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久，終于找到一座茶樓。

        茶樓嘛，大家都知道，聽八卦的好地方，推進劇情發展的絕佳工具。

        江可進去后，點了一杯茶，一碟瓜子，悠閑地聽八卦。

        “聽說了嗎？妖王買了大量留影石！”

        看，八卦這不就來了嗎。

        “留影石？這是什么？”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留影石啊，是千機閣剛出的法器，可以根據你的想象映出事物的樣子，還能記錄發生的場景。可受現在的男男女女歡迎了。”

        哦，就相當于攝影機。

        江可用指甲掰斷瓜子殼的一角，將瓜子仁取出，再優雅的放進嘴里。他總是在某些方面有著神經質的做作。

        “咦，那妖王買那么多干嘛？”

        江可聽著這工具人般的對話，嘆息。

        多么像為主角提供信息，推動故事發展的npc啊。

        如果此時有人拍下銀兩走出茶樓，就更像了。

        “這妖王買斷千機閣所有的留影石，在上面映了一個人，四界懸賞，遍地存石，若有人能提供線索……嘖嘖嘖，那報酬，下輩子都不用愁了！”

        “也不知道這人哪里得罪了妖王，真慘。”

        “唉，妖王性情乖張，肆意妄為，為找一人居然搞得如此……”

        “噓！你不要命了！”

        江可沉吟片刻，拍下銀兩走了出去。

        系統嘲道：“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江可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嘆道：“一想到從此以后都要掩飾我這帥氣逼人的臉，我就難過。”

        果然多個馬甲多條路，掉個馬甲自己看著辦。

        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

        近幾年四界通貨膨脹得厲害，魔界以金銀和魔石為流通貨幣，有些人一天就能賺二百零八萬貫。江可兜兜轉轉，一朝回到解放前，又成了窮鬼了。

        破陣是個大事，要從長計議，眼下，是要找份工作。他能維持魔氣的期限為二十五天，不長也不短，必須在這段時間潛入魔宮，找到陣法。

        突然之間，江可被飛速沖來的身影撞的身形一晃。一摸袖套，果然，銀子沒了。

        小偷敢光明正大的搶錢，對這片區域十分熟悉，逃跑自然輕車熟路。一拐彎就到了一條極為熱鬧的街道，人群擁擠，江可只能被迫擠著前行。慢慢的，就找不著人了。

        江可咬牙：“系統。”

        系統早就定位了小偷：“正在為你導航。”

        “直走，第二個路口左拐。”

        聽著系統的指令，江可拐入了一條破敗的小巷。

        “右。”

        越來越偏，小巷也越來越窄，只能允許一個人進出。

        “再右。”

        ……

        一刻鐘過去了，一間搖搖欲墜的柴房出現在江面前。

        二狗氣喘吁吁的靠在一堆木頭上，攥著銀子的手全是汗水。

        他又去偷東西了……

        幸好這一次讓他碰見了一個文弱的落單魔修。

        他看了一眼上一次偷錢被打斷的右腿，自嘲的笑了。

        二狗他給自己取的名，都說賤名好養活，他要活下去。

        二狗是一魔族與人族在人界生下的半魔，在二狗五歲的時候，他們就被人族修士殺害了。他命大，靠著乞討，沒有被餓死，但也致使身體異常虛弱，站的稍微久一點都會暈過去。

        他想修煉，為他們報仇。但他找不到適合半魔修煉的功法，他無數次跪在他最恨的人族修士面前，祈求他們能將他引入宗門。但一聽到他是半魔，所有人都晦氣的將他趕走。

        銀兩越來越不值錢，他乞討的東西已經支撐不起他活下去了。

        于是，他起了偷竊的心。

        可惜被發現了，他被追得滿大街跑，被抓到以后，那群人將他丟來魔族，自生自滅。

        他本來還靠著一股機靈勁討到了一個搬石頭的活，但身體太差，才搬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暈了過去，醒來后就被告知以后不用來了。

        魔都表面上繁華，但魔界的本質都是不變的。你要活下去，還是要良知呢？

        二狗選擇了前者。

        “嗯？居然是半魔。”

        二狗一驚，就要起身逃跑，被一只手定住了。

        他聽見那張笑盈盈的臉說：“還錢哦。”

        二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他又踢到鐵板了。

        這一次，會死嗎？

        “咦？我好像見過你……”

        夜里，柴房久違地升起了煙火，將二狗的臉照得分明，他正兩手抓著一只烤兔，狼吞虎咽。

        江可撕下一只兔腿，心想：“希望那幾只彩兔永遠也不要知曉我愛吃兔子。”

        當他還是妖族國師的時候，偷偷去人族買了一窩沒有靈性的兔子，等嘴饞的時候就偷吃。可沒想到還剩最后一只的時候被祉夭發現了。

        那時候祉夭還小，沒有發現他的邪惡用心，天真的問：“阿離是要養兔子嗎？阿離好善良呀。”

        他緩緩道：“……是。”

        系統笑的天崩地裂。

        想起曾經的事，江可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二狗，又心生感慨。

        魔尊顧平林是他的小徒弟，那時候他的身份是人族云霄派的一峰之主。他的三師妹自由灑脫，與自己的關系頗好，只是沒想到卻與一個魔族相戀。十年以前，人族對魔族的接受度遠不及當下。她與宗門斷絕了關系，從此以后，江可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二狗與他長得有九分相像，江可一眼就認了出來。看他這模樣，想必師妹也是兇多吉少。

        二狗吃完了兔子，才抬頭仔細打量他。

        一張臉長得倒是清秀，但看上去還是這般文弱。這個人本是來討錢的，但自從看到他的臉后就態度大變，莫不是……

        一想到這，他就暗自懊悔，不該為了只兔子就放松警惕。別的不說，他這張臉確實長得好看，當年乞討的時候都比別人有優勢。

        如果他真的要……那自己應該怎么辦？反抗？還是從了他？

        “這里還有一些碎銀，你拿著吧。”

        不行，從了他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但如果他用權勢實力威逼利誘……

        “半魔之體在魔界修煉的話，會更加順利。我這有一套心法，里面記載了……喂！”

        二狗回過神來，“啊？怎么了？”

        好嘛，感情根本沒在聽。

        “這里還有一些碎銀，你拿著。這還有一套心法，適合半魔修煉，但只能靠你自己領悟。要活下去，就先強大起來。”

        江可把東西放在他手中，他愣愣的接過。

        “為什么？！”他看著江可就要遠去的背影，大喊道：“為什么？！你為什么幫我！”

        江可回過頭，對上他炙熱的目光，嘆道：“我與你的母親，是故交。可能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與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二狗的眼淚奪眶而出，急忙跑向他，扯住他的衣袖，哽咽道：“你不準走！”

        江可道：“祖宗，我把錢給了你，我現在沒錢了，要去找活干。你不希望到時候在魔族的哪處亂葬崗看到一具餓死的尸體吧？”

        “你要找活干？”二狗心里一喜，急忙道：“我之前早就把魔都的活計摸透了，但我身體差，沒人愿意要我。你想找什么樣的？直接問我就好了！”

        江可沒抱什么希望道：“我想找一份能進入魔宮的，苦臟累都沒關系。”

        聽到他的話，二狗猶豫了一下，“我知道有一個，但比較……可能你會后悔。”

        江可微微一笑:“放心，我絕對不會后悔的。”

        “我后悔了。”

        江可絕望的抬著尸體，麻木不仁，對系統說：“我真傻，我怎么會立flag呢？我怎么敢啊……”

        死尸身上腐爛的味道他已經聞了十天。一開始其實還好，收入也可觀。只是越到最后越麻木不仁，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氣味已經和死尸融為一體了，每天睡覺前洗澡都要洗三遍。

        二狗給他介紹的活計是每日負責將魔都的死尸搬運到郊外的魔獸林，給魔獸提供餌料。

        也是自從干了這個，他才真正的明白人族對魔族的憎惡是如此的合情合理。頓時十分想念自己當魔王地頭蛇的日子，當時他只是覺得魔族“兇”，現今才懂得魔族的“殘”。

        如果你死在了魔族繁榮的街道或者是強者的地盤，礙地了，朝天放一信號炮，就會有人過來將尸體運走，也就是江可現在做的事。如果你死在偏遠的角落里，躺了幾天，發臭了，被人發現，也是同樣的道理。

        當然，如果你因為某些原因想收尸的話，就要盡快趕到魔獸林，說不定運氣好一點還能撿個全尸。

        江可現在抬的這一具尸體已經是今天的第三位。有時候尸體已經不是一整塊的了，他還得用特定的容器將其裝在里面扛走。

        所到之處，無人接近，人人避開。也難怪基本沒人會干這個。而且工作量還大，三班倒，任務不分白天黑夜，真正可以放心睡覺的每天只有兩個時辰。

        江可日常苦中作樂地想：“其實還挺威風的嘛。”

        唯一的好處是，偶爾宮里也會傳出信號炮。

        涉及到與任務無關且會造成重大影響的事，系統是無法插手的，江可只能一點一點的探查魔宮，這十天以來，他已經把大半魔宮都給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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