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朱允熥聞言果然不敢再提臉上的事了，只能委屈巴巴地說道。
“皇爺爺，您也太小看孫兒了！”
“孫兒自有辦法對付他們，不用您枉做壞人。”
老朱聞言不屑的道。
“你拿啥去制約他們？”
朱允熥自信滿滿地道。
“皇爺爺，您有錦衣衛(wèi)，孫兒也有錦衣衛(wèi)啊。”
“而且，孫兒還有靖海軍！”
“孫兒的靖海軍，可不僅僅能下海，在陸地上也是好手！”
“這……”
老朱聽到這話，這才意識到，自家大孫手底下的底牌還真不少。
然而，讓他苦惱的也是這點，這逆孫這么多底牌，但卻從來不動用。
“光有人有啥用，你小子又不愿意用……”
朱允熥一聽這話當(dāng)場炸毛了。
“誰說孫兒不用了？”
“我只是沒抽出時間搭理他們，等我把市舶司的事情整完，看我咋收拾軍隊那群軍頭！”
“你咋收拾？”
朱允熥神秘兮兮地笑道。
“皇爺爺放心吧，孫兒自有妙計！”
“您老不就是怕孫兒抓不住軍權(quán)嗎，等過段時間孫兒帶您去個地方，您看到孫兒的布置后就不擔(dān)心了！”
“哦？”
老朱聽到這兒，心里的好奇登時被勾起。但見這孫子故意賣關(guān)子，他也就裝成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跟咱去用膳吧，正好聊聊咋處置藍玉一黨的事情！”
朱允熥舉起自己那兩只包得跟粽子似的手，滿臉沮喪道。
“皇爺爺，我手都傷成這樣了，根本用不了筷子呀……”
老朱見狀氣哼哼的道。
“咱喂你吃！”
老朱說完這話，猶自憤憤不平地抱怨。
“咱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快七十的人了，還得伺候你個孫子吃飯！”
秦德順聽到老朱的抱怨，自告奮勇的道。
“皇爺，要不奴婢伺候皇太孫用膳？”
老朱聞言瞪了秦德順一眼，隨即大喊一聲。
“滾！”
半個時辰后，朱允熥終于在老朱的抱怨聲中吃完了午膳。
雖說被皇爺爺親自喂飯很榮耀，但如果讓朱允熥選擇，他寧愿趴地上學(xué)狗吃飯，也不愿意被這老頭伺候。
這老頭實在是太能嘮叨了，說好的談藍玉一黨之事，然而半個時辰內(nèi)愣是一句沒提，竟批評他這個孫子了。
吃飯半時辰，老朱就訓(xùn)了他半個時辰。
只有臨近吃完的時候，才順嘴提了嘴藍玉的事。
“謀反的罪名得有人擔(dān)！”
“總之，咱沒錯，咱也不可能有錯！”
“別的事你就看著辦吧！”
這就是老朱給朱允熥下達的最高指示，也是重審藍玉謀反案的準(zhǔn)則。
這指示很自私，也很朱元璋！
朱允熥得了這個指示后陷入了為難，因為這事擺明了是老朱想除掉藍玉這個刺頭，現(xiàn)在老朱還不想承擔(dān)罪名，更不想認(rèn)錯，這事就有點不好辦了。
在朱允熥頭疼的時候，滿朝文武也在關(guān)注著這件事。
雖說皇太孫以大無畏的精神救下了藍玉一黨，但謀反重罪可不那么好洗刷。
如果洗刷了藍玉的謀反罪名，那就是皇帝陛下冤枉了藍玉，負(fù)有不可推卸的領(lǐng)導(dǎo)責(zé)任。
若是不洗刷藍玉謀反的罪名，那皇太孫就是在無理取鬧，破壞大明的律法綱常，只能以特赦的名義饒恕藍玉。
總之，不管怎么處理，這都是一個麻煩事。
朱允熥先是命人將全部卷宗調(diào)過來查看，然后又找自己的三位師傅，詢問他們?nèi)齻�的意見。
然而，高明等人也不喜歡藍玉，在他們看來藍玉就算沒謀反，殺了也沒啥可惜的。
因此，面對朱允熥的問計，三人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朱允熥看出幾個師傅的心意，也就讓他們回到文華殿重新辦公，命人將關(guān)在錦衣衛(wèi)的二虎給放了出來。
“二虎，你覺得這事藍玉被冤枉的概率有幾成？”
二虎想了想道。
“殿下，卑職覺得涼國公沒有謀反的道理，再者說二百人也不夠呀！”
“陛下就算是進了涼國公府，帶進去的護衛(wèi)少說也得在五百人左右，府門外還有一千人，根本威脅不到陛下……”
“而且，卑職當(dāng)時拷問過這些人，他們都對謀反、刺殺之事不知情，只說自己是來表演軍中之戲的……”
“什么軍中之戲？”
“據(jù)說是您在大同府教他們的足球，還有軍中的摔跤技巧。”
“呃呃……”
朱允熥聽到這些，心里大致有了些想法。
“皇爺爺都知道這些事吧？”
二虎點點頭道。
“知道！”
“卑職早就稟明皇爺了，只是皇爺總是抓著馬匹嘶鳴預(yù)警這事不放，非得說藍玉對他有殺心……”
“馬匹嘶鳴是咋回事？”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二虎當(dāng)下將如何收到藍玉邀請，如何備車，如何進入藍玉府邸胡同，馬匹如何受驚，并且對著胡同嘶鳴，死活不肯進入胡同之事說了一遍。
朱允熥在聽聞之后，瞬間發(fā)現(xiàn)此事的端倪。
“虎叔，你帶上幾個信得過的人，重新去一下藍玉家那條胡同，仔細(xì)檢查一下胡同內(nèi)部，可是被人投放了猛獸的糞便或者尿液之類的東西！”
二虎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一亮。
“殿下，您是說有人故意陷害涼國公？”
朱允熥點點頭道。
“基本上吧！”
“此人不僅非常了解藍玉府上的布置，還非常了解皇爺爺?shù)钠猓阑薁敔斪蠲孕艅游镱A(yù)警之類的事情。”
“如果不是此人挑撥離間，皇爺爺也不會突然下令查抄藍玉府邸，更不會生出此等誤會！”
二虎聽了朱允熥這番話，腦子里突然閃出一道靈光。
“卑職想起來了！”
“涼國公之前曾經(jīng)得罪過一個人，那個人就能做到殿下剛剛說的那兩件事！”
朱允熥也猜到是誰了，只是還需要最后一步確認(rèn)。
“你先去查探吧！”
“記得多帶幾匹馬、幾條狗過去試試！”
“諾！”
兩個時辰后，二虎再次回到乾清宮。
“回稟殿下，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涼國公府邸的胡同內(nèi)，確實有猛獸的尿液！”
“雖說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了，事后也被人用醋掩蓋過，但依然被老獵人發(fā)現(xiàn)了幾處！”
“按照老獵人的說法，投放的是老虎尿液，這才致使馬匹受驚！”
朱允熥聽完二虎的講述，臉上驀地露出古怪的笑容。
這人的手段很高明，只用一泡老虎尿，就成功地引起了皇爺爺?shù)囊尚模⒊晒Φ爻袅艘粋�政敵。
難怪皇爺爺說此人陰險狠辣，單看這件事來說，手段確實不俗。
“孤知道了！”
“你去替孤將蔣瓛叫過來！”
二虎聽到朱允熥提到“蔣瓛”，臉上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皇太孫英明！”
“卑職這就去叫蔣指揮使！”
蔣瓛自打朱允熥歸來，一直處于惴惴不安的境地。
若是這次不能將藍玉釘死，那么他必然受到藍玉的報復(fù)。
藍玉可是功勛赫赫的涼國公，還是皇親國戚，自己一個小小的指揮使如何抗衡？
至于說東窗事發(fā)，蔣瓛是從來不擔(dān)心的。
因為從始至終，他就沒針對過藍玉，更沒在皇帝面前說過他一句壞話。
彈劾藍玉的奏章出自都察院的御史，抓捕藍玉的命令出自皇帝陛下。
甚至最開始審問罪犯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二虎這個天子近臣。
是皇帝陛下嫌二虎辦案不力，這才將案子交給他來審問。
因此，從一開始他都是被動地接受皇帝的任命，從沒主動的參與過這個案子。
然而，在見到二虎得意洋洋地走進北鎮(zhèn)撫司，并說皇太孫要見他之時，蔣瓛心里依然一顫。
皇太孫該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了吧？
蔣瓛回顧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覺得只有都察院御史那邊有可能出問題。
因為他們接到的神秘信件太神秘了，神秘得只有錦衣衛(wèi)才能有。
但這個他也想好了對策，他打算將這事推到管理檔案的一個小吏身上。
這個小吏確實偷著將檔案賣給過外人，早就被他查知了，只是一直沒有對齊動手，就等著他來背這口鍋呢。
蔣瓛想明白這些，這才鼓起勇氣踏進乾清宮。
乾清宮的布置一如往昔，老朱只是把睡覺的地方切換到了養(yǎng)心殿，乾清宮依然是他接待臣子，處理公務(wù)的地方。
朱允熥坐在乾清宮的臺階上，看著走進宮里的蔣瓛。
“卑職蔣瓛，拜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平身！”
“謝殿下！”
“蔣瓛，老虎尿還有沒有了？”
“這……”
蔣瓛一聽這話，腦門上瞬間見汗。
皇太孫竟然連這事都知道了？
蔣瓛一直以為自己干得非常隱秘，可怎么也沒想到，皇太孫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事實上，藍玉謀反一事本就是他一手炮制的。他就是通過這一個小小的誤會，成功地激起了老朱的疑心。
然而，朱允熥卻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自顧自地說道。
“你覺得藍玉謀反案該如何處置？”
蔣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的道。
“請殿下示下，您說讓卑職怎么辦，卑職就怎么辦！”
“皇爺爺說，此事不能影響到他的威名，也不能影響到孤的威名。”
“你還有什么好辦法嗎？”
蔣瓛聞言沉重的點點頭道。
“卑職認(rèn)為涼國公是被奸人所害，陛下也是被奸人蒙蔽，這才誤以為涼國公要謀反！”
朱允熥聞言笑吟吟地看向蔣瓛。
“那奸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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