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我喊了風靈過來看店，然后打車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問題。我懷疑自己的信息素接收受體器官再次發(fā)育了，不然為什么這么多年我都聞不到別人的信息素氣味，怎么突然就能聞到這個易感期alpha的信息素了呢。

        醫(yī)院的效率很快，我做完一系列檢查后等了沒多久結果就出來了，檢查報告中顯示，我的信息素接收障礙問題并沒有得到改善。

        負責我的醫(yī)生姓趙，是個溫和的女性beta，她安慰我讓我放寬心，說這是個小毛病，并不會給生活帶來不便。

        類似這樣的安慰從我分化那年起我就已經聽了許多，已經不放在心上。

        趙醫(yī)生看起來很和藹，我猶豫了一下，把能夠聞到某人的信息素味道的事同她講了。

        她聽完后微笑著給我解釋：“信息素接收障礙并不意味著你完全不能接收他人的信息素，如果ao之間的信息素匹配度極高或者是高等級的a、o信息素溢出，你還是能夠聞得到的。”

        所以趙醫(yī)生的意思是，這個alpha的信息素等級很高，或者……我們的信息素很相配。

        “不過現(xiàn)代社會對ao信息素的管理已經強了，除去親密關系，已經很難能夠聞到別人的信息素。如果能夠確保自身的安全的話，你這也算是遇到了一段緣分吧。”她說。

        我本來就懷抱有別樣的心思，而這隱晦的想法幾乎被趙醫(yī)生看透，多少還是會有些慌亂。

        不想聊得太深，我匆匆道謝告別。

        本來我到醫(yī)院做檢查是想減輕自己的妄想，卻不成想意外地又添了一把火，把我的心情燒得更加焦躁了。

        出了醫(yī)院大樓，我苦惱地抓了抓頭發(fā)，拿著檢測報告打車先去了學校，學校里還有一些小組作業(yè)需要討論處理。

        回店里時已經晚上七點鐘，室外路燈已經亮了起來，而店里依然十分冷清，看不到客人。

        風靈見我回來，如往常一樣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的發(fā)生的事情告知給我。

        “今天有客人來定制個人香水呢。”風靈說，“還指定了你。不過你不在，我就讓他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

        有些奇怪，會指定我來調制私人香水的基本都是我的老客戶，而老客戶們都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要預約香水調制只需要一條消息一個電話的事。

        我心中一動，懷著隱秘的期望問風靈：“他長什么樣子？”

        風靈邊把記錄客戶聯(lián)系方式的本子遞給我，邊回憶說：“是個男人，長得很高，相貌不錯，就是話不多，人是挺有禮貌的。”

        這個描述……

        我拿過本子，上面的字是客戶本人留的，字體很好看但不花哨，一串電話號碼后跟了一個簽名：“方章”。

        會是他嗎？

        我把電話號碼存進手機，填好備注，然后對風靈說：“我來聯(lián)系。我有事去下三樓，一會再過來。”

        回三樓休息區(qū)，我簡單整理了一下，窩在沙發(fā)里抱著手機看了會兒，卻遲遲不敢按下去。

        萬一……不是呢？

        打吧，打了知道了。我給自己打了打氣，調整了一下坐姿，深呼吸幾下，按下通訊錄里那一串已經等待了很久的電話號碼。

        對面接通得很快。

        我掩飾好自己的迫不及待，平穩(wěn)了呼吸問道：“你好，是方先生嗎？”

        “是我，哪位？”低沉的男聲通過手機里傳出來染上了不一樣的質感。

        聽聲音好像有些像的，我握著手機的拇指緊了緊，保持冷靜。

        “您好，我是向陽花調香室的老板李葵，今天您在我們店留了聯(lián)系方式，想要定制個人香水，您還記得嗎？”我說。

        “是的，我記得，你那邊什么時候方便？”

        現(xiàn)在就很方便！但我不可能這么說，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激動情緒，給出了正經回答：“明天上午、后天傍晚、以及下周末，我都可以安排時間，看看您那邊時間是否合適呢？”

        “明天上午吧。幾點鐘？”

        我斟酌著問：“九點鐘可以么？”

        “可以。”

        不想現(xiàn)在就就掛斷電話，我心思急轉但語氣不變：“好的，我這邊在給您建立檔案，還有幾個問題需要跟您確認一下，明天您會是一個人過來嗎？是否還有隨行者？您需要定制的是個人香水，還是情侶香水呢？”

        問這話時我的心臟猛跳，明明還沒有確認對方的身份，我就已經在打探他的私人情況。

        “個人香水。我還是單身。”他說。

        我捂住話筒，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好的，那祝您生活愉快，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明天……明天我就能知道他是不是我想見的那個人了。

        聽聲音很像，但是已經過了一周了，當時的他還帶著安全面籠，我并不能僅僅通過音色就能簡單地作出對比。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昨天與方先生通話后我就與風靈說了今天我來看店，讓她如果想要過來的話也不用太急。

        金佳佳總說我拉低了omega的平均審美，這鍋我是不背的，我頂多偶爾會犯懶穿得隨便一點就是了，但基本的穿搭技能還是有點的。

        謝一塵的工作室的秋裝也已經給我送到，今年我的秋裝都是工作室設計師出的設計，謝一塵今年的靈感都貢獻給他的情侶裝了，沒有精力再分給我們這些朋友們。他在給我把秋裝送來的時候轉達了他家設計師的話：“他們不知道你在不久前染了個綠毛，說是光想像一下就會覺得辣眼睛，求你去把頭發(fā)給染回來。”

        我點了一下謝一塵送來的新衣服，果不其然全是粉黃白色系。

        早起后挑了半天，也還是選了最不容易出錯的淺色系，上身是簡單的白色針織衫，別上定制的向日葵胸針，下身是選了大裙擺的淺黃色長裙。我的頭發(fā)是長卷發(fā)，兩鬢各分出三縷編成小辮在腦后匯合，又在兩側挑出一縷來修飾臉型。

        很好，很簡單很清純看起來也不刻意，但是好像太素了？

        想了想，我從首飾盒中選出一對鉆石耳釘，閃亮但不突兀。做完這一切，我又仔細地把香水抹在手腕和耳后，香水用的也是自調，是有一些水感的復合花香調，我給它起名叫晨露花云。

        收拾完畢，我還是有些忐忑，于是把全身照片發(fā)給了金佳佳讓她給點建議。

        金佳佳直接把視頻電話打了過來，她應該是被我吵醒，說話慢吞吞的：“是參加什么場合呢？”

        我把與方先生的見面藝術加工了一下：“大概是……不太正式的商業(yè)場合？”

        “哦。”還沒睡醒的金佳佳有些反應遲鈍，頓了一會兒才說，“這樣的話，為什么不穿褲裝呢，看起來更干練，行動也更方便。”

        “應該是不用的。”我有些遲疑地想，不過是調制香水肯定不需要大跑大跳。

        “那好吧。”金佳佳打了個哈欠，“我沒意見了。”

        見她實在是困得很，我沒好意思再打擾她，說：“又熬夜做設計了嗎？好好休息，其實不用立刻給我回消息的。”

        金佳佳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下樓前，我在平底鞋和高跟鞋之間糾結了一下，如果方先生真的是我想的那個人的話……我擔心自己仰頭看人太累，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五厘米的高跟鞋。

        就祈禱方先生是我想的那個人吧。

        今天依舊是個好天氣，白陽高掛，殘云如霧，從地上到云端的空氣都是清清澈澈的，讓人忍不住要深呼吸幾下。

        上周的那場大雨過后氣溫驟降，這座城市一下子就進入了深秋，店前道路旁的梧桐葉子都已經落完了，沒有了樹葉的遮擋，陽光更加肆無忌憚地闖進我的店中把樹枝的影子鋪在吧臺桌面，梧桐枝在秋風中輕輕搖晃，店里的光影也隨之變成了靜默的動態(tài)。

        方章進來時是逆著光的，陽光在他背后鑲上了一層金邊，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形。

        他向我走近的時候，我的眼睛就不自覺得變成了他的特寫鏡頭，除去他本人周圍的一切背景都自動虛化。

        高個子好身材并不太挑衣服，那晚他身上普普通通的黑色短袖都能穿出性感的味道，他今天穿得也很隨意的樣子，上身是寬松的深灰色毛衣下身是黑色牛仔，一身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搭配，偏偏他能穿出男模一樣的質感。他身上還是沒帶任何配飾，唯一的亮色是脖子上的一條橘色寬圍巾，恰到好處地柔和了他身上的冷酷感。

        應該是已經出了易感期，他沒有再戴安全面籠，我終于能看清他的面容。

        無可挑剔。我只能這么說。

        從小到大，我身邊的朋友們顏值都很高，但是沒有哪個能像他一樣讓我一見到就心跳加速。他的臉完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而且他今天很大方地把額前的頭發(fā)梳起，把整張臉都毫無遺留地展示出來供人欣賞。

        而我的視線也毫不客氣地把他的臉整個兒拓了一遍，從飽滿的額頭到線條有力的下頜，從濃密而整齊的眉毛到形狀規(guī)整的薄唇，最后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

        我的世界里這些都是慢鏡頭，而在實際的空間中，他不過幾步就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他啟唇，說：“你好，我是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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