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冥放下茶盞，重新將手攏進袖子里，“若有一日，本尊不在，你便在東禹候著，本尊會回來。你常年居于東禹，受不得北雪寒氣，勿要亂尋。”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待本尊為你備的生辰禮送盡之時。”

雪冥的聲音很低，牧野蜜餞嚼得輕響，只聽到生辰二字。

他以為雪冥說的是他生辰的時候，便點了點頭，“行，不過你最好提前個一兩天，萬一誤了小爺的生辰，小爺可是要生氣的。”

雪冥默不作聲，挺直地背稍稍放松，在椅背上輕靠。

這時，陣陣香味從門口傳來，秋韻和紫影端著飯菜，置于桌上。

“好香啊，阿姐。”牧野伸手就去抓排骨，被秋韻一巴掌打回去，“拿筷子。”

牧野拿筷子，夾了塊排骨放進碗里，遞給雪冥，笑得酒窩深深，“阿姐做的糯米排骨，天下第一！”

雪冥接過，還未開口，牧野又不滿意了，“大雪球，你怎么不上桌啊，過來過來。”

牧野過去把雪冥拽到桌旁，一邊使勁一邊埋怨，“你這人，做什么都要人拉著，還雪主呢，吃個飯還要人請了又請。”

秋韻和紫影看得膽戰心驚，知道牧野不怕雪冥是一回事，看到牧野把雪冥拽得踉蹌又是另一回事。

雪冥自始至終都沒有不耐，任牧野拉到他身邊坐下，手上被強塞筷子，就差強喂了。

秋韻壯著膽子招呼，“雪主嘗嘗，都是些家常菜。小野說您愛吃辣些，這剁椒魚頭應當合您口味。”

雪冥看了牧野一眼，眉眼溫和，“倒是不知你如此心細。”

牧野吃得嘴巴鼓鼓地，好不容易才咽下去，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阿姐紫影，你們也吃，紫影我要你面前那雞腿。”

紫影笑著夾給他，一派和樂融融。

雪冥久經人事，一顆心塵封冰下，從未……單純地與人同桌吃飯。

此時，耳邊聽著秋韻低聲讓牧野慢些，還有紫影時而輕笑，眼前是牧野埋頭苦吃，滿眼笑意。

時而外面還有樂舞歌聲。

雪山孤寂，人心不古，這樣的熱鬧他從未想過。

看盡萬家燈火，如今……竟是成了其中一盞。

這感覺，奇異得讓人心動。

他，可否不死？

便是茍活也好。

與牧野這件氛圍和樂不同，景郁那邊，南隕城面上不動聲色，后背卻有了汗意。

景郁關上門，似笑非笑地瞅著南隕城，“差點忘了，南隕城，這里可是花樓。你，來花樓找花魁，做什么？”

雖然知道南隕城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她就是想逗逗他。

南隕城咽了咽口水，不管心下多慌，面上仍舊淡定，往謝思身上甩鍋。

“本王對藏花閣有些疑問，謝思便讓本王來此處解惑。不過很顯然，此人是胡說八道。”

“謝思本來就不靠譜，你還信他？”

南隕城：“以后不信了。”

景郁問得隨意，“對了，你到底問牧野的阿姐她們什么問題了？她們好像很害怕。”

南隕城察覺景郁是在故意逗弄，不是真心在乎問題的答案。一下放松，心里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失落。

他上前，目光灼灼地盯著景郁，“本王來問，有個不省心的七王爺該如何是好？”

景郁正在欣賞紫影梳妝臺上擺著的發簪耳環，覺得很新奇，聽著南隕城這么說，頓時回身看他。

“我怎么不省心了？我這不是好好的？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那條魚傷不了我。”

她看向南隕城，“倒是你，大半夜的，闖人家女子閨房。嘖嘖，南隕城，想不到你還有這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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