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講的什么？”狄云問道。

　　“一個關于五塊錢的故事。”老王的回答很不負責任。

　　“能具體點不？”狄云略感無語。

　　“因為五塊錢殺人坐牢，十幾年后回家探親的故事。”王曉帥說道“你要是有意思的話還是和老張見上一面自己看下劇本，聽我說的其實沒多大作用。”

　　見肯定是要見上一面的，拍不拍是一回事，要是連見上一面都不答應，那可就真有拿喬的嫌疑了。

　　“行，見上一面，在哪見？”狄云問道。

　　老王說了個地兒：“就明天吧，我待會兒給他去個電話約好時間再打給你。”

　　第二天狄云十一點多到地兒，老王和張園已經在等候，他已經提前來了十幾分鐘，結果人家比他來的還早。

　　“久仰大名，今日終得一見。”張園伸手笑道。

　　一個看上去潮得滿頭卷的家伙見面卻是這么咬文嚼字的一句，狄云略感不適應。

　　雙手握著人手道：“張導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

　　王曉帥道：“酸兩句就行了，趕緊坐下吧，我叫服務員上菜了，早早談完，我那邊還忙著呢，離開總歸是不放心。”

　　張園同樣正在拍攝自己的電影，也是抽空出來見面的，便沒再多寒暄，坐下后先取出劇本。

　　劇本的名字不吊也不炸天，普普通通——《過年回家》。

　　真如同老王說的那樣這是一個關于五塊錢的故事。父親和母親兩人各帶一個女兒拼湊了一個新的家庭，不和睦是難免的。母親帶的女兒為姐，叫陶蘭，父親帶的女兒為妹，叫小琴，年齡相仿。一天小琴拿了父親放在桌子上的五塊錢塞進陶蘭的被子里面誣陷了陶蘭，陶蘭氣憤之下失手打死了小琴。坐牢十七年后，監獄因其表現不錯允許過年回家探親一次。

　　十七年的光陰流逝物是人非，但卻不能撫平十七年前的那份傷痛。

　　假如不看這個故事的話狄云認為“過年回家”和“回家過年”其實是一個意思。看過之后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完全是兩個意思，即便在通常看來這兩個詞組意思差不多。但這個故事卻將兩個詞組之間的差別無限放大，使之變成了南轅北轍的兩種含義。

　　“過年才回家”和“回家去過年”可不就是兩個意思么。

　　而對于“家”這個字，片子也隱約地做了定義，家不是建立在土地之上的。而是建立在女性之上的。如果母親帶著兒子過日子仍然是一個家，如果父親帶著女兒則不算一個家。所以十七年后陶蘭回家的時候父親對于自己還是不是這個家的成員有所懷疑，陶蘭對于自己還是不是這個家的成員也有所懷疑，唯獨母親堅定地認為自己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狄云看完本子后有些疑慮，這完全就是個女性題材的片子。他不知道讓自己客串的話會客串什么角色，貌似沒啥有意義的角色。

　　“張導準備讓我演那個？”狄云問道。

　　張園拿過劇本翻到中間一頁說道：“這個人。”

　　狄云又讀了讀這一段，講的是陶蘭和獄警回到十七年前的那個家的時候發現那里已經拆遷變成了一堆廢墟，而她們詢問了一名守在廢墟上的年輕人，這里的原居民搬到哪里去了。

　　獄警是女的，而且戲份頗多，不屬于客串，那就只可能是這個守廢墟的年輕人了。一個鏡頭兩句臺詞，果真客串得很。

　　“這個角色的話……”狄云措了下辭道“我其實有點不明白，張導為什么會選擇我。這樣的角色與劇情完全無關緊要，隨便找一個，好似也沒必要花大價錢……”說到這里笑了笑“我的出場費雖然不是很高，但也脫離了底層演員，嗯…可能沒說清楚，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張園笑著點了點頭，先勸了一杯酒，而后道：“其實也正是看中了你的名氣，這樣說吧，這部電影完成之后主要還是走向國外。還不是商業片，所以就得考慮其受眾問題，市場大抵是在歐洲那塊兒，據我所知你的幾部片子在歐洲上映之后反響都還不錯。所以你在那片兒名氣也不錯，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在那邊臉熟。拍電影嘛總不能完全不考慮收益問題，想讓觀眾掏錢，總得給人個想要看的理由不是。”

　　狄云明白了，人家看中的不是自己的演技，不是自己的這張臉。只要出去刷一下能有滴地一聲響就行。

　　這么說的話就和拍戲沒多少關系了，倒像是拍廣告。

　　狄云來了點興趣，合上本子笑道：“不知道這個廣告費會給多少？”

　　“廣告？”張園微微一愣“哈…也可以這么說。狄先生認為應該多少？”

　　狄云最不想干的事情就是和人坐在一起談片酬談廣告費，尤其是人還表現出掰價錢的意思時，很后悔今天來的時候怎么沒把姜小妹也招呼過來。

　　心里嘀咕，我要一百萬你也不會給呀，要是說的少了好像損失的是自己。

　　搖了搖頭將皮球又踢了回去：“這種事情我其實也是第一回經歷，不知道多少，張導你給個數吧。”

　　張園是這部片子的導演兼制片人，這個主倒是能做，但他覺得和演員本人直接掰扯片酬的事情有點別扭，因為不可能一錘子買賣，你說多少就是多少，我說多少你就會滿意，其中肯定得討價還價一番然后相互妥協一些，這種事情導演和演員直接做就有些不合適了。

　　他問道：“你有經紀公司沒？”

　　“公司沒有，經紀人倒是有。”狄云說道。

　　“你如果不介意的話這個問題我想還是和你的經紀人談，怎么樣？”

　　狄云巴不得呢，立即到：“行，那我給她打個電話叫過來。”

　　“成。”張園點頭。

　　姜小妹現在手下養著一批人，又是租房又是管吃管穿，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接到狄云的電話屁顛屁顛就跑過來了。

　　張園那邊也叫過來個人，弄清楚情況之后，兩人就去別的包間pk了，這邊三人繼續吃飯。

　　姜小妹問狄云底線是多少的時候。狄云給她的話是可拍可不拍，她心里就有底了。

　　所以輔一出口就要價四十萬。假如是狄云在其中參演重要角色，以他如今的身價，這個價錢不見得就很高。但只是串個鏡頭起廣告效果的話，那就有些高了。

　　不過，正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張園那邊的人自然不可能給四十萬，最后兩人你來我往半個多小時。價錢落在了三十萬上。

　　兩人返回狄云三人所在的這間包廂的時候，姜小妹給狄云了一個OK的手勢，張園那邊的人則向張園點了點頭。

　　張園道：“這之中有件事情我得向狄先生說明一下，到時候宣傳電影的時候得用到狄先生的名頭。”

　　狄云看向姜小妹，姜小妹點了點頭表示剛才談價錢時說過的，狄云便沒什么意見，應下。

　　三十萬不是三千塊，不可能拍完就付款，所以簽訂合同就很有必要了。

　　吃完飯之后沒老王什么事了，老王告辭離去。張園讓人擬合同過來。狄云和姜小妹看了看沒什么問題后簽了字。

　　下午直接隨著張園進了組，姜小妹一路隨同。

　　狄云的這個角色是個沒名堂的人物，不交待來路和去處，就那么出現一個鏡頭又消失掉，真的就是個為片子刷臉增逼格的道具。

　　李氷氷對于狄云的到來微微驚訝，暫時忘記了厚厚的警服套在身上的悶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和張園一起走進來片場的狄云。

　　更驚訝的則是李氷氷身邊的劉琳：“這家伙怎么過來了？”

　　李氷氷回過神，看向她道：“琳姐你和他認識？”

　　“哈，太熟了。”劉琳扯開身上裹著的厚衣服笑道。

　　“你們是……？”李氷氷手指擺了擺探究道。

　　“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同班同學。我和他媳婦兒是閨蜜。”

　　“他媳婦兒……？”

　　“你不知道？”劉琳奇怪道。

　　李氷氷想了想道：“是徐婧蕾嗎？”

　　“就是她。”

　　李氷氷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狄云看到走向自己的劉琳時也頗感神奇：“你也演這部電影？”

　　“這正是我想問的問題。”劉琳笑道“我演陶蘭。”

　　“哎，還是主角呀，牛逼！”狄云豎了豎大拇指。

　　一個新人發出這樣的贊嘆還有些可信度，你丫一個老司機了再這樣表現就閑得很浮夸。沒一點真心贊嘆的感覺。劉琳翻了翻白眼說道：“我覺得這部電影里沒有適合你的角色呀。”

　　“客串，客串一下。”狄云笑道“和你這主演沒法比。”

　　“切，說這話不嫌牙疼！”劉琳和老徐的關系非常好，所以和他說話也就沒啥客氣的，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演那個？”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導演叫了，我先過去了。”說完朝她擺了擺手走向充當化妝室的面包車。

　　現在初夏。模擬的卻是寒冬臘月的場景，所以拍攝時就得穿應景的厚衣服。

　　當他披著一身軍大衣帶著棉帽出來后，拍攝就開始。

　　劉琳根本不信他剛才說的，沒想到丫真的是來客串的，特驚訝：“真客串呀？”

　　“不然你以為我還能演誰？演你爸年齡不到啊。”狄云嘴賤了一下。

　　“是不是想要我在老徐面前打小報告？”劉琳瞪著他道，還不忘瞥一瞥和他一同來的姜小妹一眼。

　　狄云撇撇嘴道：“那是我經紀人，有什么小報告好打的？”

　　“嗯？你啥時候有經紀人了？”劉琳對他和老徐知之甚詳，奇怪道。

　　“早就有了。”

　　“老徐知道不？”

　　狄云古怪地看著她，他記起來好像有好幾次都有人在老徐面前打自己小報告來著，不會就有面前這位一份吧。

　　“看什么？”劉琳被他含義不明的眼神看得發毛。

　　正此時，張園喊了一聲：“大家站位準備了。”

　　“沒什么。”狄云飛快地道了一句，跑過去，在張園指定的位置站好。

　　這是一處拆遷的場地，到處都是碎磚和瓦片，只有一棟貌似釘子戶的兩層磚房矗立著。狄云就站在這棟房子的背光處，雙手攏袖，裹著大衣，縮著身子做寒冷妝。

　　開始之后，劉琳和李氷氷踏著碎磚高一腳矮一腳地走過來。

　　李氷氷還好，一身警服，看上去有點颯爽氣兒。劉琳就沒法看了，灰撲撲地褂子，有點大，穿在身上撲里撲拉的，脖子上圍一條藍色圍巾，肩上再挎個背包，要多土有多土。

　　這位經常和老徐一起逛街，穿的得體大方，只見過她時尚的一面，從來沒見過拍戲是啥樣兒的，現在見了有些毀三觀。狄云不忍猝睹，怕忍不住咧嘴角，索性背對著兩人不看不見。

　　“師傅…”兩人走到背后，李氷氷喊了一聲。

　　“嗯？”狄云語音不清地應了一聲，慢慢轉過身。

　　“師傅，我跟您問一下，這塊兒是不是都給拆了？”還是李氷氷問話。

　　狄云掃了眼劉琳，沒敢多看，怕自己笑出來，將眼神落在李氷氷臉上語調帶著張園要求的方言味兒道：“哦…我不知道啊。”

　　李氷氷抿了抿嘴又問：“那這兒的居民都搬哪兒去了？”

　　狄云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這兒的負責人呢？”

　　“這個街上的人都…沒了。”

　　李氷氷一副遇到糊涂蟲的表情眼皮微微上挑著問道：“那你站這兒做什么？”

　　“讓我站我就站了。”狄云手從袖籠里取出來站直道。

　　就這么一個鏡頭，拍完就沒了，從頭到尾忙活不足一小時，三十萬輕輕松松到手。當然，后期的宣傳要用到的名聲和宣傳海報之類的也就是應有之義了。

　　離開了劇組后，姜小妹還在糾結著臉羨慕嫉妒恨地感嘆：“你這賺錢可真輕松啊，半天時間就三十多萬。”

　　“哈，那沒辦法，誰讓咱名氣大呢！”狄云臭了一句。

　　“記得到時候把我的那份給我，百分之五。”姜小妹道“這段時間花錢如流水，快入不敷出了。”

　　“百分之五就百分之五，少不了你的。”

　　“哦，對了，你現在回來了，閑了吧？”

　　“咋了，有什么事兒？”狄云問道。

　　“姚第不是要請你吃飯，感謝一下么，前兩天打電話你沒在，這兩天應該有空吧。”

　　狄云奇怪看她一眼。

　　“怎么？”

　　狄云自然不會說我怎么看你那么像老鴇呢，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又會不會有什么事情，韓老師幫了這個忙，我得感謝一下，告訴她不用專門請我，到時候將韓老師請出來一起感謝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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