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爐火不熄,硝煙不已,黎黎眾生,百廢至興。——
離門弟子三百余人,許多內門弟子辟谷修行,但并非完全不進食。
以丹藥代替食物雖能使修士專心修煉,但體質卻會逐漸衰弱。
在乾坤殿“吃飽肚子再修仙”的呼吁下,到膳堂吃午飯的弟子越來越多,不過這也得益于柴雙師姐炒的一手好菜。
山內食材基本可以自給自足,種植作物的小梯田位于姹紫園隔壁,由院內弟子一并管理,但由于土壤干燥,不少作物還需依靠山下的村落供給。
靈獸園中有可食用的雞鴨,水產卻難以獲得,只有采辦弟子前往暖風城的墨海港,才會帶回一些新鮮魚肉。
離堯山下最近的村子是墨蘭村和白象村,再往東走就是南谷鎮周圍的數個村落。
還有曾因出產特辣椒椒得名的東籬村,可惜村子因一場大火焚毀,鶴卿便是其中唯一的幸存者。
直至今日,都有弟子懷念那特辣椒椒做的辣肉饃饃。
伙房的后廚,柴雙正在炒千絲涼面。
她單手持一柄長勺,將細長的面條在鐵鍋中翻炒,撒入蒜姜,香味便隨著咝咝的聲音飄散開來。
鶴卿坐在角落的矮腳凳上,去皮了幾個土豆,又將它們放到桌上洗干凈準備切片。
柴雙用袖套抹掉了頭上的汗水,看著正使一把小刀流暢切片的鶴卿,“小鶴師妹,之前受的傷好些了吧。”
“好得差不多了,多虧了肖師姐的藥。”
“那就好啊,你要是一直躺著我可要發愁了。”
“柴師姐還有為難的事?”
在鶴卿的眼中,柴雙終日樂呵呵的,似乎從來沒有什么事情能讓她發愁。
她和伙房幾個弟子每每看到大家享用他們做的菜肴,便會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切的土豆片特別薄,炸起來脆還不易斷,我用它研發了新菜品。你瞧,就是小婁手里這個金鶴豆餅。”
“金鶴豆餅?”
鶴卿順勢看去,對面的伙房小婁果然在炸土豆。
小婁一手掌勺,另一手從鶴卿手里拿走剛切好的土豆片拋入鍋中,嫻熟地烹飪起來。
“你看小鶴師妹,炸出來以后撒上辛料和鹽,推出以后很受大家好評呢。”
柴雙將涼面盛出來說道:“就昨天中午,滄水殿的姑娘聽說了還特地來打包了一份。”
“不會吧?”
“說起這個,我可是很了解大家的口味的。”
三言兩語間,鶴卿又唰唰切好了一碟土豆,她拿起一片看了看,確實比旁邊小菜切的薄很多。
看來自己的刀工還是很有天分的。
“殿主也會來這里吃飯?我以為他們到了這個境界早就不吃東西了。”
“鶴師妹,這你就不懂吧,”小婁在吱吱作響的油鍋間翻動著他的長勺,“這世間,唯愛與美食不可負也!”
柴雙走過來往小婁的鍋里灑了一勺水,“別貧嘴,炸糊了都!”
“三位殿主的吃食都是直接送去內殿的,但是東西么,還是我們這里做的。我悄悄告訴你,玄柯喜歡吃海鮮,硯離吃的偏甜,月澤喜歡口味淡的。”
“原來如此,硯離尊者那么大年紀了,沒想到喜歡吃甜的。月殿主倒也不出所料,是看起來清心寡欲的。”
“完工!”小婁將炸好的豆餅盛進盤子里遞給了鶴卿,“這兩個拜托師妹了,十八號和十號,靠墻角那兒。”
鶴卿端著兩碟剛出爐的金鶴豆餅,總感覺菜的名字怪怪的。
最近幾日,內門弟子都在潛心準備離堯集會,月底之前還有相當重要的元靈試煉,吃飯的弟子也變少了。
已近中午,膳房里卻只有零星三五個弟子。
鶴卿穿過廳堂,來到了靠墻的座位旁,雖然幫手過幾次,但她一直沒能分清楚這里的座位號。
此時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應該就是這里,鶴卿走過去將土豆片端上去。
“你的金鶴豆餅來咯~”
熱氣騰騰的土豆散發著香氣,桌邊坐著一位女子,她個子不高,穿著一身江湖服裝,不像是離門弟子。
“這位姑娘有些面生,第一次來吧?”
“沒錯,我來自碧水宮,宮主第一回出山,喊我先來打個樣。不過我好像來太早了,盤纏也沒帶夠,幸好你們讓我先住進來了。”
說到這里,這位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原來是山下的同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黃金鶴什么親親土豆片?我問了你們的山門執事,他給我點名推薦了這個菜。”
鶴卿的腦中浮現了那個笑瞇瞇的山門執事,“是金鶴豆餅,不是黃金……算了,果師兄也真是的,瞎推薦什么。”
那姑娘雙眼放光,聞著香味拿起筷子又吞了一口唾沫,“實在不好意思,我幾天沒吃飯了,那我開動了。”
“請慢用。”
前排座位上的男子似乎聽到了這里的動靜,他回過頭來一臉不滿地質問道:“喂,那邊的,我的豆餅怎么還不上?伙房弟子都這么懶散嗎?”
鶴卿抬頭一看,那人是虛火殿大弟子李剪,看起來是等久了相當不滿。
李剪幾十年前被硯離看中收為親傳弟子,傳授了許多高深的火系功法,如今在門內與從小天賦異稟的凈雷大弟子乾易并駕齊驅。
李剪行事嚴肅,每回有人犯錯都是往重的罰,如果在門內被他發現偷懶,肯定會被罰去給靈獸鏟屎。
據孫小桃瓜社不嚴格考證,李剪曾在深夜無人的斬梅臺練習熒惑劍法。
他致力于將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和硯離分毫不差,多次反復操練的他體力快速流失,劍火微弱形似鬼火,被巡邏弟子當做靈異事件傳播了許久。
李剪一向不喜歡熱鬧,今天居然坐在公共食堂吃飯,這讓鶴卿感到十分意外。
“是李剪師兄,抱歉久等了,這就來了。”鶴卿將另一盤豆餅端了上去,“師兄請慢用。”
李剪有些鄙夷地用筷子夾起一片土豆,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秀氣地咬下一小塊。
鶴卿不由地感嘆,“沒想到大師兄吃飯比女孩子家還優雅。”
“你懂什么,師父不知道聽誰說了這道菜,點名要吃這個豆餅。師父用之前我先來嘗嘗看,確認安全。”
“師兄過慮了,這膳堂里的菜哪里會有不安全呢~”
不一會兒,李剪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出懷里的帕子擦了擦嘴,“我吃完了,味道平平,端下去吧。另外打包一份,要你切的。”
“你也要打包?這金鶴豆餅真的那么好吃?”
鶴卿回去轉告了李剪的話,迅速將小婁剛洗干凈的土豆全都切了片兒。
在柴雙和伙房弟子嘖嘖稱道這金鶴豆餅多么受歡迎的時候,她脫下了裹著的圍裙,出發去了凌霄閣。
斬梅臺上不出意外又圍了一群弟子,路過的鶴卿一眼就看到了往里面擠的孫小桃。
那個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的姑娘,正高高舉著一本畫著玄柯大頭的冊子,熱切地揮舞著。
她的兩個小伙伴小芭和小蕉也在其中。
不用說,那被弟子們團團圍住的就是凈雷殿主了。
斬梅臺是弟子們修煉的公用場所,原本是給內門弟子用于修煉需要較大空間的法術,但并不禁止外門圍觀。
三位殿主有時候會在此地公開授課,如果得了一二指點,修煉就會大有精進。
隨著玄柯的一個響指,如煙花般的雷電在天空炸開,北山頭傳來一陣騷動。
啾啾叫喚著的雷鳥飛了出來,它們舒展湛藍的羽毛在天空中結伴飛了一陣,然后紛紛落回了山里。
“那就是玄柯大人的雷鳥嗎?好帥氣!”
“玄柯大人也可以教我獸語嗎?我也想和您一起感受小動物的愛~”
“請問您對上次丹霞湖落敗月澤有什么說法?”
“落敗?我沒敗啊,我和小月澤那是平手。”
“可是滄水殿的人說,玄柯大人上來就被月澤打趴下了,只是運氣好沒摔。”
“我認為聰明的女孩子都不會相信這番胡扯呢,畢竟我可是玄柯。”
“玄柯大人,可以傳授我一點修煉的秘訣嗎?”
鶴卿邊走邊看著熱鬧,嘴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玄柯作為資歷最輕的殿主,私下行事風流,言辭多有輕浮。
但他對幫助弟子修煉很上心,遇到嘴甜的女弟子也并不吝嗇手里的靈丹仙藥。
玄柯是硯離可靠的伙伴深受信任,承擔了不少內門事務,每當遇到難以解決的妖魔,也是他親自下山解決。
相比之下的月澤就比較冷漠,也許是忙于修復古代文獻和維護各種法器的運行,她總往返于滄水殿和素霞殿之間。
但凡是不必參加的事務,她從不露面,久而久之,對這位高傲的冰霜美人,弟子們也開始敬而遠之。
鶴卿剛回過頭,便迎面撞上了一個穿著滄水道袍的女子。
那人夸張地叫了一聲,鶴卿定睛一看偏偏是那許畫,她正是當日在棲梧亭與玄柯會面的女子。
許畫與同行的兩個女弟子埋怨了一句,抬頭看清了沖撞自己的人,立刻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又是你,外門的。”
鶴卿忙恭敬地道歉:“抱歉撞到了師姐。”
許畫沒好氣地看了看那邊的斬梅臺,“你也在這兒,外門弟子也想得到玄柯大人的指點嗎?”
“師姐誤會了,我只是路過。”
“別謙虛了,我聽他們說了,你是有元神的,召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可好?”
“師姐有興趣我非常榮幸,但是眼下我還著急去凌霄閣,蓉師姐有事請我幫忙。”
“幫忙?你知道你上次犯的錯,光善后花了硯離尊者多大的功夫嗎?你只是個到哪里都多余的、制造問題的外門弟子。”
鶴卿聽了這話立刻變了臉,“師姐,您往殿主懷里躺,回去也沒少挨罰吧?彼此彼此了。”
“你?!”
“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你別以為有乾坤殿罩著你,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干的好事嗎?害死那么多人憑什么連個罰都……”
“小許師姐。”
身邊的滄水弟子悄悄拉了許畫的衣服,她注意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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