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喜歡你(二)
我撇撇嘴,呂鈺看上我這種姑娘,不光是眼瞎,還有一段不長不短的淵源。
呂鈺是個很無趣的人,這一點,從他不參加我們的八卦討論組就可以看得出來。
要知道,八卦是將大家的猥瑣之心聚合在一起的神兵利器。
強烈的歸屬感會爆刷親密度,尤其是這種新生開學的特殊日子里。
可他居然在這么火熱的氣氛里,埋頭寫寫畫畫。
我拍拍他:“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他皺了皺眉:“砸到牛頓頭上的不是椰子而是蘋果。”我這才注意到他面前寫著“牛頓”的紙被他用筆叉了好多遍。
哦……原來是被學習所困,我沖他嘿嘿笑道:“物理不會做問我啊,看你也沒人搭理,以后就做我小弟吧!”
在我迅速解決完他手頭問題后,他的目光由懷疑轉(zhuǎn)為深深的崇拜。
后來我知道,他家里都是老師,學習壓力很大,又加上性格木訥不知道如何與人交往,當時只有我會時常逗逗他,偶爾講兩道題給他聽。
都說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暖人心。
這一暖,呂鈺就激動地把自己交到了我手里,也不管我想不想要。
我躊躇了很久,還是決定去跟呂鈺道個歉,不管他對我有多縱容,我也太過分了。
他果然沒有與我計較。
我扭捏著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他平靜地擺擺手:“沒事,小音你不用道歉,我不會說話,總是惹你生氣,你不要介意就好。”
說完還特意扯起嘴角沖我笑了笑。
幾句話說得我好心酸,再配合他那牽強的笑容,瞬間就戳中了我的淚點。
在愧疚的催化下,我激動地抓住他的手,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呂鈺,你放心,你生日我一定會送你一件大禮!”
呂鈺不自然地抽出手,耳朵充血,羞澀的笑容靜悄悄地蔓延在臉上。
我長嘆一聲,眼前的木訥少年,實在是太好哄了。
承諾倒是痛快,可真正實施起來,才發(fā)現(xiàn)資金問題上,我沒有任何起色,并且原先的十五塊,在減掉一頓早點錢后,只剩十塊。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雖然這年頭一分錢掉地下都沒人撿。
雖然我是個軟妹子,卻也同樣為錢愁眉不展。
零花錢份額既定,問人借錢又太麻煩,思來想去,我只能當作自己沒說過那番話,再委屈呂鈺一回。
反正他會原諒我。
我送的是個筆記本,稍微裝飾了一下就把他送給了呂鈺,他拿到禮物時眼里不小心露出的期待讓我狠狠地心虛了一把。
送完禮物,我就陷入了和語文斗才思,和數(shù)學比邏輯,和英語賽記憶以及和物理秀下限的痛苦生活中。
期末考試榨干我最后一絲精力后,我的真愛暑假先生姍姍來遲。
用勺子挖西瓜吃的時候,我左思右想覺得少了什么,才發(fā)現(xiàn)暑假過去了大半,呂鈺卻像被外星人綁架了一般,在我的圈子里遁形了。
我放下矜持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他聲音淡淡的,完全沒有我料想中的欣喜若狂。
“你在干嗎?”我含著勺子不滿地問道。
“下軍棋。”他的回答很簡潔。
“你會下軍棋?”我愣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事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怎么會知道?”他反唇相譏。
我訕訕地換了話題,扯了些有的沒的,當最后出現(xiàn)“今天天氣真好哈哈哈”這樣的對話時,忍不住掛了電話。
我有些憂愁,怎么才一個假期,呂鈺就由一個溫潤少年變成了渾身帶刺的小刺猬?
我很郁悶,但郁悶了小半個假期我也沒能鬧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只知道再見時,呂鈺于我已變成冷淡疏離的少年。
他不會再為了在大熱天給我買一盒巧克力,因為怕融化而細心地放上幾支雪糕,也不會去很遠的地方為我買一杯好喝的奶茶。
我悲哀地發(fā)現(xiàn),我的公主病還在,小跟班居然落跑了!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好,他不找我,我去找他。
我拿著習題本巴巴地跑到他跟前虛心請教,他看也沒看就果斷說了不會。
以前從來都是他找我講題,現(xiàn)在我主動跑去,卻貼了個冷屁股,其中巨大的落差讓我覺得異常挫敗。
我灰頭土臉地回到座位。
目睹了全過程的陳明月無奈地敲敲我的腦袋:“他的心上人已經(jīng)換人了,你干嗎還要去討那個嫌?”
心上人?他怎么會喜歡除我以外的人?
陳明月朝呂鈺的方向努努嘴,我看過去,只不過剛回來呂鈺就走到陸荏珈面前幫她講著什么,他耐心地寫寫畫畫,偶爾還會親密地拍拍她的腦袋。
陸荏珈察覺到我的目光,沖我羞澀地笑了笑。
我別過頭,心里不是滋味,他明明說過喜歡的是我,現(xiàn)在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有了新歡,朝三暮四是會遭雷劈的好嗎!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干嗎那么在意?”陳明月疑惑地問道。
“我……”我語塞。
平心而論,我已經(jīng)習慣了呂鈺對我的好,并且潛意識里把他歸為我的私有品。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私有品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并把之前對我的好轉(zhuǎn)嫁到他人身上,我的心里,除了不爽還是不爽。
我現(xiàn)在只想搶回他,他被暑假的熱氣熏成了傻子,我要拯救他!
我和呂鈺的位置徹底輪換過來,現(xiàn)在變成了我千方百計地要擠入他的圈子而不得法門,所以我只能硬生生地跟在他們后面刷存在感。
他們在圖書館看書做題,我就在一旁翻著文學雜志。
他們在路邊嬉笑聊天,我就從旁邊來回路過。
他們操場拉著小手散步,我就在后面左手拉右手寂寞地看著風景。
哪里有他們,哪里就有我,我比螞蟻還優(yōu)良的出勤率卻始終沒有打動他,換來溫柔一瞥。
我覺得我現(xiàn)在就是賤神附體,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賤氣。
他寵我的時候我不要,現(xiàn)在走了我卻要死纏爛打地追回來,連我自己也忍不住狠狠鄙視起自己來。
可眼下,我連正視自己的精力也沒有。
正在進行的一千五百米體能測試,幾乎等同于要了我的命。
我吃力地沖向終點,喉嚨干燥得像吞了一團火,覺得靈魂都在飛。
我想到以往呂鈺在終點等我時提的開水,總是涼個恰到好處,他曾經(jīng)一人包辦了照料我的全部程序。
可現(xiàn)在我把終點都瞄出了洞,也只看到吊兒郎當?shù)年惷髟隆?br />
我臉色蒼白地跑到終點,意識松懈后腿也軟起來,胸腔里的空氣好像被擠出了體外,我看著不遠處的呂鈺,他正扶著陸荏珈問東問西,秀各種恩愛。
我眼睛澀澀的,大呼了幾口氣朝他們走去,陳明月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趨。
我在呂鈺面前站定,深呼吸,學著電視劇撕扯著他的袖子開始哭鬧:“你個沒良心的你之前明明說要照顧我的!說話不算數(shù)嘴上是要長痔瘡的你知不知道!你憑什么對我不理不睬,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倒是給個話啊,你以為誰都像你自帶讀臉技能啊!”
陳明月夾著我的胳膊:“姑娘穩(wěn)住!”
“穩(wěn)個屁啊!現(xiàn)在我都快脫水死了,你們都不關心我,我就是一棵苦命的小白楊,遇到的都是白眼狼!”我心情很激動。
“可脫水了是會昏倒的。”沉默了半晌的呂鈺突然出聲道,把我的激動硬生生地截住。
有時候我真心想把他的腦袋拆開看看里面的結(jié)構(gòu),一個正常的人類怎么會木訥到這種地步!
像是要回應他的話,腦內(nèi)竄上一股眩暈,我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臨閉眼,我聽到兩個聲音同時對我吼道:“陳音你個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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