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沈賜的出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沒有人敢惹沈賜。
倒不是因為沈賜在學校如何令人聞風喪膽, 相反,少年溫和有禮,性格疏淡。
只是因為他優秀到了一種望塵莫及的境界,這種優秀給少年添加了一層天然屏障, 不管是成績好的, 還是成績差的,都沒人敢惹他。
不是害怕, 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和崇拜。
魏天笑沒敢看沈賜, 眼神依舊看向葉書辭, 口氣弱了些:“你剛才可說的, 你沒跟別人待一起。”
葉書辭抿抿唇沒說話。
魏天笑又說:“沈賜,你沒必要為她說話。”
林雪原說:“沈學霸, 我們都知道你是好人, 知道你不會做壞事, 但是別人我們保證不了,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也沒有說葉書辭是小偷,只是因為她是最后一個走的, 想找她要一點線索。”
沈賜面無表情地點頭,有種冷淡的戾氣:“線索就是我也在教室。”
林雪原嘆口氣:“沈賜,你沒必要幫她說話吧, 你們是同桌, 距離再近, 也不敢保證人品吧, 你這樣只會臟了你的名聲。”
少年嗤笑一聲,淡淡反駁:“不幫她說話,難不成幫你說話?”
林雪原被沈賜的話弄得一激靈, 看向魏天笑,兩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心情復雜的又何止她們,葉書辭懵懵地看著沈賜,沈賜在保護她嗎?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喜歡的人的保護。
原本他們并不熟悉,就連座位離得近都只是奢望,如今他們不止是空間上離得近,也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沈賜的話讓林雪原面子掛不住,林雪原皺皺眉頭,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就說什么了:“沈賜,咱們教室的監控壞了,如果有監控,我們也不至于低聲下氣找葉書辭要線索了。”
“你跟葉書辭是同桌,關系肯定比我們這普通同學好,你偏心她也不奇怪,可是我們也不能相信你空口說吧,你說晚上你在你就在?”
魏天笑和林雪原之所以準確找葉書辭出來,也是有確切證據,證明葉書辭的確最后一個離開的教室。
林雪原說:“據我所知,你昨天去參加教育局那個頒獎了吧,怎么會出現在教室呢?”
林雪原語氣很慢,胸有成竹的模樣。
葉書辭笑了聲。
沈賜抬眸笑了笑,淡淡睨她一眼,莫名多了幾分冷戾:“魏天笑,你把林蔚喊出來。”
相對于林雪原,魏天笑膽小很多,立刻到教室把林蔚喊出來,沈賜斂著眸,沒再說話。
林雪原詢問了林蔚,昨晚有沒有看到沈賜和葉書辭單獨待在一起。
林蔚點頭:“昨天放學的時候,我在學校門口看到沈賜和葉書辭了,那時候幾乎沒什么人了。”
林雪原仍不死心;“那你有看到他們干什么嗎?”
林蔚有點不太情愿,反問道:“普通同學還能干什么?就正常放了學,碰見了,一起走出來,難道不正常嗎?”
林蔚說:“而且你覺得沈賜會隨隨便便跟人談戀愛嗎?”
好幾個問題拋出來,口氣也不善,倒是將大家都整懵了。
葉書辭的心像是綁了小石塊,止不住地往下墜落。
——隨隨便便跟人談戀愛。
也就是在林蔚心里,沈賜不是隨便的人,那她葉書辭就是了?
心中的酸澀感像是翻涌的氣泡,細細密密地往胸口方向涌。
按理說,這個時候,被沈賜保護了,是不該難過的。可當她聽到第三人口中,她并不足以與沈賜相配時,還是難過到一塌糊涂,怎么就不相配了?
可是他們明明就是不相配的呀。
她到底在肖想什么。
林蔚是學習委員,人品大家都信得過,有了她作證,饒是林雪原再想找事,也不太可能了。
魏天笑跟葉書辭道了歉,葉書辭也就沒繼續糾結,畢竟沒造成實質性傷害,即使鬧到老陳那里,也沒有一點好處。
“站住。”沈賜淡聲叫住了正要走的林雪原,“你還沒道歉。”
葉書辭下意識看了沈賜一眼。
少年眉頭輕輕蹙起,眼睫微微垂著,眼角弧度好看,像是書法家刻意的頓筆。
林雪原“切”了一聲,耍賴到底,沒道歉就進了教室。
葉書辭懶得跟她計較。
上課鈴聲很快響起,沈賜也沒多說什么,三個人一起回了教室,進門之前,林蔚似乎有話對沈賜說,葉書辭就先進來了。
不少同學知道了這場鬧劇,紛紛來安慰葉書辭。
“別跟林雪原計較,咱們物理老師那么嚴苛,也就她敢硬碰硬了,她快把咱們班同學得罪一個遍了,那么社會的人,咱們離她遠點。”
“是啊是啊,也就魏天笑愿意跟她玩,讓她們報團去吧。”
“小辭,沒事的,我們都知道,你不會做那種事情,不要放心上,可千萬別影響了學習。”
陳清潤也來安慰葉書辭:“葉書辭,別影響了你的心情啊。”
葉書辭笑笑:“不會的。”
陳清潤點頭:“她們都是陰溝中的老鼠,不配跟你比。”
這個比喻聽得葉書辭眉頭一皺。
陳清潤又說:“葉書辭,以后再遇到被誤解的事情,別跟她們爭,直接告訴老師。”
葉書辭想說她其實也沒爭,她還想說都長到十八歲了,告訴老師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法,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可陳清潤也是好心,她這會兒也累了,也不想跟陳清潤爭辯什么了。
葉書辭拿出來一張卷子,算是給這場短暫的聊天畫上句號。
也是這時候,她發現,陳清潤竟然將她小時候的那條鏈子戴到了手上,紅色的繩,過時的款式,戴在充滿書卷氣的少年身上,有種違和感。
察覺到葉書辭的視線,陳清潤說:“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看?”
“還可以。”
既然送給人家,那就是人家的東西了。
陳清潤撫摸著那條手鏈:“我挺喜歡的,想著去金鋪做一個一模一樣的。”
“……這沒必要吧。”
陳清潤彎彎眸子,笑得柔和:“只要是你送的,就都有意義。”
這條手鏈自然也被敏銳的姜曉發現了,姜曉以騎木馬狀騎在椅子上,笑哈哈地同葉書辭開玩笑:“小辭,你覺得陳清潤怎么樣啊?”
沈賜也在旁邊寫著作業。
少年戴著耳機,微微擰眉,像是在思考。
葉書辭收回視線:“還可以吧。”
“真感覺陳清潤對你有意思誒,沒意思的話,怎么會把手鏈都戴上了,不是我說,那個手鏈真的丑,他這么個學霸愿意戴我也是服氣了。”
葉書辭也考慮過這個可能,不過很快就否定了。
她跟陳清潤交集不多,要說因為小時候的經歷,陳清潤因此就屬意與她,未免也太扯了。
“可能學霸的眼光跟咱們不同,偏偏喜歡那條手鏈也說不定。”
周子奇上廁所去了,姜曉找不到人聊天,干脆將主意打到了沈賜身上:“沈學霸,你說我們前后桌四個人當中,最早脫單的會是誰啊?”
沈賜抬眸,少年臉頰瘦削,思考了幾秒:“不知道。”
姜曉說:“我感覺是小辭吧。”
女孩托著下巴說出理由:“別看小辭聽話,我剛才看著她跟陳清潤挺有cp感的,總覺得很快就脫單了,你覺得呢?”
光影明明暗暗地在少年臉上躍動著,沈賜抬眸掃了葉書辭一眼,略微蹙眉,而后說:“或許吧。”
或許。
那就是說,他支持她跟陳清潤在一起?
葉書辭握筆的拇指不自覺加重,要說沒有一點感覺當然是假的。
沒過一會兒,她又想,沈賜一直戴著耳機來著,可能壓根沒聽清姜曉說的什么吧。
暗戀更像一個人的獨白,將心事寫滿紙頁,在心底震耳欲聾,到最后只敢送給風聲與海。
葉書辭以為魏天笑丟失門票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可她想不到,竟然會撞見二人將陳曉芷堵在教室門口。
“陳曉芷,說實話吧,我們的門票是不是你偷的?”
“不用廢話了,肯定是她吧,看她一臉窮酸樣,肯定這輩子都沒去過明星見面會,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還不得拿走了我們的。”
“我聽說過,陳曉芷你也喜歡小a對吧,所以想拿走我們的門票,”林雪原伸手在陳曉芷腦門上戳了戳,“不是我說,窮鬼不配追星啊。”
魏天笑突然哈哈笑起來:“我想起來了,開學那時候交表名表,陳曉芷的夢想是出國,做夢吧哈哈哈,出國那么貴。”
原來,魏天笑仍不死心,她一口咬定門票被同學偷走了,也冷靜下來想了想,葉書辭家庭條件不差,也沒必要偷門票。
而當天的值日生中,陳曉芷是最后走的,也是班里條件最差的,爸爸去世,靠媽媽養家。
“你是值日組長,得為同學掉東西負責一下吧?”
陳曉芷的眼淚啪嗒啪嗒直掉。
委屈得不行。
莫名的,葉書辭想起陳曉芷幫人給沈賜送飲料,懇求自己不告訴沈賜的卑微模樣。
她也被人誤解過,理解這種不好受的滋味。
何況,或許魏天笑和林雪原也知道門票找不回來了,卻又不甘心五位數白花,才會將一腔戾氣發泄到比自己可憐的人身上。
陳曉芷恰好是當天的值日組長,就這么被選中了。
葉書辭很想幫幫陳曉芷。
第二天,她愁容滿面,身體緊繃,就連沈賜都看出葉書辭有心事。
沈賜拿出一瓶礦泉水,修長白皙的指尖搭在瓶身,喉結上下滾動著,一飲而盡。
“怎么了同桌。”
這件事憋在心里也難受,葉書辭長話短說講了下陳曉芷被誤解的事情。
沈賜慢悠悠笑了一聲。
少年穿了件長袖,將袖口往上推了推,明明還是那個光風霽月的少年,莫名的,多了點痞氣。
沈賜勾唇笑了:“就這點事,包在我身上。”
不知道為什么,沈賜這話一出,葉書辭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其實沈賜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學生,她想不到沈賜能想到什么辦法。
葉書辭想不到,沈賜解決得居然如此之快。
第二天一早,沈賜交給葉書辭一個u盤。
少年口氣淡淡:“回去看看。”
“這是?”
沈賜言簡意賅:“三個樓梯口的監控。”
葉書辭恍然大悟。
教室里監控壞掉了,因此,魏天笑會懷疑班級出了內賊,可實際上,這個年齡段的學生,手腳不干凈的少之又少。
沈賜從外面的監控入手,不失為一個好的辦法。
葉書辭對他充滿欽佩。
也是這時候,葉書辭發現,沈賜眼角有一小片烏青,整個人也顯得不太有精神。
她小心翼翼問道:“沈賜,你不會是熬夜弄的這個吧?”
葉書辭手里握著u盤,心里沉甸甸的,一股虧欠感莫名其妙的彌漫開來。
在等待沈賜回答的時間,似乎也僅僅是虧欠,更多的是一種天上掉餡餅的不真實感。
不是吧,不是吧。
那么多人喜歡的沈賜,居然愿意為她熬一個夜。除了受寵若驚之外,葉書辭還有點心疼。
沈賜淡聲笑笑:“熬夜做了修復,不然天色太晚,看不清楚。”
如果說剛才還是猜測,這一刻變成了事實,葉書辭大腦中轟隆一聲:“其實沒必要這樣的……”
她現在只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沈賜挑挑眉,揶揄道:“這不是看某人著急么。”
一本正經的少年很少開玩笑,葉書辭的臉立刻羞紅了。
沈賜這是在撩她?
中午葉書辭不回家,也就沒法看監控內容,沒想到,中午來到教室,她又看到魏天笑和林雪原圍在陳曉芷的桌子旁邊。
“陳曉芷,你是衛生組長,我們的東西就是那時候丟的,你多少得負責一下吧。”
“而且值日生里就屬你最窮酸,東西丟了你敢說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陳曉芷不善言辭,慌了神搖著頭:“真跟我沒關系,我壓根不知道你們有那個票。”
“你說再多我們也不信,再給你三天時間吧,你要再不提供線索,那就默認小偷是你了。”
誰都不想背上小偷的罵名。
一對二,何況對方伶牙俐齒,陳曉芷早就敗了下風。
陳曉芷格外局促,出了搖頭否認似乎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的東西在哪兒,其實我連小a都不知道,怎么會拿你們的東西。”
林雪原和魏天笑對視一眼,彼此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我去,什么年代了,連小a都不知道。”
“這么告訴你吧,小a紅的時候你都沒出生呢!”
葉書辭皺著眉頭,本來要從前門進的,實在受不了她們莫名其妙的行為,干脆走了后門,大步邁了進去。
“為難別人算什么本事,”葉書辭嗓音冷厲,“這門票這是貴重物品了,你們真找老陳處理,我還敬你們是條漢子,最壞的結果就是挨一頓批,但老陳肯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
“反復挑自己同學下手算什么本事?”
葉書辭長相干凈清麗,眉眼冷下來,眼睫低垂著,冰冷又難以接近,人的氣勢只要上去了,對方的氣焰自然會弱上幾分。
林雪原說:“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如果是你丟了東西,估計比我還著急。”
“是比你著急,”葉書辭慢悠悠地笑了聲,“著急不當飯吃啊,你各種為難同學,還不是解決不了問題。”
“你這么厲害,你能解決問題?”
明知道林雪原只是為了激她,這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沒必要插手,可葉書辭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抱著胸笑了聲:“我當然能解決問題。”
后來,葉書辭再回想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她壓根就不是心直口快的性格。
能這么干脆地大包全攬,只是因為——她相信沈賜。
相信沈賜給她的證據有用。
相信沈賜能解決問題。
相信她愛的少年。
她的意中人是個英雄。
晚上回到家,葉書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u盤插到電腦上,沈賜將幾個監控截取的片段集合在一起。
一中是老校區,監控很陳舊了,因此視頻非常不清楚,但是沈賜做了修復,雖然有修復痕跡,但好歹能看出來究竟是哪些人走過了。
監控顯示,那天放學后其實有小偷來過。
其中一人年齡稍大,很明顯不是學生,行動鬼鬼祟祟,葉書辭一眼就將目標鎖定在了那人身上。
至于葉書辭為什么沒發現那個人,是因為放學后,葉書辭去了趟廁所,估計那人就是那時候來到學校盜竊的。有沒有偷走其他東西,她就不清楚了。
監控繼續往后,還有個角度拍到了男人的手,手里緊緊攥著東西,沈賜刻意將鏡頭拉近。
盡管手握成拳,門票不小,還是能看出來,門票的痕跡。
葉書辭冷笑一聲,證據在此,看魏天笑她們還能狡辯什么。
第二天一早,葉書辭將u盤給了陳曉芷:“你把這個給魏天笑,如果她們拿到之后,再找你的事,你就可以告訴老師了。”
陳曉芷詫異地看看u盤,再看看葉書辭,嘴唇逐漸長大,一臉不可思議:“葉書辭,你為什么幫我?”
葉書辭笑了笑:“第一個被誤解的是我,不想看你繼續被誤會。”
陳曉芷盯著窗外看了幾秒,抬起胳膊,細瘦的手臂像易折的花枝,小聲說:“謝謝你,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你不用謝我,”葉書辭老實說,“這監控是沈賜找的,如果你非要謝的話,就去謝他吧。”
陳曉芷更加不解。
她替別的班女生天天給沈賜送飲料,寫信,給沈賜造成了困擾,而如今,人家還愿意幫她,陳曉芷非常愧疚,瘦弱的肩膀顫動著,聲音弱了弱:“葉書辭,你可以幫我表達一下感謝嗎?”
葉書辭挑挑眉:“你還沒看u盤里的東西,怎么就這么篤定沈賜能幫你?”
陳曉芷眼睛迸發出光彩:“因為他是沈賜啊。”
——因為他是沈賜。
——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定可以。
因為他是沈賜。
葉書辭彎唇一笑,只覺得與有榮焉:“其實你可以親自表達的。”
靜默了幾秒鐘,陳曉芷還是緩慢地搖搖頭,似乎費了一番勇氣才講這話說出口:“我不敢,之前我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陳曉芷說:“他長得好,成績好,穿得好,氣質也好,我不敢。”
女孩性格木訥,沉默內向,不善言辭,藏在心底痛苦千千萬萬,自卑只是舉足輕重的一點。
陳曉芷看向葉書辭:“真羨慕你,你學習好,還能跟沈賜當同桌。”
如同深海里兩條魚相遇,迎面走來,便知道對方——同樣的暗戀者。
一樣的喜歡。
一樣的心境。
一樣的愛而不得。
一樣的、習慣了沉默。
葉書辭看透陳曉芷眼中的深意,沒多說什么,只淡淡說了句:“你也很好,你有個偉大的爸爸,值得所有人的敬意。”
陳曉芷的爸爸是消防員,七年前去世,授予烈士稱號,可這項殊榮并不能給她帶來什么,反而因為爸爸的去世,家庭愈發貧困,母親擺攤為生,她也在學校,倍受欺負。
中午,沈賜跟周子奇找了家面館吃飯,吃完之后,后者跑去買飲料了,沈賜結賬的時候,老板娘桌上放了一大袋子旺仔牛奶糖。
鮮紅的包裝紙,老板娘抓了一把給他:“帥哥,感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沈賜不愛吃糖,若放在平時絕對不要了。
莫名的,腦中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接過糖,淡笑著說了聲:“謝謝。”
回到學校,他將糖果拿出來,分給了周子奇和姜曉,一人兩塊,周子奇直轉過身來了:“哎呦,稀罕啊,我賜哥什么時候買糖了。”
沈賜淡笑一聲,沒說話。
葉書辭低頭寫著作業,筆尖沙沙作響。
她知道,沈賜馬上也會分糖給她,女孩抿抿唇,不知為何,有點緊張,那么該說點什么呢?
姜曉喜歡甜食,周子奇將自己的兩塊推到了姜曉那邊:“最甜的糖給最愛的人。”
最近兩人也沒吵架,這話撩得姜曉臉都紅了。
正巧,沈賜將糖往她那邊推了推:“剩下的都給你了。”
葉書辭放下筆一看,竟然足足有五塊。
這么多。
看出葉書辭眼底的疑惑,沈賜黑眸深處漸漸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小孩不是愛吃這個糖么?”
他還在拿之前的事情打趣她。
葉書辭臉頰燙了燙,說了聲:“謝謝。”
再聊關于糖的話題,葉書辭只會害羞的更加厲害,干脆默默將糖收下,換了個話題:“對了,陳曉芷讓我幫她表達一下感謝。”
沈賜溫聲道:“沒事,只是舉手之勞。”
葉書辭看了很久那糖都沒說話。
如果不是她提陳曉芷的事情,沈賜還會幫忙嗎?會不會沈賜只因為她才會幫忙。
葉書辭思考了很久。
沈賜也會幫忙,無關愛情,無關喜歡,只是因為,她喜歡的,是個至善至美的少年。
20131025
后來,后來。
他給我的五塊糖始終沒舍得吃,放到錦盒里,直到過期,那糖紙鮮亮,熠熠閃光,像我對他不曾減少的喜歡。
時間很快地流逝,十一月中旬迎來了期中考試,葉書辭在班級排名進步了,考到了第二名,不過陳清潤也只比她低了幾分。
陳清潤說:“恭喜你。”
葉書辭笑了笑:“謝謝,還要繼續加油呢。”
看到這一幕的姜曉露出一個笑容:“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了,陳清潤絕對不像謠傳的,愛嫉妒,如果嫉妒的話,看到你超過他,肯定討厭你了,一個人的眼神最騙不了人。”
葉書辭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可如果不是嫉妒,為什么陳清潤那么討厭沈賜呢?
看到葉書辭成績進步,唐笑對她的管理松散不少,不過,葉書辭還是沒找到機會將競賽的事情告訴媽媽。
期中考試之后,就迎來了競賽班的課程。
葉書辭格外精神抖擻,原因很簡單,她終于可以在班級之外,跟沈賜有相處的機會了。
這是她曾經求也求不來的機會,如今的一切,更像是美好的幻夢。
學校將幾間用不到的教室劃為競賽班教室,開課這天,葉書辭是最早到的一個,她找到最中間的位置,將書包放下,又小心整理了一下頭發。
教室桌椅設置為兩人一桌。
想了想,葉書辭將自己的課本放在了同桌的位置上,意為占位,沈賜經常掐點上課,她身為同桌,幫他占個座位并不過分。
其他同學陸陸續續都到了,沈賜還沒到。
陳清潤也到了,指了指葉書辭旁邊的位置:“我可以坐這里嗎?”
葉書辭搖搖頭:“這個位置是我幫沈賜占的,要不你坐我后面吧。”
陳清潤眼底有一抹失望劃過,直接坐在了葉書辭的后面。
距離上課時間越來越近,沈賜還沒出現,依照葉書辭對他的了解,很可能真不回來了,可前排的位置都坐滿了,只剩下葉書辭旁邊,空落落的。
葉書辭心也空空。
物理老師拿著競賽課本進來,將書和卷子放到了桌上,出門倒水去了,看著其他同學都有同桌,坐得滿滿當當,葉書辭莫名有點難堪。
她咬咬唇,想將內心的酸澀咽下去。
陳清潤從身后輕拍了下她的脊背:“葉書辭,還是我坐過去吧?”
——你旁邊沒坐人的話,會很尷尬。
葉書辭抬眸看了眼溫潤的少年,愈發覺得不好意思,又愧疚又難過,剛才還拒絕人家來著,可沈賜壓根就沒來,這下人家又主動替她解圍。
陳清潤將自己的書放到了葉書辭的旁邊。
少年淡淡開口:“天才是不需要上競賽課的。”
聽到這話,葉書辭的心震了震。
“葉書辭,你還不知道嗎?”陳清潤清淡開口,“沈賜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我們呢?我們是?”
陳清潤垂頭“嗯”了一聲:“因為我們同樣努力。”
葉書辭緩慢地搖搖頭,眸中有不甘也有倔強:“不,我跟沈賜也是一個世界的人。”
同樣的善良,同樣的倔強。
周一課間接水,葉書辭聽到幾個女生小聲議論沈賜:“哎,據可靠消息,周六沈賜去林蔚家里做客去了。”
“我去,真的嗎?這么帶勁的,”女孩興奮,“這么久了,總算聽到一點沈賜的花邊新聞了,他不會真喜歡林蔚吧?”
“男帥女美,沈賜數理化全包,林蔚多才多藝,很般配的。”
“我好像有點酸啊。”
熱水沒過杯口,稀稀拉拉地淌下來,澆在葉書辭的手上,燙得她“嘖”一聲,還沒傳遞到神經末梢,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心中翻涌著酸澀的小泡泡淹沒了她,葉書辭無力地趴到桌上,她的少女心事從醞釀,到現在逐漸成長。
已經達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
葉書辭強撐著聽完一節又一節課。
周六的她,面對陳清潤的質疑,還尚且有勇氣勉強:我跟他,就是一個世界的人。
怎么現在,就被打倒了呢?
葉書辭壓根就不是有勇氣的人。
碰到強勁的對手,偃旗息鼓得比誰都快。
前后課桌之間距離很窄,沈賜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回自己的位置。
葉書辭很想控制好情緒,可復雜的愛意潛藏許久,哪有那么容易控制的?
天氣已經變冷,可陽光依舊明媚,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沈賜帶了幾瓶飲料,分給周子奇同桌倆之后,也分給了葉書辭一瓶。
“謝謝,”葉書辭抿唇笑了笑,也借這個機會跟沈賜聊了幾句,“周六競賽課,你怎么沒來啊?”
如果沒聽到其他同學的議論,她壓根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還能為什么不來?沈賜是天才,聽不聽競賽課都不會影響發揮,即使老陳知道了都不會說什么。
她只是想知道,沈賜究竟有沒有和林蔚在一起。
沈賜側眸看她:“你想我去?”
葉書辭撓撓頭,有點不太好意思:“我占了個好位置,想給你留來著……”
沈賜點頭,清越的嗓音響起:“家里有點事,所以沒去。”
有點事。
指的是跟林蔚見面嗎?
“這樣啊,其實你去不去都沒關系。”雖然這么說,葉書辭心底失落得要命,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可葉書辭真的不想為難自己了。
如果不問清楚,她只會更加糾結,更加難受。
猶豫了幾秒,葉書辭嘴唇張了張:“是去林蔚家里做客了嗎?”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沈賜勾了勾唇笑了,垂眸看她,有幾分揶揄和玩味:“小同桌,你又是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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