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勉看著他，突然停止了那差點洗掉他半張臉的狂野啵啵。周明曜差點被剛剛吃掉的小龍蝦嗆出眼淚來。

                  “你就這么好奇我的妻子是誰嗎？那好吧，老婆！煜誠哥叫你出來一下！”

                  “不用化妝！今天坐著的都是至親，沒有多余的人。”

                  “哈哈…”像裴柯勉這么動聽又有磁性的明星嗓音，煜誠跟周明曜不笑到原地爆漿才是怪…

                  “哈哈，還記得從前一起做兼職的時候，有一個神秘兮兮的大嬸跟你柯勉哥說，如果選擇早早結婚的話，妻子會是個神經大條、脾氣火爆的臭八怪…”希望頓時被點燃，煜誠立刻不由分說抓住周明曜的肩膀，兩個人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裴柯勉迷茫的看著鄭煜誠，將手伸到圍裙上擦了又擦。然后又默默望著那雙瘦削粗糙的手連連嘆氣…

                  “瞎起什么哄啊？知不知道廚房里現在都忙得腳打后腦勺了！！而且，不就是親哥又不請自來了嗎？拜托你們二位沒事都翻翻日歷，想聚一桌的話就給我忍到淡季再來！OK？”

                  鄭煜祺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舒舒身，碎步微挪，在沖著煜誠扮了個鬼臉后，直接一步三搖的晃進到了裴柯勉身后。

                  “我要見的是裴柯勉的妻子！你這死丫頭怎么從廚房里出來了？！”煜誠氣急敗壞的大喊道。

                  “煜祺你背后的那個孩子是怎么回事？！裴柯勉你這個臭小子！給我如實招來，你和我妹妹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煜誠一巴掌將裴柯勉笑容可掬的臉拍到了桌子上，那雙手更是立刻纏住了裴柯勉的頸項…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有多少從“共享心聲大排檔”里進進出出的人看見了鄭煜誠的丑態。

                  “要耍酒瘋就給我到大街上耍去！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會把你的親外甥嚇壞的呀！”

                  裴柯勉掙扎了十秒鐘，最后在鄭煜祺如網狀絲襪般充滿大窟窿小眼兒的一通怒吼之中，煜誠才稍稍清醒起來…

                  “煜祺你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你說這孩子是我的親外甥！”  似乎被詛咒觸動了，煜誠一動不動的盯著妹妹煜祺嚷道。

                  “那還用說嗎？”煜祺瞪著眼鼓著嘴、夸張的揮舞著雙手，準備隨時站在哥哥的對立面上。

                  “裴柯勉！我拿你當過命的親兄弟，你居然背著我跟我的妹妹走到一起去了！你這人怎么能這么沒有原則？！你在和我妹妹約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要怎么面對我！”煜誠刀削般的側臉上帶著幾分決絕的狠。

                  忽然，煜誠雙手的溫度緩緩罩上了裴柯勉的臉…

                  “老公，老公！哎呀，哥你這今天發的都是什么瘋啊？！”  鄭煜祺似乎有些怨恨的看著煜誠，沒錯，是怨恨，那雙怨恨的眼睛片刻不停的瞪著煜誠，就連那雙腳也如絕塵般的使勁跺著。

                  “老婆你別過來，千萬別過來，你哥哥今天真是不太對勁！”與鄭煜誠渾身自帶的氣息不同，即便被巴掌扇得有些分不清南北東西，但一想到煜祺，裴柯勉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暖多情。

                  “你們兩個真是氣死我了！”煜誠絕沒有停的意思，無論是煜祺苦苦央求十遍還是二十遍。

                  “哥哥你才是氣死我了！我跟柯勉都結婚好多年了，你現在瞎挑什么刺啊？！”  瞬間…非常短暫的瞬間，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如黑白照片般在四個人的眼睛里、腦海中一掠而過。煜誠落寞的癱坐在座位上仰天長嘯，煜祺高高舉起拖布，亂糟糟的短發在亮得奪目的燈光映襯下更添了幾分凌亂之美。周明曜小心翼翼的舉著一只蝦，不斷回頭看向氣氛并不融洽的朋友們。

                  “真是的！小外甥都已經一歲半了，大舅哥你還想干什么？難道想要我們悔婚嗎？”裴柯勉終于覺察到煜誠與以往的不同，他推開擋在面前的煜祺，準備結束這種沒有營養的對話。周明曜一巴掌呼在自己的額頭上，透過稀稀疏疏的指縫，他的表情變幻莫測。

                  “敢悔婚試試？！”煜誠高亢到極點的聲音和情緒一下降到冰點。

                  周明曜悶悶的梳理著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要想打破眼下這種尷尬的氛圍絕不是單靠油嘴滑舌的力量能夠所及的，于是他干脆著手于從小龍蝦里挑出花椒，一下一下，然后又機械的收拾著地上的垃圾。

                  “裴柯勉！我可不會管你從前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煜祺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讓她受半點委屈都不行！”煜誠圓瞪著眼，機關槍般噠噠噠噠朝裴柯勉射個不停。

                  “你還想怎樣？怎么總把這么難聽的話掛在嘴邊！難道非得我們夫妻悔婚，我再抱著你的親外甥回娘家，你才甘心嗎？”煜祺氣惱的嘟嘟嚷嚷。

                  “你敢！”煜誠抓狂的喊道，那種臉色，瘋子發病之前估計就是他那樣的。煜祺嚇得一激靈，隨即又突然乖馴得像綿羊。

                  “那好，哥哥從今往后你也不許再將打人的手舉起來，裴柯勉他現在和將來都是你妹妹我的！”

                  煜祺一只手突然扣上了裴柯勉緊緊環在胸前的胳膊，似乎是托這空調的福，煜誠的臉冷得足以將人凍成冰塊。

                  “你也真是！一點挑丈夫的眼光都沒有！裴柯勉，他可是離下架商品只有一毫米之遙的三無產品！你選誰不好，怎么偏偏選他結婚了？！”

                  時間在煜祺夫妻難堪的沉默中飛馳而過，同時也消逝在煜誠望向窗外一棟棟貧瘠瘦削建筑的眼睛里…

                  “哥哥，你怎么和自己的親妹妹、親妹夫說話的呢！還有你明曜哥，你一早就知道我哥他精神沒搭對，居然還縱容他到我們店里添亂！究竟是誰看不慣別人幸福甜蜜的生活啊！”煜祺理直氣壯的叫嚷著，眉都不抬一下。

                  “我錯啦，錯了，今晚這頓不蹭了，我買單行了吧。”周明曜無所謂的開口道。扭頭的瞬間，明曜乖覺的捕捉到煜誠一絲絲緊張的表情，于是他立馬又來了興致，從枕頭般攤開的手臂上仰起頭，雙眼亮晶晶的又看像裴柯勉夫妻。

                  “那個，我還是很想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因為什么，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后，煜誠突然又離奇的開口。

                  “這還用問嗎？煜祺她當然是愛上了我的感性與性感啊！”  裴柯勉咯吱咯吱笑著，舉著雙手試圖隨時阻擋鄭煜誠的攻擊，最后干脆把自己放倒桌子上，一臉無賴的看著煜祺。

                  “我是因為飯！”煜祺露出如孩童一般的天真，這讓正準備側頭看向窗外皎潔月色的周明曜再次來了興致。

                  “飯！”、“飯？”周明曜與煜誠一個人一個字的緩緩道。

                  “那是因為從哥哥你去安城大學讀書那天起，我就開始減肥了啊。”煜祺無奈道。

                  “減肥？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回事呢！那個時候的你才多大啊！是正需要補腦子的時候吧為什么要減肥？”煜誠呆呆的看著煜祺的后腦勺，他的眼前隱隱映出煜祺給自己送小菜時的情形…

                  “因為長輩偏心唄，哥哥你在家的時候頓頓都是珍饈美味，從你拿著通知書坐上火車那天起，我們家的日子就緊巴起來了。雖然的確沒有緊出多少錢，但長輩的意思是能給畢業后的你填一間小屋，甚至是工作上出一份心力也行。誰能預料到后來的你，娶了人家TVA集團會長的獨生女啊！我和柯勉哥就是在哥哥的婚禮上認識的，那天的現場布置奢靡無度，食物也是豐盛得離譜，但為了不給哥哥丟臉，我就一直忍著，大半天下來基本上沒有吃多少東西。”

                  煜祺迷茫的看著煜誠，她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無力，也更沒有自信。

                  “為什么要忍著？吃頓飯有什么好丟臉的？”煜誠不假思索的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吃素吃慣了，突然有一頓山珍海味擺在眼前，我們的身體承受不了啊。會不停的跑洗手間的啦！”裴柯勉點點頭，拍拍煜祺的肩，臉上掛著完全明了的表情。

                  “婚禮臨近尾聲的時候，煜祺就跑來問我要不要去吃烤肉。”煜祺用那雙滿懷光彩的眼睛望著裴柯勉，裴柯勉更是流露出一副很有同感的樣子。“因為我那天是你的伴郎，是要全程幫煜誠你撐場面的，正好也是什么都沒吃。所以我想都沒想就帶著煜祺和兩位長輩去吃飯了。那天大概是點了六道菜…”裴柯勉撓著發絲道。

                  “不是，不是，是八道菜。因為爸爸他在兩道菜之間一直猶豫來著，柯勉就大手一揮這些，還有那些全都要！”煜祺跟在旁邊，一次都不肯歇下她的嘴。“吃完之后，我還是覺得有點餓，就追加了熗蓮白和炒飯！加上這兩樣正好八道菜。”裴柯勉似乎頗為自豪的干咳了兩聲，煜祺便條件反射性的將紙巾拍到裴柯勉的臉上。

                  “你們聽聽！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煜祺她還經常跟我說加了熗蓮白和炒飯的事呢。”聽著煜祺裴柯勉夫妻繼續自吹自擂，周明曜就像擔心自己錯失了搶話的時機似的，錘不爛的鳥嘴不停的一開一合著。

                  “可是，在將我們一家人送到車站后，我悄悄跟著柯勉哥走了一道，他應該是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就很自然的走進了巷子里的一家藥店，我看到他對店員說是因為今天連續吃了兩頓大餐，胃里就像有團火在灼燒。他需要立刻買到消化藥吃掉才行。而他吃藥的樣子我也看到了。哥哥你不知道那樣的柯勉哥是多么的讓人心動！”煜祺威風凜凜地沖哥哥和周明曜說道，全然不顧等下會惹得他們陷入怎樣混亂的狀態中。坐在旁邊的裴柯勉似乎隱隱覺得有些意思，一臉感動的凝視著煜祺雪亮的雙眸。

                  “你是指他吃藥時的動作很優美嗎？還有你啊柯勉，看來我教給你的芭蕾動作你都用到我妹妹身上了是吧？”

                  煜誠一句接一句的說著，費盡心思在臉上堆砌出一抹惻隱般的笑容，煜祺知道這是他焦躁不安時才會有的舉動，裴柯勉可能是被煜誠突如其來的變臉弄傻了，他一直呆呆的看著煜誠，唯一一個時刻保持獨醒的男人周明曜則一把環住煜誠的肩膀，但任憑他左推右拉，煜誠始終無動于衷。

                  “別再使誘敵深入的計策啦！我剛剛那段話的想要煽情的部分不是消化藥啦，而是柯勉哥他明明在婚禮上就吃飽了，卻還要為了我們一家人又去吃了一頓飯。等確認我們安全離開后，他就溜到藥店去買消化藥，接下來的過程有多煎熬，哥哥和明曜哥不知道，但我卻是心知肚明的。”  說到這里，煜祺努著嘴巴背過臉，可不會說謊的玻璃窗卻出賣了她的真心，那面窗子上清清楚楚的映射出煜祺那張激動難抑的臉，尤其是那雙眼睛，氤氳著兩滴晶瑩的淚光…

                  “所以啊，我從藥店走回來的時候就在想，這樣的男人，值得我鄭煜祺托付終身大事，而且我能預感到在我拋棄他之前，他絕對不會拋棄我。至少他比哥哥你講義氣！”

                  就在煜祺將拳頭逼近到煜誠鼻翼的那一瞬間，一只從天而降的手臂突然又把她拽回到了座位上。

                  “別再說了！不要再說了！老婆你趕緊回廚房看看另一道菜怎么還不上桌！”

                  煜祺一言不發的看著裴柯勉側臉上堅硬的線條。柯勉慢慢轉過臉，那雙眼睛很明顯是在一躲再躲著，但終究還是避無可避的對上了煜祺不解的雙眸…柯勉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有些許埋怨，些許哀怨，還有些許惻隱之情，但最終都匯聚成無法理解的期盼。

                  五分鐘后，周明曜百無聊賴的用指甲撓著桌子，柯勉無聲的欣賞著窗外一輛輛一閃而過的車…煜誠似乎有些忍受不了這份沉默，他抬手擰開音響，讓音樂在狹小的排擋里爆炸。

                  “結婚的時候，滿腦子里想的都是管鮑之交，因為我總覺得具備知己情懷的愛情才是最不容易變質的。”裴柯勉真的有點不知道羞恥，他厚臉皮開玩笑道。煜誠微微一笑，半瓶酒很快就剩了一圈落沫。

                  “難道你們都不覺得戀慕之情才是最穩妥的嗎？兩個人相愛并互相思念著對方，這樣的感覺光是想想就很有畫面感啊！”

                  “都把感情研究到這個份兒上了，那你怎么還單飛著呢？！”

                  第二首歌用激烈的rap為剛剛有些緩和的氛圍畫上了完美的終止符，周明曜的手尷尬的離開了煜誠的胳膊，然后精疲力竭的靠著椅背，長長嘆了口氣，仿佛再繼續聊下去，更沉悶的空氣會分分鐘將自己的自尊碾得粉末。

                  “瞧瞧他那點出息，一到啃勁的時候就給我裝深沉。”裴柯勉的眼睛里散發出調皮小鬼的乳臭味。“也能裝斯文！”

                  就當周明曜迷惘的悄悄垂下頭時，他感到裴柯勉逐漸縮緊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應該是還沒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吧，雖然家里總是不停的催，也總是將相親攤到面前，但一想到將就的感情就跟強扭的瓜一樣，所以…所以現階段吧，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享受單身漢的自由！來喝酒！喝酒…”

                  煜誠和裴柯勉瓢潑似的提問接踵而來，可周明曜直接謙謙然的用酒杯當做對所有提問的最佳答案，但在兩個朋友邪膽對生的空檔，周明曜一個人默不做聲的看向了窗外…

                  “周明曜你真的一點也不羨慕…”、“Pass！像我這樣多好啊！我正在享受沒有任何負累的自由！輕松啊！愜意啊！”周明曜興高采烈的舉著酒杯，赫然擋住了兩張蠢蠢欲動的嘴巴，但那兩個人就像眼睛掛掉了一樣，除了木然的回視并沒有回敬的打算，明曜只好閃電般的獨自

                  干掉了。

                  “我現在呢，可以隨時隨地和任何一個感覺到好感的人交往。”周明曜朝著沖他滿面微笑的裴柯勉拽拽的說道。

                  “但，你的煜誠哥卻是和初戀結婚并順利上位的0.2%男人！而且他對你的影響應該是一天12小時以上的，難道你一點也不心動嗎？”

                  “柯勉哥…哦！”周明曜故意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仰起臉呆呆的看著他，裴柯勉將墻上的逗趣面具戴在臉上，兩個男人很不給面子的噗哧笑了出來…煜誠又詫異的指著柯勉臉上的面具，但周明曜卻點了點頭，隨即又一次很肯定的道。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也會遇到一個將我迷得暈頭轉向的女人。”  周明曜不偏不倚地對著他們兩個人說道，聲音油滑得令人想吐。“然后我就可以步你們二位的后塵，成為為女人、孩子拼盡全力搞錢的男人啦。”

                  “那道現在為止，你都沒有遇到想讓你告別單身的女人嗎？”

                  周明曜沖煜誠嚯嚯笑了又笑，似乎有點害羞了。

                  “是啊，難道一個都沒有？從來都沒有！”  和煜誠同樣驚異的裴柯勉，眼睛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

                  “雖然我比你們小6、7歲，但我也是早早過了25分水嶺的男人啊。悸動的人，心動的感覺怎么會沒有呢！我還記得從第一個暗戀期開始，我就夢想著能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

                  因為周明曜這正經八百的一句回答，煜誠和裴柯勉居然認真起來了，明曜惋惜的壓了壓瓶蓋，賊眉鼠眼的朝四周一瞅，然后低聲沙啞著嗓子繼續道。

                  “我是早早感受到愛情萌芽的男人，但真正讓我感到抱憾的只有她，她是唯一一個讓我將暗戀進行到明戀上的女人，我們共同譜寫了四年的愛情神話，這些年我們互相包容過、也互相傷害過，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因為一次為期一個月的冷戰…”周明曜的眼睛里含著屈辱的淚水，為了躲避那兩束虎狼般的目光，他轉過臉對著月光長長吁了一口氣…煜誠和裴柯勉緊閉著嘴，一動不動的盯著有些微醺的明曜。

                  “不就是因為這萬惡的自尊心嗎？！我才強忍著思慕沒有和她聯系。直到那一天她的閨蜜找到我，跟我說她們家希望她去留學，現在不去就再也來不及了，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住了，但我的腦子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轉，我必須立刻馬上追到機場去。結果，呵呵…有個瘋子搶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叫到的出租車。”

                  “瘋子？”

                  倒霉蛋周明曜無奈的深深嘆了一口氣，把臉貼近昏黃的酒杯，鄭煜祺一邊疾呼，一邊從奪過煜誠手中那個五彩斑斕的面具重新掛在墻上。

                  “瘋子！”、“瘋子…”

                  裴柯勉大膽的腦補著，此時正在煜誠腦子里一遍遍回放的慢鏡頭。

                  “對不起，對不起了，這是唯一一個能改變我人生走向的機會！”就在當年的周明曜像現在這樣緊緊抓住煜誠手的時候，煜誠想都不想便把他丟進了凜冽的寒風中…

                  “我應該拉車窗外那個男孩才對，或者你們拼…”、“管不了那么多了！趕緊去安城歌劇院，車錢我給三倍！”

                  煜誠就像是聾了沒能聽見一樣，扣緊他的手指默默的看著在玻璃窗上飛奔的曾經…直到，比那日還要強幾個加速度的冷風狠狠的扇在他的臉上，扇得他生痛，他這才回過神。在周明曜與好朋友們“刮目相看”時，一抹苦澀浮上了他嗤笑著的臉頰。

                  “那輛出租車離開后不久，我就搭上了下一趟車。結果就因為短短的間隙只差，她已經…所以啊，我們算是在那一天分手的，呵呵，居然連說一句再見的機會都被距離剝奪了。真該死！該死！瞧瞧我這個后知后覺的木魚腦袋…”周明曜異常義憤填膺的低吼道，手中那個碎成兩段的紙巾，悲慘的散成了七零八落。

                  “那假如，你那時候能坐上前一輛出租車的話，你現在應該是已婚人士了吧。”裴柯勉烏云罩頂般的臉瞬間又恢復了鮮活的色澤，他指著周明曜的額角問道。

                  “我可是剛剛榮升雙胞胎奶爸的人啊，你竟然跟我請教育兒經。”突然，上一個時空里那個朝氣蓬勃的周明曜，又像泡泡似的從煜誠的腦海中冒了出來，煜誠愧疚得抬手遮住了臉。

                  “那可是明曜你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啊！！那個瘋子實在是太壞了！不過，話說回來，像那種垃圾確實也太多了，就見怪不怪了啊！”鄭煜祺抖著越來越厲害的嘴唇道。裴柯勉也在一旁點頭附和著。

                  “怎么能怪那個人呢？畢竟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啊，只能說是命中沒有那么久的緣分啦。所以啊，我現在非常相信婚姻純屬宿命這句話。”  周明曜有氣無力的仿佛隨時都會從椅子上癱倒到地上變成趴趴熊，就在煜誠深一下輕一下的叩擊著桌面時，“哇哇…”  奇妙的星星閃過，孩子此起彼伏的哭聲中似乎有股無窮的魔力…將心情沉重的煜誠更是牢牢的禁錮在原地。

                  “怎么又哭了呢！是不是餓了…”煜誠呆呆的看著煜祺，透過那張焦急的臉，煜誠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那張縱使化作灰晶也能拼出面熟的臉——李承美。

                  “老婆忙碌一整天實在是太辛苦了哦，到了晚上就全交給我…哎呀，別再拉著我啦，讓我快去啦！”平素說話粗狂雄壯的裴柯勉居然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托他這句溫柔話的福，煜誠卡在喉嚨里的笑意一下飛翔了出來。

                  “讓你們見笑啦！我們的孩子總是時不時的跟大人玩捉迷藏。（大人不在的時候哭）”  煜祺看向裴柯勉的臉溫煦得令人窒息，回想著曾經的記憶中，妹妹總是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狼樣，煜誠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哎呦，她剛剛要從你胳膊中往出跳的樣子差點嚇死我了。”、“是吧，我剛剛也是…”煜祺與裴柯勉喳喳呼呼、吵吵鬧鬧的眼看著就走到了煜誠和周明曜的眼前。“來，給兩個舅舅笑一個。”  煜誠走上前去想抱著這個孩子好好看看的時候，突然他的眼前閃過黑呼呼的一片東西，當那團煙云散去了，兩個孩子的臉緩緩清晰的映在煜誠的眼睛里…

                  “那是…”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于是煜誠緊緊抓住了周明曜拿著錢包的手。“喂！這可是煜誠你的親外甥，怎么還攔著不讓我給周歲禮啊！”不太對勁，不太對勁了，為什么煜誠會突然用那樣一副懇求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個，那個我，我實在是太…”

                  眼瞳里雨滴一般大的畫面，漸漸散大，最后在煜誠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曾經帶著承美與孩子們一起拍全家福時的場景，煜誠正得意洋洋的摟過承美的肩膀，笑得瘦肉翻飛，但畫面隨即一轉，大女兒…作為爸爸的我從來沒有見到她神情這么難過，這么沉重過…就連小兒子也一把擰過頭去，不愿看爸爸那雙想要擁抱自己的手。

                  “不，怎么可能…”煜誠甕聲甕氣的嚷道，他的腳不斷的向后退著。

                  窗外風起云涌、電閃雷鳴的瞬間，煜誠的雙腳飛快的縛住了，很快便重重的跌在地上。

                  “喂！哥哥你怎么了？”

                  其余三個人緩緩圍到了煜誠周圍，但他的臉色卻變得越發慘淡了。

                  “都怪我，我未能…”煜誠使勁搖了搖頭，隨即用眼瞳中孩子們懇求自己的目光看著好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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