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越涵嘴角含笑，眼底依舊平靜如水，好似現在什么事情都已經無法走進她的內心，再掀起任何漣漪。

她緩步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來，先是禮貌地對厲老爺子頷首行禮。

見她這樣，大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眼底盡是輕蔑之色，沒有一人認為她會拒絕厲家老爺子的要求。

哪怕是她的丈夫厲南洲，在此時也同樣認為煙越涵不會反抗。

即使他們這幾天的關系處在一種冷戰的狀態下，但在他看來，在這樣的場合下，任何人都會聽話照做，盡力去討好家中老人。

況且這些年來，煙越涵不是一直都想要她和女兒被老爺子認可嗎？

那她就更不可能浪費這次難得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了。

但厲南洲不明白，一個母親的軟肋沒了，那她就是無敵的存在，哪里有什么敢不敢，只有她想不想！

“抱歉，我從小接受的教育里面，沒有一個是教我如何伺候人的。所以對你們提的這個要求，我確實不會。”

清冷的音調，漫不經心的語氣，配上那張精致妝容下的玩味笑容。

此刻的煙越涵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令人緊張的危險氣息。

那雙黯淡無光的美眸，也仿若煥然一新，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她嘴角微揚，平靜地看向厲老爺子，沒有絲毫怯場，與之前在醫院見面時的樣子，儼然判若兩人。

一時間，廳內氣氛變得尷尬詭異，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煙越涵，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想活了，竟敢用這種語氣和厲家的當家人說話。

可只有見過以前煙越涵自信張揚模樣的厲老爺子和厲南洲才知道，不是她瘋了，而是她回來了。

“喂，你這個女人真沒有禮貌，這里是你可以說話的地方嗎？如果不想干活，就出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會還以為自己是煙家的大小姐吧？”

“你快醒醒吧，你早就被煙家趕出家門了！在這里，你什么也不是！”

池麗麗從知道煙越涵是厲南洲的妻子后，就不禁升起強烈的敵意，說話更是尖酸刻薄，絲毫沒有一點千金大小姐的樣子。

鄭小芙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她才訕訕地閉上嘴巴，可眼神卻依舊充滿怨氣地注視著煙越涵，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個窟窿來。

“咳咳，那個，老爺子啊，最近事多，估計煙越涵的身體還沒有養好，不如就先讓她去客房休息一下吧。”

眼看氣氛僵持不下，徐成則連忙輕咳幾聲，將大家的注意力轉走。

他保持著謙遜有禮的微笑，溫雅又不失氣度，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越是溫柔的語氣，實則是都是鐵血的手段。

厲南洲微微蹙眉，不愿煙越涵被針對，或是因為沖動之舉，說出讓自己的后悔的事來。

他故作嚴厲地低喝一聲，“煙越涵，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去車上等我！丟人現眼的東西，帶出來只會給我丟臉！”

此話一出，廳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古怪，有人看戲，有人高興，還有人用探究的眼神，質疑地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

“實在抱歉，沒有成為你們想要的樣子，既不會當個稱職的傭人，也不能給某些人長臉，這是我的不對。”

煙越涵沒有去理會徐成則充滿警告的眼神，吐字清晰地“自我反省”，讓厲家這邊的三個人的臉色瞬時黑如鍋底。

厲南洲低喝道：“煙越涵，閉嘴，立刻滾出去！”

“抱歉，我是個獨立的個體，只會直立行走，不會滾出去。”

看著那個渾身帶刺，牙尖嘴利的煙越涵又回來了，厲老爺子還沒有什么不懂的呢？

他瞇起狹眸，眼底閃動晦暗不明的神色，忽而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你這丫頭果然是個倔脾氣，我早該想到，你一個連刀子都敢伸手去握的人，又怎么可能會服軟聽話呢？”

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時向厲南洲看去，似乎實在訓斥他管不好自己的女人。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

老爺子抿了抿唇，將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大門打開，老管家和兩名女傭推著推車，畢恭畢敬地將車上食物端下來，一一擺放在餐桌上。

在最后開始分發碗筷時，老管家看向煙越涵，其目的不明言語，就是讓她過來伺候大家。

可剛剛就已經回懟過眾人，已經無所畏懼的小女人，此時又怎么可能受人指揮？

只見煙越涵背著手，淡定地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漸深，一臉困惑地與老管家對視。

“額，這......”

從老管家進入厲家以來，見過各種各樣傲慢無禮的千金大小姐，卻從未見過一個敢違背家規，不隋桌伺候的女人。

一時間，他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忐忑地向厲家幾人看去，想要用眼神詢問他們這是怎么回事。

“煙越涵，我心口有些不舒服，你扶我上樓去拿藥吧。”

“好。”

為了維系表面上的和睦，不再池家這幾人的面前丟了面子，厲老爺子決定先將煙越涵這個不確定因素帶走。

這倒是正中煙越涵下懷，她自然卻之不恭，樂意之至，快速上前禮貌地扶住老人家。

看著兩人一起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厲南洲心里莫名一陣心慌，竟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來。

“你和那丫頭自小就認識，又做了五年的夫妻，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脾氣秉性。既然她敢公然和我們作祟，就已經做出了決定，你就算是強行將她捆起來，她也不會心甘情愿留下來的。”

察覺到厲南洲心虛不穩，徐成則輕聲開口，用僅能兩人聽到的音量，讓他不要再去強留煙越涵。

可作為一個執拗又偏執的男人，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

厲南洲雙手緊握成拳，堅定道：“我不同意她離開，她一輩子也別想跑。”

“南洲，你怎么還不明白呢？從五年前，你答應老爺子那個條件后，就注定不會和煙越涵走下去的。”

徐成則總是給人一種隱士仙人的感覺，他好似可以預知未來，看透一切，卻從不提醒，只是在旁邊默默看著，直到你撞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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