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場下的觀禮者早已紛紛噤聲,屏息凝神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井刺以身為刃,如同一把從天空墜落的刀鋒,狠狠地砸向地面的鶴卿。
他的身下形成了龍卷風,不斷將周圍的空氣吸取,試圖將鶴卿牢牢壓制。
鶴卿卻輕盈地起跳,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的身影伴隨著風息忽然出現在左側,又忽然現身在右側,白鶴的影子在她的身后時隱時現。
勝負已然注定。
井刺無法再改變他的攻擊軌跡,刀刃砸落地面的同時,鶴卿迅速揮劍,向井刺的四面八方發起了攻擊。
她快得幾乎只剩下影子,動作亦被風聲掩蓋。
隨著每一次現身,她的劍就因狂風般的攻擊折斷一截,井刺的身上也多出一道傷口,她也因刃鋒反噬而受到重擊。
她被瓷瓶割破的傷口再次開裂,握著劍的手心也滿是傷痕。
井刺周圍刀子般的氣流割傷了鶴卿的身體,化作一道道血痕,在她的身軀和額頭上出現。
但她并沒有停止攻擊。
待塵埃落定之時,鶴卿已經半跪在地上,身上布滿了傷口。
她的額頭落著大顆的汗水,手中的劍只剩下最后一段,勉強撐在地面,而她面前的井刺已經俯身倒下,手中僅剩的刀刃也斷裂了。
“離門藥廬使·鶴卿,勝利!”
乾易宣布了比試的結果,這場比試讓他看得驚心動魄。
場上響起一片歡呼,在臺下的趙果和孫小桃飛快的奔上了謫仙臺,將快要倒下去的鶴卿扶住。
“太帥了小鶴,你打敗了血鏈教徒!”
孫小桃發出激動的喊聲,她的瓜社姐妹也在下面激動地揮著手大喊。
“小鶴師妹你可真行,”趙果蹲下身子背起快要昏厥的鶴卿,“師兄竟不知道你這么有本事,你現在是真正的內門弟子了!”
快要失去意識之前,鶴卿的目光尋找著高臺上的白衣身影。
她的視線越過了歡呼鼓掌的離門弟子,越過了面露贊許的硯離,越過了翹著二郎腿在天空點燃閃電的玄柯,終于來的熟悉的地方。
恍惚間她看見月澤的嘴角輕輕地上揚,眼中滿是欣喜的神色。
她真的笑了,這是在為我高興吧。
月澤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但她此刻卻難以掩藏眉目間的擔憂。
她幾乎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來,想過去看看鶴卿的情況,但身為殿主,后面還有許多場比試需要觀禮。
硯離的目光在此時和她交匯,似乎在告誡她。月澤點了點頭,又重新落座。
她看到鶴卿被趙果和孫小桃帶離了現場,立刻安排了手下的弟子,去送些名貴的仙丹靈藥。
阿辭……
又是這個名字,鶴卿的夢中仿佛有人一次次地呼喚這這個名字。
阿辭……阿辭……你說過你要帶我去……
“速報!速報!”
“藥廬弟子鶴卿在離堯集會擊敗血鏈教徒井刺,特被批準加入內門!離門弟子周知!”
掛著大紅綢的烏蹄馬在離山各處跑了幾圈,在乾坤殿弟子的喊聲中,鶴卿破格加入滄水殿的消息傳遍了離門內外。
三天后,鶴卿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
肖若昨天剛為她拆了棉布,那些傷口基本已經愈合。盡管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有二人來為她療傷,不然她恐怕要再睡個幾天。
在她休息的這些天里,集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激烈的比試都已結束,剩下的大多是以切磋為目的的友好對決。血鏈教自落敗那天就離開了,井刺是被抬走的,聽說直到下山都沒站起來。
人們對鶴卿的來歷十分好奇,到處傳說她登峰造極的武藝和出神入化的御風術。
不遠處的矮方桌上堆滿了藥草和各種瓶瓶罐罐,而坐在扶手椅上的趙果卻皺著眉頭,他正將一件衣服拿在手中搗鼓著什么。
鶴卿摩挲著腕上的鐲子,幸好它沒有在激烈的戰斗中損壞,當時她一心只想取勝,全然忘了手上還帶著玉鐲。
有誰在她昏睡期間來過,那人觸摸了這只鐲子,翠色的寶玉上還留著幾分溫度。
感受著體內溫潤的真氣,鶴卿想知道是誰替自己療了傷?
是月澤嗎?
她仿佛看到那個身影在床邊看著自己,她拉著自己的手,細聲說著什么。
她的聲音真好聽。
“小鶴師妹,你醒啦!”
趙果發現鶴卿坐了起來,放下手里那件墨白色的長袍,過來幫鶴卿將枕頭墊高。
“果師兄……我睡了幾天?”
鶴卿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她開口說話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四五天吧,你瞧瞧你又掛了彩,叫師兄擔心。前幾日你身體一陣紅一陣白,師兄平日里是太忙了,竟也沒好好關心你。”說著這個高瘦的男子竟做出了哭腔。
“果師兄我沒事,不過這是哪里”
鶴卿這才注意到,這里并不是外門弟子居,屋里飄著一股草藥味,門口的掛燈有點眼熟。
她反應過來問:“這是藥廬?”
趙果點點頭,將之前搗鼓的衣袍拿到了鶴卿面前,“你看,這是殿主之前給你的道袍,我幫你縫補的時候,發現這領內側和胸口腹部都縫上了一層軟甲。特別是胸口這塊,銀白透亮的,依我看是行天山的穿山甲軟殼,這滄水殿可真大方!”
鶴卿憶起對戰中,這軟甲沒少替她承擔傷害。
月澤雖然讓她參加這危險的對決,卻也提前贈衣,甚至早就備好了冠飾上的桂枝。
她從未懷疑過鶴卿的能力,一直期待著這場勝利。
感激之情溢滿了胸膛,鶴卿突然覺得,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弟子,能在不知不覺間和滄水殿主有所交集,是多么奇妙的機緣。
趙果在瓶瓶罐罐中摸索了半天,終于翻出一個小盒子,盒蓋上畫著別致的圖案。
“你看這個,是那碧水宮宮主送的,說是她們的避毒丸。我讓肖若瞧了一眼,她說是好東西~”
“碧水宮?”鶴卿思量一會兒,并不記得自己有結識什么碧水宮人士。
“今后你就是正式內門弟子,凡事小心,內門的規矩比外門復雜多了。切莫得罪師兄師姐,師父不可能一直親自指點你修行,平日里還是靠前輩的幫助。修行法術要循序漸進,不可以急攻冒進,否則落下病根難以治愈。”
“另外之前肖若說,你現在就被安排在這間屋子里住了,雖說藥廬不比滄水殿,但弟子都住雙人間。對面的床位暫時沒人,你一個人也可以好好修養。”
“住在這里嗎?”鶴卿看了看空曠的屋子和對面無人的床鋪,“好的果師兄,我以后自當小心。”
腹部傳來一陣痛感,鶴卿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左腹那處原本已經好了的傷口似乎又裂了。
這道疤痕著實奇怪,細細長長像是反復了多次。
太奇怪了,難道是這次和井刺比試剛好又傷到了這里?
“那我就先走了,蓉七昨天說她落枕了,正好我替她拿個藥。”
趙果剛準備離開,卻被鶴卿喊住。
“果師兄!”
“還有何事?”趙果回過身來,“是哪里還痛”
“你知道試煉時謫仙臺內是否可以使用傳音術?”
“自然是不能,這是很久之前就定下的規矩,怎了?”趙果摸了摸頭,對鶴卿問出這個感到意外。
比試的公平自然是離門試煉最重要的原則,不僅是傳音術,甚至所有可以在遠處施展的增益法術都被阻絕了。
“其實,我在與那血鏈教比試的時候,聽到一個女子對我傳音。”
鶴卿不是不知道離門的規矩,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鶴師妹,你是不是受傷震壞了耳朵啊,這謫仙臺內外交界之處是杜絕所有法術的,不可能有人給你傳音。”
“可我真的聽到了,她還說了好幾次。什么進攻,什么防守的?”
趙果靠過來在鶴卿耳邊打了個響指,似乎在測試她聽覺有沒有問題。
鶴卿自然是一把扒開了他的手,“果師兄是在干什么!”
這個男子突然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鶴卿趕忙問:“你知道是誰給我傳音了?”
“定是你突然開竅了,耳中聽到了仙人的聲音。”男子哈哈笑了起來。
“別說笑了,仙人哪里會關心我這小小修士。”
就在這時,房門被重重推開了。
“小鶴小鶴!”孫小桃闖了進來,“你知道嗎,你又火了!”
小桃手里拿著一張熟悉的絹帛,鶴卿頓覺不妙,“我身體不適,還想休息一下。”
說罷轉身躺進被窩。
小桃可沒打算放過她,她到鶴卿床邊將她從被窩里摳出了來。
一張精美的絹帛被放到了鶴卿眼前。
“藥廬弟子鶴卿,擊敗血鏈門徒井刺,你瞧,這是請人專門為你畫的!”小桃開心的手舞足蹈,“我們瓜社姐妹都替你大力宣傳了一回,現在你是離門風流人物候選了。”
鶴卿看到面前的絹帛比之前的紙質好了很多,自己的畫像也變得更為精細,像是請人專門粉飾過的,她伸出手摸了摸畫像上的冠飾,畫師將她頭上的南郡桂花枝畫的惟妙惟俏。
“這風流人物又是什么行頭……這分明是你們之前的……”
“你太孤陋寡聞了,今后做了內門弟子要多了解下門內行情。”小桃繼續說道:“這風流人物是弟子們私下選出來的,就是當期的紅人呢!你若是成了風流人物,你的名帖就會被印刷在風流小冊上給弟子們傳閱呢?”
這豈不就是瓜社小報的宣傳冊嗎?
鶴卿面露無奈。
“那你的玄柯大人想必是一直當選吧。”為了轉移話題,她靈機一動說道。
提到了小桃心悅已久的玄柯,這姑娘果然停止了對鶴卿的折騰,在屋里陷入了幻想。
“啊,我的玄柯大人,您英武俊美氣度蓋世法力高強心懷天下。”
鶴卿終于落了個清凈,如愿地將整個人埋入了被窩,安心的感覺讓她很快陷入了夢境。
恍惚間,她又看到了月澤的身影,她的衣服鑲嵌著金光閃閃的碎鉆,她的眼睛明晃晃地注視著自己。
但她卻怎么也不愿靠近。
為什么不過來一些呢?月澤?
月澤在屋內走來走去,顯得無比躊躇,最后終于坐在了椅子上,就這么遠遠地看著,一動不動。
“鶴卿,我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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