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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調養(yǎng)身體


縱是享了片刻縱情歡愉,既有的困擾不會消失。

蕭景榕翌日還是得面對煩心事。

顧崢受命趕回京城,將昨日那些親信說過的話又當著他說了一遍。

“您現(xiàn)下這關頭處置貴妃,勢必會引起勇毅侯的警覺,也不急在這一時。”

“那便連著勇毅侯一起。”

顧崢聞言徹底急了。

他從來沒想過他這心思七拐八彎的好兄弟能比他還急。

“咱們手里的證據(jù)還不夠徹底將他扳倒,這點皇上必定比臣清楚。”

蕭景榕語氣不容置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顧崢上回因為凌行川的事頂撞了蕭景榕一回,事后對方?jīng)]跟自己計較,顧崢也好好反省了自己。

但他現(xiàn)在又快忍不住要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這是耍君威的時候嗎?

勇毅侯府要敗落是遲早的事。

那也得等到蟲子將里邊兒鑄成空心才行,直接硬碰硬,不該是他這好兄弟能想出來的主意。

“請皇上三思。”顧崢長揖。

“朕意已決。”蕭景榕不顧他的勸阻,開始向眾人言明布局。

顧崢再不情愿,也只能聽命去做。

出宮的路上,顧崢問同僚,“貴妃到底犯了什么過錯?”

他匆匆趕回來,沒來得及搞清楚細節(jié)。

皇上突然急著動手,勇毅侯那邊一切如常,便只能是貴妃激怒了他。

“據(jù)說貴妃有謀害皇嗣之嫌,有好些宮人還無辜死在她手里。”

顧崢聞言更是費解,這些罪名是不小。

但皇子也沒真的出事,至于貴妃殘害宮人也不是一日兩日。

怎么偏這個時候惹惱了他?

顧崢卻根本來不及深想,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畢竟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只能先打贏了再慢慢琢磨。

……

“你們這是做什么?”貴妃看著幾個太監(jiān)拖走自己的貼身宮女鈺棋,連忙呵止幾人。

為首的太監(jiān)皮笑肉不笑地解釋,“回貴妃娘娘的話,奴才們奉皇命帶鈺棋姑娘受審。”

“受審?受什么審?”貴妃有些慌亂,但依舊強裝鎮(zhèn)定。

“有人招供,鈺棋姑娘買通掖庭的宮女小憐殺人滅口。”

“小憐?”貴妃面露疑惑,她根本想不起有這么一號人。

鈺棋聽到這名字眉頭卻皺得死緊,沖著貴妃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反對這些太監(jiān)。

貴妃按著桌角想站起來,思慮再三又忍下這口氣,讓另外的侍女塞了些銀子過去。

“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誤會,過些日子本宮自會向皇上解釋明白,還望幾位公公待本宮這侍女寬仁些。”

“這錢奴才們可不敢收。”太監(jiān)抬手推拒,“奴才們還趕著回去復命,就先告退了。”

貴妃被太監(jiān)的態(tài)度氣得不輕,換作往日她早便讓他們身首異處了。

如今卻只能咬碎牙齒往肚里咽。

她轉頭吩咐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太監(jiān)忙領命出去。

這祖宗還禁足著,他只能想辦法傳消息出去,著實難啊。

貴妃盯著緊閉的宮殿門。

心里終于升起一絲恐懼。

貴妃又急急向家里面?zhèn)餍拧?br />
貴妃的母親華氏自是急壞了。

連忙又去找人想辦法。

“虞奴,快替你妹妹想想辦法。”

這些年但凡貴妃出了什么事,華氏都會找大女兒出謀劃策。

若不是她這大女兒臉上帶著胎記,定然比小女兒強上百倍。

豈料平日一向乖順的大女兒竟然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虞奴。”華氏上前,“你怎么不說話?”

“哈哈哈。”虞奴忽然笑了,扯著臉上的胎記,看起來格外可怖。

“她已經(jīng)沒有活路了。”

華氏有些惱怒,“你怎么能咒你妹妹。”

“不光是她沒有活路,整個勇毅侯府都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

“你胡說什么!”華氏猛地站起身來。

“你怕什么,這是好事呀。”虞奴幽幽道:“你讓我一次次想辦法替你的好女兒好夫君善后,就沒想過會多行不義必自斃嗎?”

“她們也是你的親人。”

“親人?”虞奴嗤笑。

“我從小到大,有幾日是見光的?就因為我臉上長了東西,你們便要一輩子把我囚禁在這里。

你們只是把我當成毒蛇養(yǎng)著,需要時便拿出來替你們咬人,不需要時就避之不及。”

………

任憑貴妃再如何想法子,曾做過的那些惡都被人挖出來擺在面上。

蘇棠沒想到蕭景榕能有法子撬開小憐的嘴,讓她指認貴妃身邊的鈺棋。

鈺棋被抓進去審訊之后,又扯出好些人命來。

貴妃作為幕后的推手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雖說大多都死無對證,但姜梨滿被灌絕子藥、葉舒妤險些被污清白兩件事卻是有實打實的證據(jù)。

不過貴妃的地位到底在那擺著,蕭景榕留了她一條命,只將她降為御女,終身幽禁。

年節(jié)之前,蕭景榕又下了一道圣旨將勇毅侯褫爵抄家,流放連州。

百年勛貴,一朝歸塵。

蘇棠起初以為蕭景榕是因為貴妃對皇嗣下手,蕭景榕才忍無可忍處置她。

畢竟貴妃從前做的那些事,他不可能當真一點不知道,卻從來都是裝聾作啞。

現(xiàn)在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動勇毅侯,才連帶著料理了貴妃。

天氣漸冷,時鳶提著一小筐炭進殿,將其他人打發(fā)出去,邊往炭盆里添炭邊道:“娘娘,表兄同奴婢講前朝許多大臣對勇毅侯一事頗有微詞,甚至跪在宣政殿前請命。

表兄的意思,娘娘近日便避一避風頭,甭讓他們覺得皇上處置貴妃跟娘娘有關系。”

“頗有微詞?這不明顯是勇毅侯的黨羽坐不住了嗎?”

皇帝要殺人,他們還敢求情。看樣子蕭景榕這位置坐得也不是那么穩(wěn)。

不過杜莫的擔憂不無道理。

這些人萬一做文章說蕭景榕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她還真就成罪人了。

不過她一個年老色衰的鄉(xiāng)下女人,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明朝好像也有個萬貞兒。

這種事謹慎些總是沒錯。

蘇棠正愁怎么低調一段時間,正好來了月信。

她裝作肚子疼得厲害傳太醫(yī)。

何長意一頓診斷,許是沒看出什么異常,表情有些懷疑人生。

“是不是本宮近年常用避子藥的緣故?”

何長意確認自己把了脈,看了舌苔,并無虛寒之相。

不過確實有這種可能,他只好順著道:“回娘娘的話,興許是有此緣故。臣再開一些益氣補血……”

“本宮停藥一段時日,養(yǎng)養(yǎng)身子會否更好?”

何長意覺察出什么,卻又不敢確定,最終還是選擇認了蘇棠的說法。

蘇棠見目的達成,轉眼便將這事告訴了蕭景榕。

蕭景榕抬手給她揉著肚子,“停藥便停藥吧,現(xiàn)下有孩子也無妨了。”

蘇棠大驚,她不是要生孩子的意思好吧。

而且她這年紀也不適合生孩子了吧。

年紀越大越難恢復。

“何太醫(yī)說調養(yǎng)過這個冬日便差不多了,只是期間最好忌房事。”

潛臺詞,別來臨幸她。

蕭景榕聽她如此直白耳根一熱,“自然得等你身子調養(yǎng)好再說。”

蘇棠見目的達成,怕他繼續(xù)糾結孩子這事,主動岔開了話題,“今年冬日似乎比往年暖和些呢。往年這時候,都得燒足足的炭,今年三兩塊便不覺得冷了。”

蕭景榕聞言神色略微松泛,“嗯。如此百姓間也可少些凍殍。”

蘇棠頓感羞愧。

她擱這兒錦衣玉食不勞而獲,受難的人卻不在少數(shù)。

“這幾年天災接二連三,受災的百姓缺衣少食,皇上替臣妾把多的財物都捐給國庫吧。”

她愛財是一回事,國家大義面前,她還是舍得的。

蕭景榕沒想到蘇棠會突然提起這話,打趣道:“你那三瓜兩棗,頂什么用?朕還不至于委屈了你。”

“這有什么可委屈的?那些首飾頭面有兩套撐場面的就夠了。”

“朕竟不知你比朕還憂國憂民。”

蘇棠伸出手指戳他,“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蕭景榕抓住她的手,低笑兩聲,“你養(yǎng)好身子,便算助朕一臂之力了。”

蘇棠沒想到他這么肉麻,縮在他懷里當起鵪鶉。

蕭景榕待蘇棠說不大疼了,才起身回甘露殿。

顧崢侯了半晌,心里也憋著怨氣。

能讓他這好兄弟晴天白日在后宮待這么久,果然有妖精在。

“稟皇上,勇毅侯府抄檢已畢,這是登記的冊子,請皇上過目。”

蕭景榕接過厚厚一沓冊子,翻開頭一頁記有金銀的數(shù)量,光五十兩足的金錠便有五百錠之多,銀錠更是近千。

各式金銀飾物、綾羅綢緞更是不計其數(shù)。

“查抄的現(xiàn)糧直接送去戶部,送至災荒嚴重的三州,其余金銀暫充國庫。”

“是。”顧崢應下,跪在地上,“還有一事臣得向皇上請罪。”

“盧巖死了,留下一封訴冤狀。”顧崢諷刺一笑,“這冤還是替勇毅侯訴的。”

“這一箱箱的金銀抄出來,他還有何辯駁之地?”

“勇毅侯這老賊奸得很,勇毅侯府沒藏多少東西,真正存金銀的宅子不在他名下,是他外甥的,臣此前被他蒙了過去,并未發(fā)現(xiàn)。

他外甥前些年仗著他的名頭強搶民女,殺人越貨,被他替天行道送至官府,甚至他的發(fā)妻都因此一氣之下出了家,沒兩年便死在了廟里,他又裝模作樣將人帶回去厚葬。

總而言之,盧巖的意思是勇毅侯對他外甥私藏的這些財物不知情。”

蕭景榕讓顧崢起身,“此事非你之過,朕旨意下得急,你來不及查清也是有的,朕早知他會有后手,無妨。”

“多謝皇上。”

蕭景榕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何事?”

“臣于皇上除了君臣之義,可還有朋友之誼?”

蕭景榕料到他的后話,仍是應下,“自然。”

“那臣就直說了。”顧崢咬咬牙,“皇上急于處置貴妃和勇毅侯究竟是為了皇嗣,還是哪個女人?”

蕭景榕直直盯著他,斂去了平日的鋒芒,“既不是為了皇嗣,亦不是為了女人。”

顧崢梗著脖子,明顯不相信。

“朕初登基那兩年,的確并未想過先動勇毅侯,甚至前些日子朕都還打算再拖個一年半載,等你那邊證據(jù)收集妥當。

直至凜冬漸近,朕方知大雍已然等不起了。蝗災過后,田地受損,百姓種不出足夠撐過冬日的糧食。

便是種出來了,大半也得交給掌有田契的縉紳。賑災糧層層下去也不知還剩多少,蝗災最嚴重的三州屢屢暴動,光靠官兵鎮(zhèn)壓只會適得其反。

查抄勇毅侯,一則搜出的糧食可解燃眉之急,被他侵吞的田地能回到百姓手中,二則也能殺雞儆猴,讓其他人收斂些。”

顧崢聽完面露愧色,“臣……罪該萬死。”

“這些年,你替朕出生入死,甚至連娶妻都未顧上,是朕有愧于你。”

蕭景榕說到此處,忽而從心底漫上一陣無力。

他居尊顯貴,賣命的事卻總要有人做,而且還只能是他最信任的人。

何其諷刺。

“臣是自己不愿被人管著。”顧崢撓撓鼻子,“說起此事,勇毅侯家女眷不少,除去跟著流放的那些,剩下的皇上看如何處置?”

“選一部分到藝坊,余下則充入掖庭。”

“是,臣這便將人押過去。”

顧崢想著順便的事,當即同內侍省那邊的官員通了氣,將一堆女眷從宮外帶到掖庭。

他萬萬沒想到跟他們接洽的竟然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年輕姑娘。

本來內侍省的官員跟掖庭掌事交接他就可以走了。

一時好奇便又多留了一會兒。

年輕姑娘的處事能力的確不錯,三兩下便分配好了這些人的去處。

讓各坊的掌事來將人帶走。

而且他就這么多站了片刻,姑娘一個眼神,便有人將椅子送到他身后,還搬來矮桌。

上面放著凈手的帕子,冒著熱氣的茶水糕點,底下藏有暖烘烘的爐子。

這宮里的女人的確不簡單,當真是七竅玲瓏心。

顧崢便是抬起屁股想走,這會子也不好意思了。

干脆的等著內侍省的官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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