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聽懂了么？”
半個小時之后，余勇也用關(guān)愛的眼神看著呂璐等人。更具體一點說，是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
余勇知道自己并沒有真正弄懂題目的解題過程，甚至在大學(xué)畢業(yè)之前自己能不能弄懂都在兩可之間。既然如此，他相信面前這些連微分幾何都沒有學(xué)過的生物系女生，這輩子都不大可能弄懂。所以，他只是照貓畫虎，復(fù)述高伯助的講解過程，至于講沒講錯？信不信他把具6維群的各向同性和均勻的3維單連通流形^3說成4種，再捏造出一個愛因斯坦空間^3，對面這些女生都不會發(fā)現(xiàn)？
他有這個自信！
呂璐聽了半天，猶猶豫豫地說道：“師兄，能麻煩你把解題過程寫下來么？”
余勇干脆把高伯助涂抹的那幾張紙直接往呂璐面前一推：“喏，都在這里�！�
呂璐看著滿紙鬼畫符般的公式，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數(shù)學(xué)術(shù)語，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是解題過程？怎么感覺像是草稿紙？”
什么叫感覺像是草稿紙？分明它就是草稿紙！
余勇依舊故作高深：“放心吧！能看懂的，這就是解題過程看不懂的，你就算把解題過程雕上花、鑲上鉆，他還是看不懂！”
“好吧。”
呂璐最終還是相信了專業(yè)人士的勸說。沒辦法，不聽不行，誰讓自己一竅不通呢？
第二天中午，被宰了一刀、到現(xiàn)在還覺得肉痛的呂璐早早就候在學(xué)二食堂門口，遠遠看到江水源過來，便主動迎了上去：“師弟，你怎么才來！”
師、師弟？咱們很熟嗎？
江水源眉心跳了跳，說話依舊溫和：“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么？再怎么說，咱們也是見過兩面的老朋友�！毕嗝财胀ǖ狡骄�以下的灰姑娘，用惡俗而且生硬的技法尬撩道。可惜她的氣質(zhì)、她的談吐、她的相貌都支撐不起她的幽默，現(xiàn)場氣氛一度非常尷尬。在周圍人灼灼烤人的眼神里，她撓了撓頭：“其實是昨天你給我的題目，我做出來了！”
“做出來了？”
江水源震驚了。雖然題目是他隨手翻的，但內(nèi)容還是有印象的，這應(yīng)該涉及到廣義相對論中的流形問題，自己都還沒摸到邊，這位學(xué)生物的大一女生居然就這么不聲不響地做出來了？如果沒猜錯的話，生科學(xué)院應(yīng)該連微分幾何都不學(xué)吧？
難道，每個學(xué)校都有傳說中的掃地僧？
難道，面前這位貌不驚人的小姑涼就是大隱隱于市的獨孤求敗？
江水源試探著問道：“你采用的宇宙模型是什么？”
“費里德曼模型？”呂璐不確定，但她昨天只聽到了這個名字。
“！”
啊嘞，還真是高手�。〗搭D時對這個不起眼的小姑涼刮目相看，說話語氣都敬重三分：“厲害、厲害！你是怎么學(xué)的微分流形？自學(xué)的還是？”
“這你就別管了！”得到小帥哥的認(rèn)可，呂璐心里甜得跟蜜似的，但她還是盡力保持低調(diào)，畢竟偷來的鑼鼓不敢敲，稍微一問就會露餡。然后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草稿紙拍了過去：“吶，這是解題思路，你拿回去自己慢慢領(lǐng)悟吧！”
江水源隨手打開那幾頁紙，上面潦潦草草寫著一堆名詞和方程，根本不像解題思路，而且就他淺薄的鑒別能力來看，這也不像女孩子的筆跡。他又接著問道：“那你為什么采用費里德曼模型？”
這個問題說簡單也簡單，只要說費里德曼模型是主流的標(biāo)準(zhǔn)宇宙模型就可以。
但這個問題說難也難，因為要涉及到核物理、粒子物理、相對論、量子力學(xué)等對宇宙起源和演化的解釋，尤其是要注意到我們目前在殘留的背景輻射中尚未發(fā)現(xiàn)有各向異性。在宇宙演化的現(xiàn)階段，在充分大的尺度內(nèi)，物質(zhì)的分布可以視為各向同性和均勻的，所以在估算宇宙年齡時可以采用費里德曼模型。
這對生物系大一學(xué)生來說，就有點超出知識邊際了。呂璐頓時梗在那里：“呃這種問題，你回去自己慢慢悟，老吃別人嚼過的饃，以后怎么健康成長！”
她這一說，自然就露了怯。江水源笑笑，把幾頁紙疊起來夾進書里：“多謝！”
“幫你這么大的忙，一句謝謝是不是有點太輕飄了？”
“那你說該怎么謝？”
“禮尚往來，你也幫我一個忙！”
江水源沒想到這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小姑涼套路竟然那么深，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說說看，我能幫到你什么？”
呂璐一臉陰謀得逞的興奮：“是這樣的，我還擔(dān)任生科院學(xué)生會文藝部副部長，這不是快到畢業(yè)季了么？院里準(zhǔn)備舉辦一個畢業(yè)晚會，具體工作就交給我們文藝部在操辦。現(xiàn)在正好缺少一個壓軸的重磅人物，我就想邀請你”
“抱歉，我最近忙著考試，恐怕沒時間。”
“怎么沒時間？表演一個節(jié)目頂多十分鐘，你再忙，難道連十分鐘都抽不出來？你知道我為了做那道題，花了多少時間、費了多少工夫嗎？”想到自己瘦了一圈的錢包，還有接來下緊巴巴的日子，呂璐都抑制不住悲憤起來：“你一個男孩子，怎么可以這樣？”
江水源覺得莫名其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先弄臟了我的衣服，然后再幫我做題的吧？咱們一來一去、一往一還，關(guān)系清楚，事實確鑿，處理恰當(dāng)，似乎沒必要對我進行什么道德指責(zé)吧？”
呂璐咬咬牙：“大不了我再幫你做一道題！”
江水源可不想沾惹什么麻煩：“再做的話，就得是哥德巴赫猜想這種級別的了！”
“小氣！”
小氣就小氣吧，總比以后受氣強。江水源繞過這位長得不美卻想得挺美的女孩子，走進食堂繼續(xù)覓食。沒成想那位女孩子沒有知難而退，反而形影不離地跟在身后，一起排隊、一起打飯、一起吃飯。怎么辦？
當(dāng)然是選擇無視她。
江水源默默吃完飯，看著尾巴一樣跟在后面的女孩子，決定去圖書館翻翻當(dāng)前國內(nèi)高校通行的解析幾何教材。別看兩江大學(xué)籍籍無名，圖書館也破爛留丟，但里面收藏的各種教材可真不少，也不知道是校方覺得對于本校學(xué)生來說，各種教材才是剛需，還是因為合并之前各校就收了不少教材，如今一合并，就成了現(xiàn)在的規(guī)模。
他過去先挑2套知名度最高的教材，找個僻靜的角落翻了起來。沒錯，是“翻”，基本上是先看目錄，然后閉上眼睛思考幾分鐘，就開始嘩嘩地翻書，不多時一本書就被他翻了三分之一。
本來呂璐看見江水源從數(shù)學(xué)區(qū)捧出一堆教材，下意識躲開幾步，生怕他又逮著自己問之前那道題目，結(jié)果人家瞧都沒瞧自己一眼，就在那里翻書玩，而且還翻得有滋有味、有模有樣，于是她又壯著膽子湊了過去：“喂，你在干嘛？”
差點被打斷思路的江水源瞪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是在看書么？”呂璐又鍥而不舍地問道。
“知道還問？”
“你平時都是這樣看書的嗎？看書效果怎么樣？能記住多少？我感覺這樣看書，什么都記不住！”呂璐就像好奇寶寶。
江水源直接封殺：“別說話，圖書館內(nèi)要保持安靜！”
呂璐氣得狠狠地?fù)]了揮拳頭。要不是看在對方顏值太高的份上，她都想過去噴他一臉：本小仙女找你說話，是你多少輩子修來的福分，居然還敢愛理不理，誰給你的勇氣？是梁靜茹嗎？
圖書館里很安靜，空調(diào)溫度不冷不熱，燈管的嗡嗡聲非常催眠，素有午睡習(xí)慣的呂璐很快就困得一絲兩氣，頭點得就跟磕頭蟲似的。江水源看完一本之后，正準(zhǔn)備悄悄起身，剛挪動椅子，呂璐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哈士奇，瞬間蹦了起來：“你、你要去哪兒？”
江水源眉頭微皺：“我要去哪兒，你管得著么？”
“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你隨意�！眳舞春翢o形象地打了個哈欠，“還有，我是女孩子，還是你師姐，能不能麻煩你說話的時候客氣一點？”
江水源懶得搭理她，起身就往外走。呂璐馬上亦步亦趨跟了過去。江水源怒了：“我要去衛(wèi)生間！”
“你去唄！我又不會偷看。我就在門口等著�！�
江水源終于明白為什么“好女怕纏郎”了。別說是好女，就算是梁山好漢，遇到藤繞樹一樣纏著不放的異性也得怕��！像武二哥、黑三郎那樣鐵石心腸、敢下狠手的畢竟還是少數(shù)，再說，文明社會殺人犯法��！
于是他莫名懷念起了高中生活。
記憶里，高中的女孩子們都是非常單純、非常羞澀的，就算再瘋狂的迷妹，也只敢在課間溜過來偷看幾眼，上課鈴一響，還是要老老實實回到自己的教室。哪像現(xiàn)在，教室就是菜市場，大家來去自由。據(jù)說有些彪悍的女生，甚至連男生寢室都敢闖！
難道校園之大，連男生的一點私人空間都放不下了么？
江水源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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