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軍士,蘇起當(dāng)時介紹時還是沒吹牛皮,確實算得上精銳,只從簡單的行軍步伐就可以看出,在基本功上下了不少功夫,而并沒有因為是騎兵就放棄了這一塊。
如此前進(jìn)五次,十波火-箭射完,對方后營沒有被箭矢波及的地方,軍隊迅速集結(jié),朝著火-箭射出的方向,縱馬狂殺過來。
人馬未到,箭矢先行,張傲秋神識看得清楚,腦中計算著距離,當(dāng)先道:“急速撤后五百步。”
這樣的命令,也體現(xiàn)了兵少的好處,要是真是幾萬大軍,就算命令傳遞再及時,像這樣一時前一時后的,前軍,中軍跟后軍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估計還沒等敵軍殺過來,自己就要先亂成一鍋粥。
兵者,詭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變?nèi)f化、出其不意。所以兵法學(xué)得再好,也要懂得因地制宜靈活運用,不然不僅不能體現(xiàn)其詭道的內(nèi)涵,反而還會成為一種心理障礙。
大軍后撤剛剛站穩(wěn),對方箭矢卡著時間點,如雨一般射來,不過卻均落在前方空地上,最近一根箭矢從空中斜斜帶著風(fēng)聲直插蘇起腳尖前,“噗”得一聲插入土中,箭竿由自晃動不停。
這樣情形,以蘇起玄境中期的修為,常年征戰(zhàn)沙場的心境,自然是不慌,只是讓她想不通的是,這是怎么算出對方箭矢能射多遠(yuǎn),而恰恰就只退五百步的?
前面穩(wěn)立不動的張傲秋隨手撥開幾支近身的零星箭矢后,一指右前方道:“急射三次后立即上馬。”
蘇起此時也顧不得想太多,黃金彎刀跟著右指,發(fā)出命令,三波箭雨過后,右前方接連不斷傳來慘叫聲跟戰(zhàn)馬長嘶聲,沖在最前面的敵軍紛紛中箭,翻到在地,給后面疾沖上來的大軍又造成一陣混亂。
張傲秋見了,轉(zhuǎn)身招呼一聲,十個呼吸后,三千人馬集結(jié)完畢,張傲秋一夾馬腹,一馬當(dāng)先,往左后方而去。
對方營地內(nèi)人手眾多,見熊熊燃起的大火一時難于撲滅,轉(zhuǎn)頭快速清出一條長長的隔離帶,在這敵襲的要命時刻,搶出了寶貴的時間。
只是那些出擊迎敵的大軍,朝著先前箭雨的方向,一連追出將近十里,直到后軍都離營將近兩里,卻突然聽到后方傳來漫天的喊殺聲,這喊殺聲將所有人嚇了一跳,不待命令,后軍立即轉(zhuǎn)為前軍,迅速回援。
張傲秋跟張家那五十名玄境高手充當(dāng)箭頭,死命往前沖,后面蘇起帶著她五百私軍則護(hù)其兩翼,再后面的兩千五百騎兵如洪流般涌入,趁機鞏固戰(zhàn)場。
回援的大軍則拼命催促戰(zhàn)馬,只想在對方還沒有造成更大破壞之前,早一步將其殲滅,只是先鋒剛一進(jìn)入營地,那支不知從哪殺出的騎兵卻如波浪一般,插著營地邊緣迅速遠(yuǎn)去。
斷后的一千騎兵張弓迅速射出三波箭雨,也不管有沒有效果,射完轉(zhuǎn)身抽馬就跑。
等到回援前鋒抵達(dá)戰(zhàn)場,對方早已跑得不見人影,跟剛才一樣,就像被牽著鼻子跑,這他媽還真是欺人太甚,追兵頓時被激起一肚子火,不管不顧地沿著對方留下的馬蹄印,咬牙死追不放。
可是還沒追出五里,前軍戰(zhàn)馬突然一匹匹前蹄一曲,馬背上的騎兵頓時猶如騰云駕霧般被拋出老遠(yuǎn),這一看就知道,又是那該死的跘馬索,這是怎么會有跘馬索,而且還范圍如此之廣的?
如此高速疾馳,根本減不下速度,于是跟著又是一波踩踏跟連續(xù)地連人帶馬地翻到,場面一時陷入混亂。
還沒等這些追兵弄清情況,兩翼又傳來漫天的喊殺聲,一波波箭雨傾瀉而下,頓時又被射殺不少。
好不容易等到箭雨射完,兩翼突然又陷入一片死寂,先前的喊殺聲仿佛只是幻聽一樣,整個戰(zhàn)場只留下寒風(fēng)呼嘯聲。
被跘馬索已經(jīng)跘過兩次了,第一次就沒想通為什么那里會有這東西,現(xiàn)在又來一次,實在是太過狡猾,只是不知后面是不是還有這樣的陷阱?
追兵一時不敢再動,也沒想著去救助傷員,人人騎在馬背上,一手彎刀,一手盾牌,眼睛死死盯著四周黑沉沉的夜空,總覺得在下一個什么時候就突然會從什么位置蹦出一支魔鬼出來。
這樣僵持了一頓飯功夫,想象中的魔鬼沒等到,右后方又出現(xiàn)喊殺聲,追兵沒有辦法,只能先行回援,只是跟剛才一樣,前鋒一踏入營地,那支騎兵又猶如波浪卷走,還是熟悉的場景,還是熟悉的模式。
這時中帳一聲螺號響起,追兵聞聲也不再追了,收兵一處,將中帳團(tuán)團(tuán)圍住,老子看你再怎么偷襲?
如此一來,外面立即安靜下來,可是還沒等心安片刻,中帳內(nèi)幾人突然無緣無故地一身烏黑的倒地而亡。
這樣的烏黑,一看就是身中劇毒,而且死相詭異,大帳內(nèi)一時驚恐萬分,只覺一股寒氣由腳底心往上直涌。
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中毒死亡,而且還是幾個靈境期的高手,連個預(yù)兆都沒有,這又是什么情況?
于是大帳內(nèi)瞬間被搜了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是連個影都沒有,這下可要老命了,總不會是惡鬼索命吧?
草原上的人最是信奉鬼神,凡遇有重大行事,都必需先向天禱告,請?zhí)熳o(hù)佑,所謂“每事必稱天”,每有征戰(zhàn),則常常要取羊胛骨進(jìn)行占卜,以斷吉兇,若出師前聽見雷聲,便以為是上天發(fā)怒,發(fā)出叫聲,不敢出兵。
他們對宗教的虔誠程度十分驚人,幾乎貫穿于其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出帳南向,對日跪拜,奠酒于地,以酹天體五行;以木或氈制偶像。其名曰翁干,懸于帳壁,對之禮拜。食時先以食獻(xiàn),以肉乳抹其口”。
對這樣的信仰,包含整個草原上生生息息的所有人,可不分權(quán)位大小,修為高低,大帳內(nèi)這些人都是久戰(zhàn)沙場,見過太多生死,心性已基本麻木,面對這樣的情況還算鎮(zhèn)定,不過張傲秋神識看到,各人臉上還是不自覺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恐懼。
大帳內(nèi)這些人的細(xì)微表情,讓張傲秋不由心中微微一動,跟著發(fā)出命令,將己方騎兵分成三隊,每隊將近一千人,分開在三個位置,隔一段時間,就佯裝沖鋒一下,不過卻要注意了,只要敵軍一動,就要立馬撒腿跑路。
這樣做,一是給正在忙活的乃仁臺爭取時間,二個也是因為先前兩次沖殺,這邊已經(jīng)損失了將近五百人,若是再真來幾次,恐怕人手上就扛不住了。
這樣咋乎了將近四個時辰,敵方大軍愣是窩在大營,沒有一人出來應(yīng)戰(zhàn),這樣的情形,人人都只覺熱血沸騰,僅僅三千人馬就能壓制三個部落聯(lián)軍一動不敢動,當(dāng)真是氣概啊。
天色已經(jīng)開始微亮,乃仁臺那邊已經(jīng)忙活完畢,于是三千人馬一收,悄無聲息退后,跟著消失在茫茫風(fēng)雪深處。
而乃仁臺跟他的族人,不虧是在草原上長大的人,就那樣的驚馬,只要上了馬背,不管男女,屁股就像粘在上面一樣,身子隨著馬背起伏,任那馬如何發(fā)狂,當(dāng)真是巋然不動。
等驚馬那陣瘋狂過后,各人拿出套馬桿,這將近上萬匹的戰(zhàn)馬,就那一千多人,想怎么套就怎么套,只是恨沒有分身術(shù),不能套的更多。
等張傲秋帶著大部隊追上乃仁臺時,其他人人才發(fā)現(xiàn),那些人每人騎著一匹,套馬桿牽著一匹,懷里還抱著一只或兩只羊,不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一路竟然是歡歌笑語而回。
回到蘇起的秘密藏身處,所有人不待吩咐,各自忙活,蘇起則第一時間找到張傲秋,一臉的興奮,一豎大拇指道:“秋兄,當(dāng)真是了得。”
張傲秋聞言卻是一拱手道:“好說。”
蘇起見了,嘿嘿一笑,也不再白眼伺候,一屁股坐在張傲秋身旁,眼里滿是星星道:“秋兄,那個……。”
張傲秋一看她表情,就知道這丫頭想要問什么,當(dāng)即一擺手打斷道:“若你要問這仗是怎么打得,我只能說是憑直覺。”
說完一頓,跟著一臉奇怪地看了看蘇起道:“想你也是玄境中期修為,而且還是征戰(zhàn)多年,怎么連這點直覺都沒有么?難道是你腦子在這方面有點愚鈍?”
蘇起一聽,頓時一通白眼過來,“哼”了一聲剛要發(fā)飆,卻聽張傲秋接著道:“蘇兄,若是我說能讓白音三家歸順于你,你準(zhǔn)備怎么謝我了?”
張傲秋這話,立即讓蘇起一愣,倒是忘了剛才的不爽,愕然半天后才道:“你……,說什么?”
張傲秋聞言卻是不答,接著道:“我想了下,你們部落的那些中立派,也不用刻意去求,要是他們愿意來,那當(dāng)然更好,要是你親自去求著他們來,反而讓人看輕,落下了話柄,而且也得不到人心,為以后你登上汗位埋下隱患。”
蘇起聽了,不由又是一愣,嘴角張了張,好半響后才問道:“那……,我現(xiàn)在該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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