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硫光璧中1
——皇宮
“老奴見過四殿下。”皇宮大門處委派來的洪福老臉笑得和藹,褶皺如同波浪一般。若不是北堂翊早有防備,或許便真當自己回了家。
“你該稱本王為翊王殿下,洪福,老年糊涂到如此了嗎,竟忘了些陳年舊事。”北堂翊語氣冷淡,睥睨一旁低眉順眼的洪福,厭惡感油然而生。他是皇兄的走狗,背叛了父皇。
“殿下說的是,老奴心粗,殿下恕罪。陛下等您良久,請隨老奴面圣。”洪福依舊笑著,帶領一行人步入皇宮。“陛下邀翊王殿下先小敘一會兒,各位將軍便到行宮安腳歇息。”快到德政殿,洪福讓下屬攔住了金媱等眾位將軍。
北堂翊轉頭,對楚妧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跟來。
“好,本王知道了,麻煩安頓好各位將軍。”“是,是,老奴清楚。”
北堂翊從容理了理衣領,暗自握緊袖中的狼刃,大步走入了德政殿。
“臣,北堂翊,參見陛下。”高處的那抹黃色身影聽后轉頭,看見了殿中屈膝行禮的北堂翊。
“賢弟請起,你我已有兩年未見,朕實在是忙于國政,連你的加冠禮也未能送去賀帖。”北堂決親自下了臺階扶起北堂翊,在外人看來,陛下對他的兄弟毫無顧忌之心,一片熱情昭然可見。可只有北堂翊知道,他的皇兄笑顏下藏著一顆多想殺死他的心。
“謝陛下。”北堂翊坐下,看著身居高位的北堂決,內心隱忍的他此刻有些動搖。他17那年父皇逝世,那年父皇也不過五十五歲。世人懷疑不解,先帝身強力壯,征戰四方,怎能一小病便奪了性命。奈何,太醫院幾次出面回應是心疾難醫,百姓的呼聲才就此落下。他也曾懷疑是北堂決暗下動了手腳,但證據不足以支撐他的觀點。
論天賦,他遠高于北堂決,論能力,他也同樣居于北堂決之上。可唯獨論手段,他做不到像北堂決的心狠手辣。也或許是他溫和隱忍的手段入不了父皇眼且年紀又小,這太子之位傳不給他。他的父皇便是憑借著人頭鋪路踩上王位,父皇的四個兒子里,只有北堂決最像父皇,殺人如麻,不留情面,也冷血至極。
“賢弟,今夜兄長和阿燁也會來參宴,到時我們兄弟四人又是難得一聚。”北堂決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北堂翊不得不抬頭應付,可話還沒說出口,北堂決又幽幽吐出一句。“長姐對你也很是想念,一會去永寧宮看看她吧,朕對她的婚事也很頭疼啊。”北堂決故作無奈之情,他也的確無奈,他的胞姐是個費事的主,女人太過聰明可不好。
“臣奉命。”北堂翊知他是有意而說,正好他也想去見見文妍,于是也不推脫,順其應下離開德政殿。
——永寧宮
“這是文妍公主的居所?”楚妧小心跟在北堂翊身后,看見如此漂亮奢華的宮殿,驚嘆一句。“噓,宮中人雜,少說話。”北堂翊本就不想帶她來,文妍的脾氣陰陽不定,她又愛說話,若是有的話不合規矩,文妍恐會遷怒于她。但這西洲的五公主就是塊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北堂翊?”有人聲響起,嬌媚婉轉,他和楚妧雙雙抬頭,看見殿門口白色的窈窕身影。
“果真是你,我與你有三年未見,這三年,你到是又長了不少。”文妍披著長發,赤腳走下臺階。她真美,傾國傾城的樣貌,楚楚動人的神情,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羞澀的腰肢里含露風情。這真讓想不到她已經三十五了。
“長姐。”北堂翊僵硬喚她。
“隨我進殿吧,屋內暖和,本宮可不想在這受凍。”文妍轉身回眸,似是無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楚妧,輕輕一笑,帶著二人進殿。
“我猜許你不回來了,沒想到你這般不怕死。”文妍話說到這,眼尾忽然上掃,看見北堂翊依舊從容喝著茶,神色微微不解。
“回家赴宴,什么怕不怕死,長姐你這話里有話啊。”北堂翊裝作聽不懂,惹得文妍嗤笑。“你倒仍把這皇宮當家,是信江的翊王府你待著不舒服是嗎,我要是有自己的封地,巴不得遠遠躲著這冰涼的皇宮。本宮不知你是真傻還是裝愚。”文妍笑聲尖而細,帶著幾分挖苦和嘲諷,于她而言,生于皇家,最終也逃不過君王的忌憚,遠離是非,才能保命。
他們姐弟二人可真是怪異,楚妧聽得心驚,原來北堂翊說得沒錯,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心懷鬼胎。
“那你的那位可做好打算?自己心里悠著點,本宮可不替你護著。”文妍慵懶斜倚在榻上,纖纖玉手微微指了指楚妧。“這位是西洲的五公主,金楠。長姐你該認識認識。”果不其然,下一秒文妍便瞪大了眼緊緊盯著楚妧。她試圖看出些什么,隨后起身走到楚妧跟前。楚妧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的母親是?”“回公主,阿娜是先帝的二公主昭陽。”
文妍仿佛已經知曉答案,輕笑一聲,帶著自嘲。“這么多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本宮還要謝謝你的母親,替我和親。我記得那年她也不過十五。”文妍頓了頓,繼而道:“昭陽,那時也是父皇的寶貝心肝,若不是她的母氏淮陽劉氏慘遭誅殺,沒準今日我的位置就是她的了。聽聽,昭陽公主,連她的封號都是父皇仔細琢磨的。”
楚妧沒吭聲,仔細思索文妍所語,現在,她更渴望知道那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公主所言差異,臣阿娜在臣兒時念叨長公主對她有恩遇,此行替嫁,便是還您恩情。”楚妧裝模作樣胡編了兩句,既然這文妍如此心高氣傲,那便說些好聽的順著她,沒準她會告訴自己那年之事。或許硫光璧就與其有關,那她也能早早脫身。自然是放長線釣大魚。
“還恩?呵,倒是可憐她忍著委屈說我崔氏的好,金楠將軍,煩請你轉告你母親,她在西洲過的可好?他西洲王多妻,兒女眾多,對她是否放在心上。如今,西洲王還戀著永寧宮的我,可笑啊。”文妍的笑比哭還難看,在她嬌艷的臉上,顯得如此荒誕凄涼。
“勞公主親問,臣一定帶到。”楚妧心知也問不出什么,訕訕應下。這文妍果真聰慧如雪,全程的話絲毫不沾那年之事,莫不是,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楚妧暗自咂舌,以后還是少說兩句吧,像文妍這種女人,自己能有幾個腦袋能去算計她。
“既然長姐也問過了,那本王便不多擾,告退。”北堂翊請辭離開,這永寧宮明明地處向陽之處,可大殿偏偏用這么多帷帳遮掩,搞得一點光都見不到,他不解,長姐的性子越來越怪異了。
待兩人剛剛踏出殿門,只聞文妍的聲音回蕩在大殿,“這次之后,你我怕是再也不回相見了。”出乎意料,話音帶著一絲悲惋。
北堂翊頓住腳步,想開口說什么,終究沒有出聲,只是拉著楚妧的手更緊了,和她快速離開了永寧宮。
文妍的聰明讓她早就明白北堂翊此行兇多吉少,但愿她的胞弟,那個九五之尊能放過這個年紀最小的兄弟。她沒有退路了,可北堂翊還有。
——皇宮高墻
“這里景色真棒啊,欸,北堂翊,你私自上宮內樓墻不會被訓斥嗎?”楚妧坐在屋頂上,四周的風吹得清透,把她耳側的碎發掀亂,撩動了北堂翊一瞬心弦。他所忘記的那日在和靈樓樓頂女孩亮麗明媚的笑帶給他的怦然心動,此刻,全然想起。那是一種更濃郁熱烈的占有欲,讓他難以克服,他想要她永遠和他在一起。
“不會。”他感到自己臉頰溫度在急速上升,北堂翊別過了頭,裝作無事一般輕輕回她。楚妧聽后未語,倆人陷入沉默。
“你想不想知道裴愈未婚妻是誰?”北堂翊率先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你講,我聽。”
楚妧歪頭看向他,北堂翊抬頭與她相視。
“父皇駕崩前一年,京城忽然多了一位神秘莫測的舞姬,見過她的人都贊其舞姿絕妙,又嘆其不以真容示人,她面紗下的臉惹人猜議。父皇給母后慶生,特邀其前來獻舞。當時的裴愈作為外皇親信在宮內執事,也參加了母后的生辰宴,也同那舞姬一見傾心。”他話說到這,楚妧插了句嘴。
“她叫什么?”
“柳元靈。”北堂翊輕吐出這三個字,略微頓了頓,繼而又道。“柳元靈的舞讓父皇大賞,稱贊她盛世佳人,還破例賜了她“淮元”的稱號,想召她入宮為領舞,但,被她婉拒。最后只收下了一件瑯玉耳飾。”他又停頓片刻,似乎在想些什么。
“離宮前,柳元靈曾與裴愈在后花園私會,裴愈向她表明真心,想讓柳元靈給他一次機會,柳元靈什么也沒說,她摘下面紗以真容面見裴愈。阿愈說,那時他這輩子都不會見到的漂亮動人。裴愈也在那一夜,將殘鎖掛到了柳元靈手腕,發誓,這輩子,唯她不娶。”北堂翊嘆了口氣,“但自那夜之后,誰也沒有見過柳元靈,包括裴愈。”
“啊?那我那日,怕是說錯話了。”“也不算,裴愈這件事也只有我們幾個好友相知,故人情思,是從不流露的,你那日不知情,話自然也沒什么毛病。”
楚妧點點頭,繼而又認真地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知道。”
她心頭一震,短短三個字,卻也包含了太多無言的信任。
“好了,先回宮吃午膳,走了。”
“等等我!”
少女嬌俏的笑伴著“北堂翊”甜甜地叫,惹得北堂翊心潮洶涌,不自覺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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