大的光頭和尚他們不知道是怎么來的但顯然是在外面被聞人不二的手下發現然后直接出了手。在這件事情被抓了個現行連寧毅一時間都有些愣住。

    片刻之后寧毅吸了一口氣拔出了刀跟火銃轉身走向后面的窗戶：“還能怎么樣殺了他們然后看看下面有多少人。按照原計劃做吧。”

    他的所謂“原計劃”是騙包道乙與那和尚的事實此刻在他的心中也真有些疑惑會不會是聞人不二故意給自己布的局想要拉自己下水破開杭州城這僵持的局面但包道乙與那和尚微微一愕的同時聞人不二也有幾分疑惑地ù言又止大概是想：“我們哪有什么計劃……”

    人影從方降下！

    包道乙與那和尚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和尚“啊”的一聲狂吼猛拳揮出包道乙在同時出手頃刻間三道人影旋在一起。周圍兩張桌子、旁邊的圓凳都像是陡然一振一張凳子飛出去砸在包廂側面一張擺放古玩的架子。一張桌子被和尚重手轟碎。

    事情真是忽如其來的就連聞人不二也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忽然降下的刺客已經在包道乙與那和尚的攻勢中狂舞數下刷的拔劍。

    “去擋住下面的人……”

    樓下的sā動也已經傳來包道乙與這和尚是高手他畢竟還是有江湖習氣的想要偷聽只是兩人便來了一些跟班還在樓下此時恐怕也已經被那和尚的大吼給驚動。寧毅完這句聞人不二的身影刷的朝門外沖去那和尚一拳揮來只掃中了他身體的殘影與此同時刺客已經拔劍揮出古樸的聲音在空中顫動。

    和尚的人頭噗的飛起在空中。

    寧毅舉起了手中的槍。

    “……一下就好。”

    他的話到此時才完從方落下的刺客身影迅捷如電但寧毅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這道身影正是陸紅提。他此時也還沒太弄清楚事態發展的部也沒有時間可以多想將來會如何發展但眼下已經到了狹路相逢的地方他也只是憑著直覺出手了。

    包道乙也從未想過世會有如此可怕的刺客。

    跟隨著他過來的和尚腦袋飛起的同時他的拂塵揮出被那道旋轉的身影反手奪了過去隨后。那身影陡然回奔從背后與他貼在了一起。那劍鋒竟從他的肋下繞過直刺他的面門。

    是個女人。

    他只能在片刻間反應過來這個腦袋里陡然閃過一個個綠林中成名的女ìng高手的名。自己這邊的方百花、青樓出身的崔綠、當年的摩尼教圣女司空南……身體猛然間不斷騰挪但后方的人影如跗骨之蛆劍影從后方不斷襲來仿佛將他陷在一片刀山劍海之中……

    聞人不二沖下二樓樓梯看見人是腳步陡然變慢化作倉促的模樣。與此同時“砰”的一聲槍響從樓傳來。

    陸紅提一個轉身收劍歸鞘包道乙的腦袋開花尸體幾乎是從她背飛出去的一樣。她扔掉拂塵：“我跟在你后面看見他們跟著你。其他人還沒來現在快走。”

    她走到寧毅身邊。拉住寧毅的手但寧毅身體僵了僵吸了一口氣：“等等。”

    “嗯？”

    “下面的人已經看見我來這里了。也知道包道乙在跟蹤我。”

    他從未想過包道乙這類高手會是如此的容易殺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寧毅在腦子里急速思考著事情的對策。

    “那又怎么樣包道乙死了事情壓不下來趕快回去接你娘子讓這些朝廷的人幫忙藏住你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不你陪嬋回去。”寧毅吸了一口氣將火銃放在桌子。過去順手撿起拂塵遞給陸紅提“從現在開始聽我你趕快帶著嬋回霸刀營接下來的事情……片刻。原在樓下等待的包道乙的隨員沖三樓走廊與一手提刀一手持槍的寧毅打了個照面。此時寧毅手刀鋒在滴血身也是鮮血淋淋衣服被拂塵劈開了數處露出的棉絮與血液混在了一起他的臉也有傷痕目光充血看來兇戾無比。眼見眾人來他轉身便跑。

    包道乙此時的隨員不多未必都是高手其中一個人沖去試圖纏住他交手僅僅幾招寧毅猛地斬出一刀破風呼嘯凌厲異常。這人手的鋼刀竟被一刀斬斷連同他的胸口也被斬裂倒在地鮮血不斷涌出。

    破六道的內勁使到極致連同霸刀營一式“斬卻云山”的發力方法人群中的聞人不二這時才能夠明天那天晚寧毅到底是如何殺了湯寇。所有人都以為智者會運用各種手段破局的時候也真正忽略了最為簡單的一個選項他竟然真的能夠將自己的力量逼到這一步在書生表象的背后瞞著所有人這也不知道是怎樣苦練的成果。

    但此時已經不是探討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寧毅轉身沖進一個房間開始放火當包道乙的這些跟班目睹了包道乙的尸體在想要沒命地追殺寧毅的時候三樓半的房間都已經燃燒起來寧毅在這樣的情況中沖下二樓開始繼續縱火焚燒這個時候他必須不斷拖延時間無論被誰抓住也決不能落在包道乙的人手中。而聞人不二此時也已經開始讓手下湮沒自己一方在四季齋中進行活動的任何證據。

    與朝廷jiān細有勾連這是最嚴重的一件事情只要這件事不被查出來接下來的事情或許就還能有一絲絲的轉機……得知包道乙的死訊與寧毅所做的事情時劉西瓜正在北門附近看著一群工匠加固城門。童貫的攻勢已經停下但明年開hūn還會繼續城門附近的各種防御措施被列為重中之重沒有停下來的道理。霸刀營是方臘最信得過的勢力之一有著不少的監工任務她每天也都會四處看看。

    出了太陽慘白慘白的城門附近冷風逼人她穿著披風坐在一塊大石頭發呆劉天南跟在一邊。真正知道她身份的外人不多一旁倒是就有一個那是婁靜之。這位宰相家的公子哥被冷風吹紅了臉跟鼻頭仍舊在旁邊聒噪地跟她指周圍的拒馬和圍欄。婁家也有著監工的任務最近兩人常常被發配在一起——百花姑姑干的好事。婁靜之已經了很久了還在繼續劉西瓜懶得理他繼續發呆。

    對于無聊的人要么砍了他要么不理他。最近一段時間頗為麻煩跟她提親的人很多都是百花姑姑那邊牽的線。方百花的目的看起來很明顯要么是這幫人要么是婁靜之你自己總得選選啊。這段時間她畢竟不可能真的拔刀砍死婁靜之婁靜之大概受了方百花的慫恿也頗有些不怕死的jīng神了整rì里找她聒噪。

    她其實是可以選擇立刻掉頭走人的但這樣一來倒顯得是被對方逼走一般對她來不能接受因此只是選擇無視對方。不多時幾匹戰馬飛快地駛來了過來找她的是安惜福。劉西瓜跟他的交情是不怎么夠的但他是陳凡的好友雖然沒有拔刀對劈幾次的友誼總還算是自己一伙的他過來時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婁靜之劉西瓜便轉身從石頭下來朝一邊走去。

    見安惜福跟去婁靜之一時間頗為不爽但他被劉天南擋住了。還沒來得及生氣陡然聽那邊劉西瓜了一句：“什么！？”

    “……包道乙死了立恒殺了他聽今天在佛帥那邊……如今在四季齋已經是……”

    “立恒落在了誰手？”

    “應該是佛帥那邊的人……陳凡已經過去了讓我過來通知你……”

    安惜福將事情完劉西瓜了頭轉身飛快地朝一旁的戰馬走了過去：“知道了……南叔。”

    劉天南過來她低頭飛快地了幾句劉天南一時間臉sè也變了隨后也了頭。劉西瓜跨戰馬猛地一勒韁繩朝著城里飛馳而去。劉天南、安惜福等人緊跟而婁靜之還在懵懵懂懂但不久之后他也知道了：當初在四季齋看見的那名書生劉西瓜親自現身保下的名叫寧立恒的男子殺了包道乙。

    雖然霸刀營與包道乙不睦但打起仗來的時候雙方還是罷了手。這個時候殺掉了包道乙意義是完不一樣的了哪怕霸刀營也未必扛得起這么做的責任。

    回憶起方才劉西瓜等人走時的決然婁靜之想了半晌：“不是吧……你不會是還想保住他吧……開什么玩笑。”如此想了想他也坐馬車趕快朝著此時皇宮的方向駛去……早兩天有些事情不過今天九千可以算三章了^_^(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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