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盛幕開場
一座古渡,江水湍急,沿岸巨石壘砌。撐船的是個老人,做了一輩子的渡夫,要價也不貴,渡江一人兩個銅板。
渡口人山人海,全是要渡江的人,大多是當地的農民百姓,要過江入城。也有一部分人,背著重重行囊,全身風塵仆仆,一眼便能看出來是遠游客。
瑰流和王姒之靠樹休息,吸取教訓之后,瑰流就再也不在荒山野嶺的地方停留,歇腳一定要選在人多的地方,一方面人多的地方較為安全,一方面食飲也方便。
御劍飛行需耗費精神力,尤其還要駕馭誅仙這種充滿靈性的仙劍,消耗無疑十分巨大。瑰流難掩疲態,腦袋靠著樹干,閉上眼睛,只覺得太陽穴有什么東西在跳著,鉆心般的疼。
王姒之自然看出他的異樣,擔憂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御劍太費心神,有些乏累。”瑰流看著她的臉龐,笑道:“沒事的,休息一會就好了。”
瑰流閉上眼睛,困意涌上心頭。
恍惚的,香風涌來,原來是王姒之繞到瑰流身后,伸出纖纖玉手為瑰流按揉太陽穴。
好像有沁涼柔柔的滲了進去,撫平了躁動,頭痛緩解了許多。感覺背后被兩團軟軟的豐腴壓著,瑰流閉眼享受道:“每當我爹批奏折疲憊的時候,我娘就會給我爹揉揉太陽穴,以前倒沒覺得如何,現在體驗到了,還真是享受啊。”
冬日暖陽曬的人微微發熱,漸漸的慢慢的,瑰流覺得太陽穴不疼了,嘴角微微翹起,內心懶洋洋說道:“這才是人生啊。”
突然,王姒之說了句大煞風景的話,“你身邊那幾個丫鬟,比我揉的好多了吧?”
瑰流有些倦意,迷迷糊糊的,下意識便嗯了一聲。
王姒之手上的動作停了。
瑰流這才意思到自己說錯了話,猛地清醒,冒了一身冷汗,心里拔涼拔涼的,連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姒之你聽我說...”
“解釋什么?”王姒之平靜道:“丫鬟自然要會照顧主子,要是還比不上我伺候你,那還有什么用?”
這句話說的相當精妙,王姒之悄無聲息便點出了自己的地位,是太子妃,更是日后的皇后,豈是那些丫鬟能比的?所以她不必為此生氣,若是生氣,反倒是自作比較,倒是自己心胸狹隘了。
瑰流見她竟然沒有生氣,還以為是她悄悄把火氣藏在肚子里了,于是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問道:“姒之,真沒生氣?”
王姒之微笑反問道:“和那些丫鬟們生氣?”
不知怎的,瑰流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實。
王姒之曾親口說過,五百年前在大隋皇宮里,有許多女人都被她以不同的方法處死,然后便讓人把她們尸體拋到野外。
那個被王姒之活生生封在水井里的女人,瑰流始終印象深刻。
現在陪在自己身邊的,可不是那個柔柔怯怯的王姒之,而是冷艷如毒的大隋皇后。
當然這種說法也不準確,因為前世今生的恩怨糾葛剪不清理還亂,相當復雜。
只是有一件事情瑰流可以確定。
那就是,從今以后,再也不能造次了!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否則就會像五百年前那個大奉皇帝一樣,活了一輩子,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這就是正宮的壓迫!
瑰流看了眼天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利索站起身,打起精神道:“繼續趕路吧。”
“這次換我來。”王姒之說道。
瑰流愣了愣,“你會御劍?”
王姒之從瑰流背后的劍鞘拔出誅仙,輕描淡寫道:“你少瞧不起我。”
渡口數千人,全都看見有對男女高高御劍凌空,越行越遠。
眨眼間,王姒之御劍過大江,御劍過大川。
她懷捧白貓,衣袂飄飄,身姿絕美。
瑰流站在她身后,不知不覺看癡了。
在天下格局大變的很多很多年后,中土大地會有一座巍峨高山拔地而起,有個上了年紀卻不顯老的男人,用上整整后半輩子,在巍峨陡峭的摩崖石刻上作了副畫像。
畫的是一位姿容絕美的女子劍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后來,畫像天下聞名,就連那位新登基的皇帝都不遠萬里來到中土大地,只為看畫像一眼。
天下人都不知那畫像女子是誰。只有一對男女經常站在仙人遺址的云海上,憑欄俯瞰人間,每每看到大地上最奇崛雄偉的高峰,男人總是笑道:“天下獨一好看的女子劍仙,不還是被我拿下了?”
說著,自豪的跺了跺腳。
結果便是中原大地,云海滾滾下垂萬丈。
女人懷中的小嬰兒正在熟睡,被男人發出的動靜驚醒了,當即大哭起來。女人狠狠瞪了一眼男人,一腳把男人踹下云海,低頭溫柔安撫寶寶。
而從云海高高墜下的男人,不偏不倚砸在了中土大地最高的山峰上,山體裂開一半,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從大坑里爬起,一躍而起站到作畫的摩崖石刻上,指著栩栩如生的女子劍仙,面對下面數萬人,甚至好像面對全天下,豪情萬丈喊了句:“看見沒有?老子媳婦!!”
女人好不容易才把懷中小寶寶哄睡著,男人對天地一句大吼,又給小嬰兒嚇醒了。女人這次真是忍無可忍,抬手捏了把天雷,朝男人狠狠砸去。
男人隨手將那道滾滾天雷捏在手中,揉成個球,高高舉起手臂,大聲笑道:“看見沒有,我媳婦送我的禮物。”
他剛說完,就被雪白長劍貫穿心口,卻沒有流血。
男人齜牙咧嘴喊著疼疼疼。
王姒之惡狠狠道:“一劍刺死你。”
緊接著又繼續哄寶寶睡覺。
當然,那個時候的天下,已經熬過了末法時代,是世人以仁德之心體察萬物,是人人皆可坐龍椅,是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講信修睦,選賢舉能。
而末法時代究竟持續了多久,上百年還是數千年?恐怕只有那對男女才知道。
畢竟,這都是后話了。
大靖王朝,皇帝和皇后走了一趟天下武廟。
陰暗的長廊里,兩側全是泥像。
一共一百零八位,又稱作武廟陪祀,只有千百年來名動天下的武人,死后才可陪祀。
掌管天下武廟的文官,是不曾在武評上出現的八品大宗師,他朝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作拜,然后開始領路。
三人最后走進一處狹小漆黑的石頭密室,文官將燭臺到角落,然后站到密室中心的小水池,說道:“娘娘想知道的事,全在這里。”
武廟文官一拳砸向水面,怪異的是,水面并沒有層層漣漪濺起,反倒以詭譎的漩渦將文官的拳勁完全卸掉。
漩渦越來越大,最后水面開始下降,露出一尊人面紋銅鼎。同樣是氣運鼎,和欽天監那尊體察萬物的國運大鼎不一樣,這尊小鼎,只為一人而鑄,那便是瑰流。梵柯山得佛門氣運饋贈,秦芳將已身大氣運轉嫁,最后在稷土書院得到最后一份氣運,至此瑰流身負三教氣運。
秦芳上前查看,銅鼎里有三縷不同的氣運,匯而不容,保持著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
瑰啟問道:“此象何解?”
文官答道:“陛下和娘娘看不出來,這儒釋道三教氣運看似相合又相離,純粹自然,其實又摻雜了一份氣運,只是轉嫁氣運之人手法了得,懂得如何屏蔽天機,將氣運松松散散的藏在三教氣運里,所以不容易被發覺。”
秦芳微微皺眉,“是何人的氣運?”
文官搖頭道:“不知。”
秦芳陷入沉思,很快心里想到一個人的名字。
“王姒之”
“這摻雜進來的氣運對太子來說,是裨益還是損害?”
文官說道:“正是因為此氣運摻雜其中,故而儒釋道三教氣運不得正常融合,從目前來看,太子殿下一旦走上三教合一的路子,武道會徹底斷掉,而練氣一途,太子又沒開始走,氣運傍身卻無用武之地,也就是說,這氣運摻雜進去,倒是起了轉承的作用,當然,等太子殿下徹底邁上練氣一途,若是不能及時剔除此氣運,那便是太子殿下練氣大道上的阻礙。”
文官猶豫一下,輕聲道:“這氣運,倒有些像...”
最后那兩個字,他還是沒能說出口,因為極其忌憚,怕牽扯太深。
秦芳忽然想到什么,說道:“本宮看看王姒之的氣運鼎。”
“請陛下和娘娘和我來。”
想找到一個尋常富貴家女子的氣運鼎不是易事,文官幾經周折方才找到。
只是眼前這一幕,饒是連文官都有些不敢置信。
因為王姒之的氣運鼎,是空的!
無論是何人,富貴也好貧寒也罷,只要自出生起,就會身負氣運。
身負大氣運者,往往是一代之大人物。
氣運平庸者,一輩子也就平凡坦途,既沒有大富大貴,也沒有大起大落。
厄氣運者,便會給天下帶來災厄。
但不管怎么說,人一旦誕生于世,是不可能沒有氣運的,鼎里也不可能空空如也。
文官忍不住道:“這王姓女子莫非不是人?”
但下一秒,他就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若這王氏不是人,又怎會被記載于此?
到底是何緣故,才讓這王氏丟了氣運?
文官驚疑不定,百思不得其解,反觀一旁的秦芳,臉色如常。
對秦芳而言,如果鼎里還存在氣運的話,那才是驚天怪事。
蓮花洞天,百萬荷花接連天海。
四大司仙齊聚,站在猶有一洲之大的蓮座上。
而作為洞天之主的蓮花冠道人站在高高的祀場上,雙手負后,微笑道:“既然都到了,那便開始吧。”
百年一次的洞天大祀,請道祖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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