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耀眼，畫舫隨著水bō的dàng漾而微微起伏，遠遠的傳來游人間嗡嗡嗡嗡的聲音。寧毅正與嬋在畫舫靠著湖面的那邊坐著，視野之中，仍有船只自遠處駛過來，天空飛過結伴的鳥兒。

    “好了，到底怎么了？、，坐下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1嬋沒有坐正，側著身子坐在椅子邊沿上，這是有些拘束的坐法，若是在一般的人家，丫鬟在主人面前不敢正坐，便是這個樣子，但嬋在寧毅面前早已放下了那些形式化的敬意，忽然又是這樣的態度，或許只能明她心中在想著一些難于決斷的事情，看她雙手的手指仍舊用力絞在一起，寧毅伸過手去，將她的一只手握在掌中，那手掌白皙巧，放到寧毅手中之后，微微有些顫抖，但總算令得嬋吸了一口氣。

    “姑、姑爺……”

    “嗯？”

    “姑爺……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少女問得怯生生的，話語逐漸轉低，寧毅微微一笑：“你不告訴我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啊。”“我、我想讓姑爺答應我，待會我跟姑爺的話，若是若是姑爺不同意，也不要告訴姐好不好……”“哦？不能跟你家姐么？”

    “也不是……”

    嬋兒聲地搖了搖頭，她的一只手被寧毅握在手中，微感安心，這時候又想了一會兒，決定開口，臉sè倒是漸漸的緋紅了起來。

    “姑爺、姑爺可不可以……跟姐一下，…………今天晚上，不，或者明天晚上哪天都可以姑爺跟姐，空一晚出來，不跟姐住在一起好不好……”她這話得艱難，頗有歧義，而且以丫鬟身份讓兩位主人晚上不住到一起，這也實在是太過僭的舉動。寧毅微微愣了愣，1嬋應該也是意識到這話的歧義，臉上一時間又紅又白又是焦急，她平素只是單純可愛的笑臉，這時候倒是各種神情都混雜在了一起，被寧毅握住的左手一縮，想要抽回來，但寧毅手上用了力，抽不回，她便將右手碰了上去，低下頭，身子在椅子上躬了起來，寧毅已經看不見她的臉sè，只覺得她的肌膚上像是要燒起來，不僅是手心，原白皙的頸項也都已經燒紅了。

    “姑爺只要陪嬋、陪嬋姑爺只要陪嬋睡一晚就可以了。”她將這話用力完，額頭低到了寧毅的手上，此時的船舷īn影中，少女單薄的身子像是在寧毅跟前蜷縮成了一團。寧毅想了想，隨后坐過去一，將她的額頭攬到自己的肩膀上，嘆了口氣：“等過幾天，過了門，不就可以了嗎？”視野的遠處有船只過來，若是看得仔細些，或許也能看見這邊的情況，不過眼下寧毅自不在乎，1嬋在他肩膀處微微搖了搖頭：“不、

    不過門了……”

    完這句，她將身子往后挪了挪，伸手抹了抹眼睛，稍稍抬頭lù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嬋想過了，不過門了，嬋……嬋跟姑爺、姑爺那個了以后，就當通房丫頭就可以了，不要名分，也可以的。”寧毅看著她沒有話，他的觀念與此時的人不一樣，名分、地位什么的都是無所謂的，但對于嬋等人來，卻不可能如此。就概念而言，shì寢的可以是通房丫頭，也可以是妾，有了儀式，則多個名分，哪怕妾的身份也不高，但許多通房丫頭所追求的，也只能是這些名分，對于她們來，也許有著某些重要的象征意義。

    即便寧毅可以憑借自身的影響將這個家庭變得盡量和睦，盡量…古怪，但對于嬋等人來，總有些東西是不可能消除的。其實不僅僅是妾的身份，以寧毅與嬋的親密，兩人之間早就可以做出更多的事情來，寧毅之所以不往前走，是因為他知道，至少對嬋而言，那些儀式，應該是有意義的。

    她只是個丫鬟，但仍舊可以有一個儀式，這個儀式可能很，可能只有家里的幾個人參與，但至少在那個儀式里，她也可以像一般女子一樣受到重視，拜天地、敬茶，會有一次洞房huā燭。這些在她的生命里會是有意義的，因此，寧毅希望她的這些經歷可以完整起來，但她此時只要有一個晚上就好，其中的心率，就可想而知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什么才好，嬋目光中帶著祈求地望著他。這事情她一個丫鬟不能跟姐，也是知道寧毅在家中有地位，才如此求寧毅出面話。好半晌，又補充道：“我、我想了很久了”

    她盡量冷靜下來，低聲著：“我、我和娟兒原不是跟著姐的丫鬟的，只有杏兒姐姐是一開始就跟著姐，后來姐要兩個幫忙做事的，我和娟兒才到的姐身邊。

    我們一直都是幫著姐做事情的，若真的過了門，家里人的看法就不一樣了，也許會嬋是妾，不好再拋頭lù面，有些以前嬋管著的事情也不好管了，否則會被不安分。我、我就算跟了姑爺，也是要跟著姐做事的……

    到這里，抬頭看了看寧毅：“姑爺別亂想，我很喜歡很喜歡姑爺，但是但是反正嬋是顧得過來的，也可以幫忙姐也可以服shì姑爺，沒關系的”她聲音低了下去，隨即才恢復正常“還有，還有娟兒跟杏兒姐，我們都是丫鬟嘛，我若跟了姑爺，以后身份不一樣了，相處起來，也許沒以前那么好……我跟娟兒關系很好，把杏兒姐也當成親姐姐看的，不想被疏遠了……”

    話到這里，她心中的勇氣終于也用完了，寧毅組織了一下辭：“我…不會跟你家姐亂，但以她的精明，我若是就照你這樣的想法處理，你覺得，她會想不到這是你的主意嗎？還是她會想不到你是怎樣想的？”

    “呃？”

    “想一想，婁轉述以后，你家姐會怎么樣？”

    “想不到……”

    “她也許會找到你假裝發脾氣，但最后還是一個結果”寧毅把玩著她纖巧的手指“有些事情算是這個時代決定的，不過對我來，我確實…很喜歡你，不想放你離開，1嬋”他雙手合十，將少女的手掌裹在其中“一輩子的事情，你只想一件事就好，你想嫁嗎？”

    對于寧毅的某些詞匯，1嬋明顯聽不太懂，不過這時只是微微紅了臉：“1嬋、1嬋來就是姑爺跟姐的，嫁不嫁都是的不過我不想讓姐不開心……”

    “既然這樣了，讓我跟你家姐來處理就行了，嗯？”不回答

    嬋的后半句，寧毅笑了笑，做出了決定，1嬋愣了愣，隨后也子頭，lù出一個赧然的笑容。許多事情不見得有完美的解法，此時寧毅只是有些感動，卻未必有具體的想法，當然，有些事情其實未必需要真正解決，其實讓嬋感到有主心骨也就夠了。

    上一世曾經在那樣的一個圈子里，走到最高，周圍的環境中妻子要比情fù少見，一夜情則往往比愛情實際得多，金錢與權力帶不來真正的感情，相反，物ù多，周圍的一切，是扭曲的。經歷多了以后，累了，會向往純真的東西，但并不代表他會將這些東西完的理想化。

    蘇檀兒忽然涌上的心情，1嬋這惹人憐愛的委曲求，皆是這純真的一部分，兩人之間產生的苦惱，則是這時代的一部分，在沒有一夫一妻觀念的此時，其實算不得多么嚴重的事情。

    寧毅將這事情包攬上身，安慰ｎ句，相信寧毅的嬋心情也變開朗起來。此時回憶起方才央求寧毅陪她睡一晚就好的事，又是害羞，幾句“天上的云跟魚鱗一樣了，好奇怪啊”之類的閑話，匆匆跑掉，寧毅想帶著她下船看一幫大才子吟詩，這時自然也找不到她了。

    耽擱了這些時間，其實今天要到的眾人基也已經到齊。1瀛洲這邊身是狹長的環形島，此時雖然也是一個漂亮的水上園林，但還不到后世那般規模，島上也沒有可以讓大批人聚集的地方，雖是詩會，但由于來的人多，這時人們在林間走走坐坐欣賞景sè，看來也與踏青會有些類似。

    不過，詩會當然還是有的，這時候岸邊停泊大大的船只幾乎連成一片，真正詩會的舉行，首先其實不是在岸上，而是在停在岸邊的幾艘大船上。

    “立秋還太熱，這時舉行詩會，不是慣例，還是幾年前在這邊任知府的熊汝明開的先例，當時各處遭災，杭州這邊還沒到秋收，但各種物資也見了底當然，是這么，其實問題是不大的。熊知府請了許多人來這島上游玩，讓大戶們出些物資，讓才子們寫些詩，寫一寫大家共體時艱的精神，當時邀了錢希文錢公、穆伯長穆公、常余安常公這些人幫忙以壯聲勢，如今常公已逝，但立秋時這詩會倒是保留下來了，若非如此，他們文人的聚會，倒也不至于請來如此多的商人來壯聲勢。”時間差不多，在下面逛了一會兒的羅田也到了畫舫上，準備接他的妻子過去正式赴會，順口起這立秋詩會的來由，寧毅想了想：“怕不會非常融洽吧？”

    “曾有清高之士借詩諷刺商人銅臭的，不過也有人會拿出當年的事情來做反駁。那時也算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為眾人博了個好名聲。而且請過來的，多少也是有詩文背景的，如同拙荊，當年可也是有些名氣的才女，呵其實如今這立秋詩會倒沒有當初那般功利了，游園，寫詩，到得傍晚，這邊會有福慶樓大廚子精心準備的宴席，夜間放些水燈，以此祈福，還是蠻熱鬧的……”羅田完這些，領了妻子離開，娟兒收拾茶碗果盤時，蘇檀兒拉了寧毅走到一邊，輕聲道：“方才看見嬋兒眼睛紅了，她是跟你了些什么吧？”寧毅將嬋兒所的要求跟她轉述了，蘇檀兒沉默片刻，將額頭抵在寧毅的肩膀上，沒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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