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爺爺，您終于來了！”

看到搶走紙筆的老人，煙沐晴瞬間來了精神。

她立刻擺出柔弱乖巧的模樣，作勢就要上去攙扶，卻被老人一記冷眼嚇退，尷尬地站在原地。

“我已經聯系你們院長了，這場手術，他會親自操刀。”

“好，我們這就準備手術。”

老人將簽好字的病危通知遞給醫生，轉身冷漠地看向煙越涵。

和厲南洲年輕氣盛的霸氣相比，這種沉穩內斂的威懾力，才更加讓人窒息。

過了良久后，老人才緩緩開口道：“跟我來。”

“是。”

煙越涵畢恭畢敬，安靜地跟在老人身后。

眼看兩人就要進電梯，才回過神來的煙沐晴連忙快步追上，擺出善解人意的樣子，柔聲道：“厲爺爺，那南洲哥哥這里，就由我來守著吧。”

老人微微蹙眉，用拐杖抵在電梯門口，冷聲道：“我厲家的子孫，和你有什么關系？”

如此不留情面的問話，讓一向巧舌如簧，善于偽裝的煙沐晴都招架不住，頓時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我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但還沒有瞎，別拿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厲南洲愿意縱容你，我可不會，以后少在我面前蹦跶，不然我不介意讓煙家在A市消失！”

姜還是老的辣。

馳騁商場幾十載，親手打下厲氏江山的傳奇人物厲渭武，什么人沒有見過，又怎會看不出煙沐晴拙劣的表演？

只不過到了他這個年紀和段位，有些事，只要不觸及家族利益，或是惹他不快，一切也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再者，厲南洲是厲家這一代的掌權人，正年輕，總是需要多見一些人，吃了虧，才會有經驗。

尤其是這美人關，最是考驗一個男人的定力。

因此，很多事老爺子早已看透，卻從不說破，任由厲南洲自己去闖蕩。

除非他這長孫要捅出大簍子的時候，厲老爺子才會及時出面。

不過今天，這煙沐晴實在是沒有眼色，不僅想利用他壓制厲家的孫媳婦，更是用如此拙劣的茶技在他面前顯擺。

這丫頭莫不是以為他厲渭武是個好騙的老年癡呆？

老人越看煙沐晴，越是不喜，直接厲色道：“我會安排人在這里守著，不需要你一個非親非故的人守著。還有，不要以為你管厲南洲叫聲哥哥，就真是我厲家的人了。”

“......是，爺爺。”

從被找回煙家后，所有人都圍著她轉，煙沐晴何曾受過如此訓斥？

只見她當即便紅了眼，滿臉委屈地將頭垂下。

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要是厲南洲看到，定是一頓溫聲細語地安慰。

可惜，這里沒有人愿意看她的演出。

厲老爺子冷著臉，將拐杖收回，在電梯即將關上時，冷聲警告道：“記住你的身份，我厲家的孫媳婦是煙越涵，不是你！”

叮！

冰冷的鐵門關上，煙沐晴低垂的眼眸中，瞬間被怒火與恨意填滿。

她雙手緊握成拳，咬牙道：“老不死的東西，我看你能護著煙越涵倒多久！”

......

醫院后花園內。

厲老爺子和煙越涵坐在涼亭下，四名保鏢各守以便，不讓任何人靠近。

“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老人攝人的威壓，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從頭頂蓋下，壓得人喘不上來氣。

煙越涵眼眸低垂，斂卻所有情緒，沉聲道：“是三年前。”

初初確診自閉癥的日子。

這句話，她在心里默默念著。

雖然老人剛剛訓斥了煙沐晴，嘴上也承認了她厲家孫媳婦的身份，但這并不代表他接納自己和女兒。

至今為止，煙越涵都無法忘記當時醫生宣布確診報告時，厲老爺子眼中的嫌棄與厭惡。

從那兒之后，厲家所有家宴和聚會，她和初初都不能出席。

甚至到現在，孩子都五歲了，外界還不知道厲南洲有一個女兒。

也許在厲老爺子心里，她和女兒永遠都不是家人，只是厲家輝煌歷史厲的一個污點吧。

“呵呵，看來你對我的怨氣很大啊。”

感受到煙越涵疏離的態度，厲老爺子輕笑一聲，倏然眼眸一暗，厲聲怒喝道：“但這也不是你想害死我孫子的理由！”

剛剛還說煙越涵是自己孫媳婦的老人，轉眼就如仇人一般，眼中迸發出洶涌怒火。

“爺爺，我沒有害厲南洲。”

“呵呵，沒有？好，那你告訴我，剛剛要簽字的時候，你為什么猶豫了？”

老人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著煙越涵。

只要她敢說一句假話，就會立刻被當場揭穿。

可過了許久，煙越涵始終保持沉默，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這正因這樣的反應，厲老爺子更加堅定心里的想法，認為煙越涵痛恨厲南洲，一直想要他。

畢竟，當年為了讓她乖乖就范，厲南洲可是沒少威逼利誘，連謝家那小子都是說廢就廢了。

回想當年，幾家關系和睦，孩子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親密無間，卻因為一場真假千金而關系破裂，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

不過若沒有當初那場意外，厲南洲也不會狠下心來，對幾家進行打壓，讓厲家成為A市的龍頭老大。

對厲老爺子來說，任何感情都比不上家族的榮耀重要。

因此，就算他知道煙越涵這些年所受的苦難與委屈，也都是充耳不聞。

即使老爺子心里存有些許的愧疚，也在看到她簽字時的猶豫而煙消云散！

“煙越涵，你是不想說，還是想讓我來說？”

老人低沉冷酷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連帶著四周的溫度也降了幾度。

煙越涵低頭不語，還是沒有開口回答。

“呵呵，煙越涵，你以為南洲死了，你就可以分到我厲家的財產，帶著那個殘疾小孩離開嗎？”

殘疾小孩？

多么無情殘忍的四個字啊！

誰能想到這竟然是從孩子太爺爺的口中說出！

這一刻，煙越涵心如刀絞，倔強地將頭抬起，目光凌厲地與厲老爺子對視。

“我的初初不是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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