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沐晴傲嬌地仰著下巴，邁著自信的步伐，輕車熟路地在別墅里穿行，仿佛她才是這個家里的女主人一般。

“我知道屋子里有很多地方有監控，咱們就在外面聊吧。”

她徑直走到院子里的涼亭，學著電視劇里豪門千金的做派，對煙越涵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吧。”

煙越涵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有多說，而是安靜地在她對面坐下，等她先開頭。

相對于她的坦蕩自然，煙沐晴反倒像是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這些天，周艷甫給她找了很多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的小說和電視劇，讓她學習里面名媛千金的氣質談吐，還有柔弱小白花的舉止和穿著。

“像厲南洲這種身份的男人，其實就和小說里的霸道總裁一樣，他們見多了死板的豪門千金，所以對這些貧民窟出來的柔弱小白花，容易產生保護欲。可那些畢竟是小說里的情節，現實生活里，要想抓住他們這些男人的心，是要兩者兼得的。”

“女兒，你現在算是兩者都有了，只要掌握好其中精髓，只要勾勾手指，保準能拿捏住厲南洲。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將煙越涵這個障礙掃清。”

“記住，煙越涵這個丫頭從小是被你父親當做第二接班人培養的，談判的時候，一定要氣勢強過她。盡量讓她多說，你少說。如果她不愿主動離開厲南洲，那也不用擔心，剩下的就交給我和你大哥，你只需想辦法將她帶到我們這里就行。”

煙沐晴將周艷甫的叮囑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再抬頭，目光已經變得銳利如鷹，氣場全開。

她學著電視劇里的惡毒女配，翹起二郎腿，高高在上地抱著手，傲慢地上下打量一遍煙越涵，冷聲道：“說吧，你到底要怎么樣，才會離開南洲哥哥？”

話音落下，她不由一愣。

哎呀，學錯了，這好像是惡婆婆的開場白。

好在煙越涵平時沒看過小說，也對腦殘電視劇沒有興趣，并沒有發現什么，依舊平靜如水地看著她。

這雙眼神沉靜深邃，幽暗如墨，莫名讓人心下一沉，漸漸沒了底氣。

煙沐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在和煙越涵對視間土崩瓦解。

這眼神和厲南洲簡直一模一樣，難道是因為他們在一起生活久了，談吐和氣質就會變得相像嗎？

煙沐晴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忘了，大腦空空一片，又不能承認自己已經敗下陣來，就只能硬，挺著脖子，裝出成竹在胸的模樣。

在長久沉悶的氣氛中，煙越涵緩緩開口：“我擬定好了一份離婚協議，什么財產都不要，只要初初的撫養權。如果你能讓厲南洲在上面簽字，我就可以如你所愿，徹底從這里離開。”

“你確定？”

厲南洲可是掌握A市大半經濟命脈的人，背后的厲氏集團，更是幾大豪門加在一起，也無法比擬的。

多少女人自甘墮落，也想要和他扯上關系，哪怕是一夜的魚水情，也能獲得不少好處。

可煙越涵這個蠢女人竟然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一個小殘疾的撫養權？

以煙沐晴天生的自私性格，后天的成長環境，包括如今不能生育的身體，永遠也不會理解什么叫做母性。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煙越涵不想離開，而找的一個借口。

畢竟她長這么大以來，就沒有見過一個不愛錢的人。

再者，以厲家的聲望，肯定不會讓任何一個子孫后代流落在外，給媒體公司落得話柄。

此刻，煙沐晴的智商回歸，竟開始冷靜思考其中的真假對錯來。

她狐疑地看向煙越涵，想從她的表情里查出蛛絲馬跡。

可從小就被煙淮當第二繼承人培養的煙越涵，第一門功課就是表情管理和控制情緒，讓對手看不出自己的弱點。

就算是精明能干的徐成則，當年代表厲老爺子和煙淮談生意看，都沒有在十六歲的煙越涵那里討得半點好處，更何況是煙沐晴這種連情緒都無法控制的大小姐呢？

沒一會兒，煙沐晴就出現松動，質疑道：“你真舍得離婚？”

“一直讓我離開的人是你，現在我要離婚了，你又覺得不可能。煙沐晴，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

煙越涵淡然一笑，沒有疾言厲色的憤怒，也沒有被人搶走丈夫的嫉妒與悲傷。

她平靜地，仿佛在和朋友談論別人的故事。

煙沐晴有過一瞬的迷茫，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多年前，她穿著滿是補丁的短袖短褲，被一身高雅長裙的煙越涵拉著手，笑著迎進煙家別墅的畫面。

這一刻，她忽然發覺多年來做的一切，都像只是一場無用功。

煙越涵還是煙越涵，哪怕是這么多年過去，歲月都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可她呢？

看似搶走了煙家所有人，實則從未得到過他們的認可，哪怕是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沒有分得。

要知道，煙越涵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寒暑假期間，進入公司實習。

十六歲生日，她還獲得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名下就有三處房產，在公司的待遇和威望完全不輸于煙梓銘。

而煙沐晴至今已經二十五歲，別說是股份了，就是房產別墅，都沒有人贈送，需要錢時，還要向煙家的人開口要。

就算煙家早已收回給煙越涵的一切，可對待兩人的態度，依舊如此明顯，讓人無法忽視。

煙沐晴是想心平氣和地和煙越涵談話，可這些無法抹去的記憶，總會爬上心頭，讓她嫉妒憎恨。

尤其此刻，她看到初初邁著小短腿，一邊喊著媽媽，一邊向煙越涵跑來。

“媽媽，快跑，她壞壞！”

初初擋在煙越涵身前，如警惕的小狼崽一般瞪著煙沐晴，仿佛她是什么殘忍兇狠的野獸一般。

“初初，沒事，媽媽只是在和阿姨聊天，別緊張。”

煙越涵溫柔地將女兒抱起，眼中盡是寵溺。

這一幕深深刺痛煙沐晴，讓她想起自己無法生育的身體，頓時烈火焚身，恨意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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