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辭淡定地咽下最后一口湯,  將碗底都喝干凈了，一不做二不休，她目光坦蕩：“那可能是微信壞掉了吧？”

        沈賜輕笑一聲。

        男人又伸出骨節分明的手,  拿起湯匙,  重新為她盛了一碗湯。

        沈賜悠悠然道：“好一個微信壞了。”

        口氣那叫一個滿滿的不信任，葉書辭只是眨眨眼,  完全不放心上。

        “是啊,  微信壞了呢，”葉書辭無辜地將責任都推到app身上,  又打開微信,  “咱們只能再加一次了呢。”

        沈賜瞇了瞇眼,  下頜線條有些緊繃,  卻到底打開微信,  這次他掃了她，等到確實通過了才將手機放下。

        葉書辭改好備注,  發現唐笑回了條消息，是語音,  她想點擊語音轉文字，沒想到不小心點了外放。

        唐笑：【小辭，你是不碰到林南了？我聽你奶奶說你跟林南聊得很好啊，年底有希望結婚嗎？】

        葉書辭很多時候都對家里長輩很無語,  她還不到二十七歲，怎么搞得就好像她已經十七了一樣？

        即使十七,  也不是將就的理由啊。

        葉書辭抿了抿唇,  唐笑的聲音太過有穿透力，沈賜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眉梢挑了挑。

        上次奶奶打電話問相親情況,  沈賜也聽見了，這次唐笑發語音，他還是聽見了。

        葉書辭突然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對脫單這件事很饑渴？

        她看了看手機，又看看沈賜。

        男人淡淡笑了一下：“告訴阿姨，你正跟沈賜吃飯。”

        “我才不這么說。”

        “為什么。”

        “要是這樣說，我媽估計就會亂點我們的鴛鴦譜了。”葉書辭嘆氣，“算了算了。”

        “點個鴛鴦譜而已，”沈賜蹙眉，口氣有幾分揶揄，“怎么就不行了呢。”

        男人口氣清淡地反駁。

        葉書辭的心有點恍然，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沈賜到底什么意思？

        兩人沒多久徹底就飽了，沈賜負責將剩下的食物處理掉，兩人往外走。

        沈周律所的食堂格外熱鬧，這會兒是傍晚休息時間，不少人在大屏幕面前看綜藝。

        葉書辭也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電視上播放的綜藝恰好是《霓虹夜行》第二期。

        “想看？”

        沈賜見她看得入迷，自問自答道：“那就看一會兒再走。”

        說罷，男人直接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了，葉書辭看著他行云流水一般的動作，懵了一瞬，也在旁邊坐下了。

        葉書辭聽見身后幾個小姑娘在聊天，盡管壓低了聲音，可還是有幾句話飄到了她的耳朵里。

        “那是沈律師嗎？”

        “不然還能是誰？”

        “……”

        “我感覺我是瞎了，沈律師怎么帶了個姑娘啊。”

        “律所不傳遍了嗎？沈律師這朵高嶺之花要被人摘了。”

        “嘖嘖嘖，別說，還挺般配啊。”

        “人家姑娘看過來了，低調點。”

        葉書辭如坐針氈，總覺得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不過根據她的記憶，節目馬上該她出場了，這段時間工作忙，沒來得及看直播，更沒看回放。

        偶爾聽見幾句對她的議論，葉書辭心臟跳得飛快，可看著旁邊的男人，風雨不動安如山，臉色非常淡定。

        葉書辭右邊一圓臉姑娘敲了敲她：“小姐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她懵懵地點頭。

        “我們沈律師高中時候是個怎樣的人呀？”

        圓臉姑娘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看了沈賜一眼，沈賜接納了視線，為了尊重，也不看過去，無奈地勾了勾唇。

        葉書辭也悄悄看了眼沈賜。

        男人似乎輕笑了聲，慢條斯理地松了松領口。

        “很優秀，無人能及，一騎絕塵的那種，不光學習好，各方面都很厲害的，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很崇拜他。”

        聽起來很夸張，可沈賜的確是這樣的人。

        圓臉女生滿臉崇拜，又說：“那還真是很厲害啊，現在對我們要求可嚴格了，其實之前我是蘇大畢業的，跟著沈律師上過課，當時經罰我們抄法條，可煩了呢。”

        男人拿了份報紙在手上，雙手交疊，翻動著報紙，面容清雋，側臉干凈利落。

        看起來什么情緒都沒有，沒一會兒，沈賜起身買水去了。

        她們更加明目張膽地八卦他。

        “小姐姐，真羨慕你高中跟他是同學，我見到的沈律師很嚴肅，高中的他應該活潑多了吧。”

        葉書辭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其實一直都算不上活潑的。”

        圓臉女生又湊了過來：“那么沈律師高中有喜歡的女生嗎？”

        葉書辭喝了口水。

        這個問題該怎么說？

        葉書辭有點尷尬，在之前她一直以為沈賜高中喜歡林蔚，前不久又得知沈賜喜歡過她，但沈賜到底喜不喜歡林蔚又是未知數，怎么回答呢？

        葉書辭抿了抿唇，有點不好意思：“應該吧。”

        圓臉女生開心得不行，正要繼續八卦，哪想到沈賜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男人驀地轉過臉，清淡的視線飄了過來，慢悠悠地笑了聲：“小同桌，什么叫應該？”

        “我有沒有喜歡的人你不清楚？”男人眼睫微動，內里莫名徜徉著無限溫柔。

        圓臉女生當場被抓包臉蛋紅一陣白一陣，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電視恰好到了恐龍小姐的鏡頭，依舊是熟悉的恐龍頭套，還有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

        主持人跟大家互動：“大家在青春期，喜歡那個人的過程中，有什么變化？”

        嘉賓紛紛站起來回答：“應該是多了幾分勇氣吧。”

        “我恰恰相反，因為喜歡的過程中得不到回饋，導致我現在追求愛情更加沒有勇氣了。”

        恐龍小姐站了起來，干凈清亮的嗓音響動著整個舞臺。

        “如果要我說的話，那大概就是——追逐月亮的過程中，或許我們無數次想要變成月亮，可即使無法成為月亮，我們也深處深處之中。”

        “愛讓我們成為了更好的人，我不后悔喜歡他。”

        葉書辭身旁的人聽完恐龍小姐的話，紛紛議論起來。

        “不愧是恐龍小姐啊，一張口就不平凡。”

        “真想讓她把恐龍頭套摘下來，肯定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姑娘。”

        葉書辭嘴角抽了抽，心情格外緊張，還有什么比在掉馬的邊緣瘋狂試探更加刺激的？

        應該沒人能想到吧，她就是恐龍小姐。

        比起旁人，葉書辭更好奇的是沈賜的反應，她微微側過頭，偷看了沈賜一眼。

        清風拂過，吹起男人的碎發，臉上笑容斂去了些，非常認真地看節目，緊收的下巴多了些禁欲系冷感。

        “葉小姐，你是不是也覺得恐龍小姐格外招人心疼啊？”

        葉書辭平淡的嗓音響起：“還行吧。”

        回到家，面臨唐笑的幾重盤問，葉書辭干脆實話實說了，本來就是無意間遇到了沈賜，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必然會吃頓飯。

        “沈賜確實不錯，”唐笑摸著下巴，思忖道，“不過林南也不差啊，沈賜長相跟明星似的，我感覺這種不太好征服，我一看林南的感情經驗就很少。”

        葉書辭輕飄飄開口：“林南談過段。”

        唐笑拍拍桌子笑道：“我說了吧，人家戀愛經驗不豐富，這一點很好。”

        葉書辭眼睫動了動，扯出一抹笑容：“沈賜一次都沒談過。”

        “啊啊啊？”唐笑驚訝，“不可能吧。”

        父母永遠不可能服輸，哪怕你拿出充分的證據，果不其然，唐笑又為自己找補：“小辭，你畢竟沒談過戀愛，還單純，這男人說自己沒談過，有幾個信的？還不是為了偏偏單純的女孩子。”

        葉書辭沒跟她爭執。

        像沈賜這種顏值，哪怕談過幾十次戀愛又怎樣？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只多不少。

        葉書辭這晚沒回家，張叔叔加班，她干脆留下來了。

        唐笑也給她在這個家留了一個小小的房間，不過她不常住。

        晚上十點，張小川加班回來，葉書辭正在沙發上吃著水果看電視。

        “姐，看的什么電視啊？”

        “隨便找了個，不太好看，打發時間呢，”葉書辭抬眸看向他，“你加班這么晚，怎么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累？精神奕奕的。”

        張小川拍著沙發坐下了：“加班累，但是聊八卦快樂啊！”

        葉書辭洗耳恭聽：“什么八卦？”

        “姐，我跟你說，今天我們律所像過年似的，大家都討論我們沈律師有喜歡的人了。”

        葉書辭：“……”

        張小川格外激動：“好像今天來律所了呢，都說那姑娘很漂亮，我聽她們描述……”他邊想邊說，“襯衫，牛仔褲，還扎著頭發，又白又美。”

        “怎么感覺跟你長得挺像的？”張小川拖長聲音，葉書辭臉頰皺了皺，還真以為他馬上破案了。

        沒想到這家伙臉上浮現恍然大悟的表情：“姐，你今天去給我送飯，有沒有看到那姑娘？”

        葉書辭嘖嘖笑了。

        小川智商還是一如既往的著急。

        “你看到了也不認識，我們沈律師長得可帥了，我一個男的都覺得他帥，不娘們，充滿男人味，雖然嚴格了點吧，但我知道他也是為了我們好，法律是不能含糊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葉書辭打起哈欠，跟張小川說了晚安，簡單洗了個澡，回到了房間。

        她睡前習慣玩一會兒手機。

        葉書辭看了會兒微博，又回歸微信頁面，恰好是沈賜加她好友，她點開，愣了一會兒，白天發生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哪想到就是這么幾秒鐘的功夫，沈賜的消息發了過來。

        沈賜：【之前怎么不加我？】

        葉書辭抿抿唇，怎么說呢？

        沈賜：【是以為我有未婚妻，不方便？】

        葉書辭：【嗯。】

        她白天找理由說微信壞了，其實雙方都明白她胡謅的，只是為了掩飾沒加好友的尷尬。

        本以為聊天到此結束，沒想到沈賜發了條語音過來。

        男人的嗓音一本正經，像是貓咪用爪子輕輕撓著心間最軟的一塊肉，帶來一陣陣的酥麻感。

        “小同桌，我想我需要跟你解釋一下——”

        “我高中到現在從沒喜歡過林蔚，大一那年或許傳出過我們戀愛的消息，只是謠傳，我沒有一分一秒喜歡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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