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魔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逼铌仔睦锎蟾庞袀猜測,但他現在是個修為低,沒見過世面的散修,不適合鋒芒畢露。
“這事我也想不通,但祁曜說得沒錯,那劉老爺是故意放走妖怪的。”一直沒吭聲的洛九棠忽然出聲。
眾人齊齊看向他,洛九棠道:“而且那妖怪也不想傷害劉老爺,明明能一掌殺死劉老爺,劉府大亂后他可以趁亂逃走,但他只是挾持了劉老爺,最后那一掌更是不痛不癢。”
眾人沉默,聽他這樣一說反而更覺得混亂,怎么會有妖不想傷人?
旁人不知曉原因,祁曜卻是知道,那妖身上的靈力流逝大半,怕不是不想,而是無能為力,而且他與宣霜皆在場,妖怪也忌憚他,更加不敢妄動。
洛九棠想到什么,看向眉目沉靜,一直沒吭聲的宣霜,“小師弟,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宣霜回過神,淡淡道:“那妖怪怕是與劉府關系匪淺!
“此話怎講?”洛九棠問。
祁曜聽宣霜開口,換上一副親近依賴的神情,朝他看了過去。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宣霜抬眸,見祁曜眼巴巴地看著他,眼神雪亮專注,宣霜頓了頓,“那妖怪眉眼與劉公子有幾分相似!
他這樣一說,眾人回想起來,確實是有一兩分相似的神韻。
他們在集市見過劉公子一面,他眼角細圓,眼珠黑而亮,眼尾微微下垂,顯得溫潤多情,在那孩童模樣的妖怪臉上則是圓潤剔透,顯得不諳世事。
一個是人,一個是妖,他們之前并未將這兩人聯系到一起。
“好像跟劉老爺也有點像,”祁曜見宣霜一直看著他,于是小聲道:“只是劉老爺年紀大眼昏,眼尾又下垂耷拉,才不那么明顯而已!
“嗯!毙c頭。
“那種情形下,”桐清驚奇地看著祁曜,“你是怎么發現的?”
當時人多眼雜,他們被劉府的仆從圍住要驅逐,又有妖怪在側,時刻要反擊或是逃走,誰還會有心思去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當時妖怪擒住了劉老爺,他們靠在一塊,我才看出來的”祁曜抿唇,見宣霜還看著他,只好耐著性子道:“宣霜你也是這樣發現的嗎?”
“不是,”宣霜說:“我之前并未注意到劉老爺!
“真的嗎?”祁曜聞言雙眼一亮,露出一副等待被夸獎的模樣看向宣霜。
他心中卻是嗤笑一聲,那兩人靠在一起如此明顯,居然都沒人注意到,這幫人實在是太過廢物了些。
宣霜想起祁曜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膽子小修為低,在人前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宣霜點了點頭,半晌后,道:“你很細心。”
祁曜嘴角忍不住彎起,但被他抿成了一條直線,只有眼睛的弧度泄露了他的情緒,有點小雀躍。
“天哪!”桐清驚呼,一拍手道:“那妖怪不會是劉老爺的兒子——啊!”
他話還未說完,腦門就被二師兄重重敲了一下,桐清轉頭怒瞪著他,“你做什么又打我?!”
二師兄嗤笑道:“誰是誰兒子還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桐清揉了揉腦門,略一思索道:“!難道他是劉公子的兒子?”
“那妖怪明顯有著四五百年的修為,”二師兄翻了個白眼,道:“你說劉老爺是他來孫還差不多!
“也是不對啊!”桐清又道:“那妖怪一副孩童的身軀,怎么可能生下兒子!”
“你還算有點腦子。”二師兄道。
“什么意思?”
桐清被他攪得腦子一團亂,本來還有點思緒的,這會全沒了,二師兄卻不再開口,把桐清氣得半死。
那妖怪肯定與劉家有淵源,但什么關系,現在也猜不準。
劉府今夜之后怕是會增加人手巡邏,劉老爺擺明不想他們插手這件事,但除了這只妖怪,飛云鎮還有個身份不詳的邪魔在,他們也不能撒手不管。
待他倆吵完安靜后,洛九棠才道:“如今妖怪消失,師弟們可有什么對策?”
“哼,劉府這么奇怪,劉老爺不想我們干涉,那我們還理他作甚?”桐清道:“大師兄,不如我們離開飛云鎮逍遙快活去!”
桐清在飛云鎮待了有幾日,吃喝玩樂都嘗試過遍,此處已經沒有能吸引他的地方,況且還有邪魔和妖怪在,他早就想離開了。
“不行,”洛九棠卻搖了搖頭,難得嚴肅道:“妖邪皆未除,身為修士,豈能退縮?”
桐清聞言撇撇嘴,不敢再出聲。
“用不了幾日,劉老爺自會來尋,”宣霜道:“等著便是。”
劉公子病弱昏迷不醒,再加之被吸食|精氣,若是再不挽救,便會回天乏術。而整個飛云鎮只有他們幾個修士在,屆時劉老爺走投無路,自然會來求他們。
洛九棠點頭,如今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只能干等著,但愿此事不會拖得太久。
不知不覺,幾人已經走回了下榻的客棧,師兄們各自回房,而桐清知曉鎮上有妖魔之后,便不敢再一人入睡,吵著嚷著要與大師兄一起睡。
但大師兄房中已有一人,容不下第三人,桐清只好纏著二師兄讓他與自己睡一間房,二師兄被他纏得沒有辦法,最終還是抱了自己的被褥過去。
聽到屋外吵吵鬧鬧聲終于停歇,祁曜托著蠟燭,看向坐在榻上的宣霜,“宣霜,你要睡了嗎?”
“嗯!
修道之人,夜間于他們而言不再是單純的睡眠,而是吐納入定,修煉的時間,但宣霜靈臺受損,靈海無法運行靈力,即使他無心入睡,也只得閉眼歇息。
“好!逼铌茁勓源禍缡种械南灎T,屋內霎時陷入一片黑暗,他朝著榻前走去,見宣霜還坐在其上。
修長的脖頸在夜色里白得泛光,祁曜甚至能看清他肌膚上的細小絨毛,那脖頸細得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掐斷,頭從頸側掉落時,血會噴濺一地,繪成妖異的血花,肯定很美。
“怎么了?”宣霜抬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祁曜,聲音冷如泉水淌石,清脆入耳。
祁曜倏而反應過來,眼神恢復清明,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站到宣霜身前,險些要抬手撫上他的脖頸。
“宣霜,”祁曜的手僵在半空,他沒收回,反而往前更近一步,小聲道:“我幫你寬衣吧。”
“不用!毙勓詡壬,示意他上榻。
祁曜本意也不是真要給他寬衣,便沒再堅持,他剛在最里側躺下,身后有窸窣換衣聲,同時床榻傳來細微的響動,宣霜在他身邊睡下。
屋內很安靜,祁曜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但想殺的人就睡在他旁邊,是伸手就能掐住他脖頸的距離,祁曜心緒難安,怎能入睡?
可現在不是時候,宣霜雖虛弱,但自己修為亦未恢復,不能一招制勝的情況下貿然出手,只會打草驚蛇,日后再想接近宣霜就更艱難,還是得等,等一個將他一招斃命的機會,或是自己修為恢復之時。
祁曜閉上眼,放緩呼吸,漸漸沉入夢鄉。
夢里一如既往,是熟悉的場景,血已如霧一般染紅半邊天,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妖物、邪魔、修士相互廝殺,哀嚎、尖叫、慘叫此起彼伏,地上殘臂斷肢堆成尸山血海,這幅畫面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祁曜一襲玄衣濕漉漉地貼著身軀,稠得化不開的血從他袍角滴落,滲近腳邊的泥土里,暈開一小片。
他面前站著一個少年,那人白袍浸成血衣,如艷麗紅梅點綴其上,纖長眼睫沾著血珠,如玉般的面容染上血色,手執長劍,攔截住他的去路。
祁曜抬眸去看對面那人,卻像隔著一層霧,朦朦朧朧又忽遠忽近,無論如何凝神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祁曜遲緩地低頭,修長秀麗的長劍已沒入他心臟,祁曜口中溢出鮮血,神智有一剎那的清醒,那人的面容映入他腦海。
嗡——
魂魄被撕裂的尖銳痛楚從靈臺深處傳來,祁曜猛地從夢里驚醒。
入眼漆黑一片,尸山血海不復存在,他撫上胸口,此處完好無損,心臟在劇烈跳動著,他已從太阿山逃出來得了新生。
但那一幕已成祁曜的心魔,困了他千百年,夜夜不得安生。
“可是夢魘了?”
身側傳來一道輕輕淡淡的聲音,祁曜猛然轉頭,夢里那人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眉眼如初,只是褪去千年前的青澀稚嫩,顯得更清麗,也更冷冽。
祁曜直勾勾地盯著宣霜,靈臺里忽然蹦出個聲音,叫囂著: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再也不要等了!
祁曜手指蜷縮,剛要有動作,一縷淡如新雪的氣息纏繞上來,侵入他的鼻腔,將他腦中的雜念清掃出去。
宣霜微微側身靠近祁曜,獨屬于他的氣息更濃烈了幾分,祁曜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宣霜輕抬衣袖,如云般輕薄的袖子拂過他面頰。
祁曜霍地一把握住他手腕,肌膚相貼,熱度源源不斷的從祁曜身上傳來。
“睡吧,”宣霜頓了頓,修長冰冷的雙指貼上祁曜眉間,渡了一股靈力安撫他的神魂,“此處不會有妖魔。”
祁曜一愣,他以為自己是受了那妖怪驚嚇而陷入夢魘的?
這一打岔使得祁曜的心緒漸漸平穩下來,大好機會在眼前,祁曜焉有不抓住的道理?
他順勢往宣霜懷里一縮,埋頭靠在他頸側,可憐又無助地道:“宣霜,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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