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離人眼中淚 化作塵與灰
崔晴兒雖從小久病,但卻從未如此真切地接近生死。從小船上下來后,樂天并沒有再強擄她前行,但崔晴兒卻放不下已經昏死過去的李秋姬,竟一路相隨來到了獸齒山的右峰。此時已經是星河滿天,右峰的山林雖茂盛,但因星月相照,仍可摸索前行。
樂天似乎極為熟悉此處,無需辨認,便一路順著山坡而上,行至半山腰的兩棵梧桐樹下停住,一貓身鉆進了一處山洞之中。
崔晴兒見此情景,并不猶豫,也跟著彎腰鉆進了山洞。
沒想到爬過一段窄路,里面竟別有洞天。雖是黑夜,這里卻不斷閃耀著燈火般的微光,卻是成千的螢火蟲在山谷中起伏,將這里打造得如同幻境一般。
崔晴兒看向四周,發現這里四壁均為山仞,僅有這一處小洞可進出。谷內生有異草奇花,均為崔晴兒從未見過之物。中有一池,有三泉從地底涌出水來。奇的是,水在寒夜中可見蒸騰之氣,其氣散于周圍,讓這山谷如春日般濕暖。其時已是深秋,這里卻百花猶艷,草木不凋。
山谷居中之處有一間屋子更是奇特,屋子四壁均長滿蔓草,除門之外,其他三墻都開有偌大的一扇窗子,幾乎與地相齊,其屋頂所覆非瓦非草,而是一片片奇怪的片狀物,從遠處望去如薄霧、似輕紗,萬千的月光從屋頂透過,灑進室內,仿佛將月光引入屋中,卻又散得極為均勻。屋內雖無燈,但借著泄下的月光和周遭的螢蟲,便清晰可見了。
樂天將李秋姬抱進屋內,屋內床鋪竟是居中放置,正是月光最集中的地方。從此處向上望,尚可見繁星滿天。
此時李秋姬已經昏死過去,一支長箭尚插在肋下。崔晴兒見箭插入極深,尚血流不止,李秋姬的面色已近蒼白,顯見流血過多,恐怕也只能撐個把時辰,心中涌起一陣悲涼。心念李秋姬與樂天一對情人,卻即將生死永別,人間萬事,卻總是如此無法讓人如意。
李秋姬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樂天就坐在身邊,不禁微微一笑,道:“樂天,你來了。”
樂天見李秋姬醒來,眼中閃出光芒來,道:“是的,我來了。”
李秋姬又道:“來了,就別走了。”
樂天點點頭道:“不走了。”
李秋姬又輕輕地道:“但,怕是秋姬要先走一步了,我們終會再相見的,對嗎?”說完,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樂天的臉頰。
樂天摸著李秋姬的手道:“你說的對,我們一定會再相見。”
李秋姬輕笑著道:“樂天,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你不知從哪兒流浪來到我們漁村,但沒幾天,你就在村里成了孩子王,天天帶著我們無法無天的淘……只是,年齡再大些,你便不喜歡理我了……如果你對我一直如今天一般好,我也許就不會賭氣離開,也,就不會流落這煙花之地了。”說到這里,李秋姬的淚珠如雨滴落下來。
樂天輕輕地拉著李秋姬的手道:“是呀,是我不好。”
兩人一時無話,李秋姬的眼淚一滴滴地打在樂天的手上,如同綻放的水蓮花。
外面星光閃耀,將山谷映照得如同仙境一般,而屋內,床榻上的李秋姬卻再無法舉起手,撫摸她最愛的臉頰了。
樂天看著李秋姬,突然從地上彈跳起來,出了門口,直奔池水而去。崔晴兒上前探了探李秋姬的脈搏,卻是極其微弱,已經幾乎沒了生命的跡象,不禁悲從心起。雖然她與李秋姬初識,但李秋姬的癡情她感同身受,為了所愛之人,李秋姬雖流落風塵,卻仍拼盡所有、用盡方法,只求最終能與所愛之人相廝相守。但世間之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卻并不從人愿。
李秋姬的清冷之美,是崔晴兒從未見過的,此刻在月光下,更是圣潔得如同一尊玉佛般,那從未出生的胎兒,尚未看這世界一眼,便只能與母親共赴黃泉路,好在他們,彼此相伴,并不孤單。
突然,樂天濕乎乎地從門外沖進來,手里拿著一株藥草,此草根莖極長,無花無果,葉片呈現出陰白之色。樂天捧著藥草,就像是捧著珍寶一般。對崔晴兒道:“公子,可會煎藥?”
崔晴兒不明所以,但仍如實答道:“會的。”
樂天道:“我欲以真氣護住她的心脈,煩勞公子去將這株藥草煎成一碗湯藥,記得這藥只可月夜煎制,從月中熬到月落,要連熬三晚,至第四晚子時一過,便可喂她服下。如今樂天分身乏術,只能煩勞公子了。”
崔晴兒知這株藥草必有續命的功效,心中也升起一絲希望,小心接過藥草,對樂天道:“放心,我一定按三晚之期煎制完成。”說完也不再多語,出到屋外,放眼一望,靠近南山壁下有一木制小屋,應是廚室,便直奔而去,尋找器皿,便趁今夜月色正濃,起火煎藥。
因是深秋時節,無風無雨,連續三天都是新月在天,映照著山谷之內猶似白晝。日將大白之時,崔晴兒便斷火,月升至中天之時,便重新煎制,雖這山谷中景色奇絕,白天竟還時常有蝴蝶翻飛,但崔晴兒卻一心只在煎藥一事之上,生怕有一點疏漏,日常只尋些野果裹腹。好在這山谷中的野果極多且味道甘甜,足以補充體力。
這三日之內,樂天不吃不喝,只以純陽內力護住李秋姬心脈,李秋姬傷口處已被包扎,不再流血,但仍是氣息微弱。三日來,竟未睜眼一次。
至第四日晚,又是一輪皓月當空。崔晴兒知今夜便是最關鍵的時候,更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已近子夜,月亮正一點點地爬向天中央,崔晴兒計算著時辰,預計再過一個時辰,便可停火起藥了,心中既期待又有些擔憂。
從開始煎制這株藥草,崔晴兒便感覺此藥與眾不同。盡管不知藥草名稱,但崔晴兒熟讀醫書,隱隱覺得此草極像書中曾提到過的“復活草”,俱說復活草長于荒漠之中,無水之時便卷曲收縮形似枯藤一般,將其種子裹夾于內且可以無根而活。一旦遇到充足的水源,馬上伸展腰身,根莖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吸收養份后便就地扎根,開花結果,其果食之可增壽數。
崔晴兒初見樂天拿來此藥草時,此草因剛離水不久,尚極為繁茂,但僅她尋找廚室,開火支鍋之際,那草便極速枯萎,縮成一團。至崔晴兒將草放置到水中,此草又遇水生發,水溫漸熱,它倒越加歡欣,直至水溫漸高,才逐漸如同尋常藥草一般,變得癱軟。
而今已經連續熬了近四個晚上,這草藥終是慢慢化成了湯水,其湯色澤清淡,且泛著銀光,卻也與其他藥湯不同。
月已當空,子時已過。崔晴兒關火取藥,小心翼翼地將藥湯倒到空碗之中,端著湯藥剛走出廚室,忽聽洞口處傳來人聲,崔晴兒心知有變,略一思索,回轉廚室片刻后又端著藥碗走出,加快腳步,直奔木屋而來。
崔晴兒剛行至門口,便見洞口突然現出兩人。這兩人一黑一白,以披風蓋頭,在夜色中看來如同勾魂的黑白無常一般。
崔晴兒剛至屋內,那二人已同步飄至屋前,身形極快,竟看不出如何移動的。
崔晴兒并不回身,而是用腳帶上房門,直奔床榻而來。但那二人一進屋,便見到崔晴兒手捧湯藥,一人上前,一推一奪,湯藥已經從崔晴兒手中轉入此人手中。另一人見屋內情境,已知樂天正在為李秋姬渡氣繼命,聲如刺梟地道:“樂天公子,你還真是膽大妄為,竟敢私自偷煎靈藥,還要為她續命?你可知你已自身難保?”
此刻樂天已見屋內情境有變,卻不答話,猛以真氣灌注與李秋姬體內,而后猛然轉身,從榻下抽出一劍,向黑白二人擊去。
那二人從進屋便已全神戒備,樂天剛一出手,二人便向左右閃開,抽出長劍,齊向樂天刺去。
那持湯藥之人,雖持劍進擊,但左手中的湯碗竟不灑出一滴,足見功力深厚。
二人雖武功極佳,但似乎有所顧忌,并不全力施展,只以劍招誘樂天出力,試圖使樂天因無力而續,自行退卻。
樂天卻是拼盡全力而為,三天不分日夜以內力相護李秋姬心脈已幾乎耗盡他的真氣。但樂天卻是天資極為聰慧之人,只見他并不使力,卻每當二人擊出之時,必一劍點中其必須回救之處,正是其每招中的弱處。
要知天下武學,都有其短處,沒有哪一門哪一派的劍招可以毫無破綻。樂天內功并不深厚,其所依仗的正是其一雙慧眼,對方劍招一出,他便立時判斷得出對方欲攻之處,靈活躲避的同時又擊向對方劍招的,讓對方不得不回身相護,這一來一回之間,便又為他節省了時間,為應對下一招做準備。
崔晴兒見狀并不多言,轉身離開直奔木屋而去。不一會兒,崔晴兒手中又端著一碗湯藥來至屋內。屋中三人見此情境,均心生疑惑,那黑白使者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剛剛搶奪的藥碗所盛竟只是清水,心知上當,不禁大怒,便欲沖向崔晴兒,搶奪藥碗。此時,樂天已知崔晴兒臨時換了藥湯,心中暗喜,更難容二人靠近崔晴兒身邊,使出絕妙劍招,不給二人一絲奪藥的機會。
崔晴兒毫不理會黑白使者的怒氣,雙手捧著藥碗,身子緊貼著墻壁,一點點移到床邊,將李秋姬扶起,慢慢地將藥湯喂了下去。
崔晴兒剛剛喂完藥湯,那黑白使者突然不再出招,齊齊后退一步,雙眼絕望地看向彼此,又看了一眼樂天道:“樂天公子,不必再打了,你知守不住靈藥,我三人都沒有命活。你拼盡全力護她一命又如何,終是逃不過一死罷了。”
樂天看向二人,深輯一躬道:“是樂天連累二位使者,辜負了教主厚義,但此人在下非救不可。”
此時,李秋姬方緩緩地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屋內眾人。
樂天見李秋姬睜眼,趕緊退到床邊,抓起李秋姬的手道:“你醒了?可好些了?傷口還痛嗎?”
李秋姬望著樂天道:“無事,不疼了,只是身體有些發軟,想是餓的。”說完,不禁輕笑出聲。
樂天也隨著咧嘴一笑道:“好,好,知道餓便好。我這便去取了野果來,你莫動,我去去就回。”說完,放下李秋姬,直奔屋外而去,那黑白雙使此時卻如同并未見到此人一般,絲毫不加阻攔。
不一會兒,樂天從屋外回來,用衣襟捧著十幾顆野果送至床邊。李秋姬不敢相信地看著樂天道:“這是?荔枝果,此處怎么會有?”
樂天寵溺地笑道:“此處不只有荔枝果,還有很多我們家鄉才有的水果,待天亮了,我扶你去看,你一定喜歡。”
李秋姬尚未回答,那身穿白衣的使者冷笑一聲道:“樂天公子,你覺得我們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嗎?”
樂天卻不答話,仍笑著對李秋姬道:“此處雖地處中原,但這山谷因有一處溫泉,竟形成如同我們海邊的濕熱氣候,四季如春,這里的樹木花草也多與我們海邊相似,就只是……”
李秋姬不禁追問道:“只是什么?”
樂天道:“只是這溫泉里卻無魚蝦,否則我烤一條大魚給你吃,你馬上便又生龍活虎了。”
李秋姬聽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便不再多言,慢慢地吃著野果。屋內一時恢復靜寂,只聽得到李秋姬輕輕咬食野果的聲音。
崔晴兒見此情景,知藥草已經發揮作用,果然起死回生,不禁心中也替二人歡喜。
突然一聲雞啼之聲傳來,崔晴兒頓時感到奇怪,她已連續在此住了三日,卻從未聽過雞啼,難道是有野雞走到山谷近處。正暗思之時,突然見到黑白二使身體微微發抖,再見樂天,也是面色慘白。
黑白二使緩緩站起,相視一眼,慢慢地向洞口走去。樂天望著李秋姬笑笑道:“秋姬,你剛剛恢復,略歇歇,我去去就來。”
黑白二使聽聞,冷笑一聲道:“樂天公子又何必欺瞞,此次一別便是永別,何必讓人苦等。”
李秋姬驚恐地望向樂天道:“他,他所言何意?”
樂天輕輕搖了搖頭道:“你信我,我去去就來。”
李秋姬不再問詢,只是拉著樂天的手卻不愿放開。
樂天輕輕地將李秋姬的手拿開,不再回頭轉身向谷口走去。
崔晴兒不知他們為何聽到雞叫聲如此緊張,但也知應該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將發生。她知自己不會武功,出去也只會添亂,便來到床榻前,安撫著李秋姬道:“無事,我們在此等著,樂天公子答應了去去就來。”
李秋姬默默地點了點頭,但滿面仍是極為擔憂之色。
突然,谷外傳來兩聲慘烈的叫聲,在空蕩的深夜之中更顯得詭異恐怖。李秋姬再不能等待下去,起身便向屋外走去。
崔晴兒知攔她不住,便上前相扶道:“李姑娘,在下扶你一起去。”
李秋姬感激地看了看崔晴兒,兩人相伴向谷口走去。
那山谷入口極窄,卻要向前爬行。崔晴兒在先,剛爬至洞口,便見到極為恐怖的一幕。剛剛還手持利刃的黑白雙使,此刻跪地已死,其頭顱已被割下,身體卻還僵立在原地。顯見出刀之人手法極快,二人的身體尚未來得及反應。
另一側,樂天也同樣跪倒在地,周邊卻沒有一人。
崔晴兒趕緊回轉,用手蒙住李秋姬的眼睛,輕聲道:“莫看,我們先退回去。”
李秋姬不知所以,仍想向外探望,正在此時,樂天突然出現在洞口,對二人道:“此事已了,我們先回谷中。”說完,探身從洞口鉆入谷中。
三人再次來到谷中木屋內,李秋姬忍不住問道:“樂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剛剛那人說你們活不過今夜,卻是何意呀?”
樂天苦笑道:“我們分開后,你流落風塵,而我卻被一人收養,他教會我很多,夸贊我天資聰慧,極具悟性。三年前,他準我初入江湖,那便是我與你的再次相遇。”
李秋姬知其所說的便是三年前她到離城拜神時與樂天再遇見的一幕,只是那時,他們彼此卻并不知對方便是兒時玩伴,然而不知為何自己卻對這位公子有著天生的親近感,故而她當日雖被樂天言語調戲,卻并不氣惱,反倒很希望能再見到樂天。
而后三年中,樂天只去過沁清坊三次,甚至服侍她的侍女都未曾記住樂天的模樣,但李秋姬卻清楚地記得他每一次何時來,何時走,又與她說了些什么。到第二次時,李秋姬便已猜到樂天便是兒時的同伴,那是二人第一次坦誠相見,彼此相認。至三個月前,二人第三次相見,卻是樂天約李秋姬月下飲酒,暢聊兒時歲月,直至酒醉,樂天扶她回房休息,便轉身離去。誰知當夜,李秋姬剛吹熄蠟燭,準備就寢之時,樂天又去而復返,一夜春宵紅帳暖。但天還未亮,樂天便又離去,從此再未出現過。直至此次梳櫳之夜,李秋姬設計誘他前來,方是二人再次相見。
樂天見她陷入深思,知她回憶起過往之事,便含笑不語,李秋姬此時才回過神來,見樂天看著自己,便輕笑道:“那后來呢?”
樂天正色道:“此后,我去沙漠游玩,卻無意間發現了復活草的草種,便帶著草種回到中原,獻給了收養我之人。那人便道獸齒山上有這樣一個去處,讓我到此處試種此草,以三年為期,重生草種后再交還給他。復活草正是近日長成可食,本應上交,但我見你受傷嚴重,便請這位崔公子將草藥煎好給你飲下。剛剛卻是我的恩人來取藥,我已將此事與他稟明,他知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濃厚,便也沒有計較,只是責罵了幾句,便離開了。”
李秋姬點頭道:“如此說來,此人對你卻有大恩。”
但崔晴兒卻知樂天所說并非實情,或者有所隱瞞,剛剛那二使明顯應隸屬于某個教派,且觀其下場,其教規森嚴,樂天居于此教之中,又怎會平安無事?想來樂天怕是擔心李秋姬憂心所以才有所隱瞞。
李秋姬畢竟大傷初愈,體力尚未恢復,如今放下心來,不覺又沉沉睡去。樂天為她輕輕蓋上棉被,向崔晴兒招招手,二人一起走出屋外。
不知不覺,天邊已露青色,樂天當前而行,二人踱到溫泉處而止。溫泉汨汨地冒著熱氣,使周遭溫暖如春。
崔晴兒望向樂天道:“樂天公子,此處確實得天獨厚,風景獨特,好似人間仙境一般。”
樂天苦笑道:“人間仙境,怕是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崔晴兒聽樂天所說知果然另有隱情,便道:“公子剛剛與李姑娘所言,應非實情吧。”
樂天道:“還是姑娘聰慧,卻非實情。”
崔晴兒聽樂天識破自己身份,笑道:“公子閱人無數,我也知瞞不過公子慧眼,還請恕欺瞞之過。”
樂天笑道:“不需說得如此隱晦,我不是閱人無數,只是喜好美女,追逐美色罷了。”
樂天頓了頓又道:“在沁清坊我已識破姑娘身份,只因我見過姑娘一面。”
崔晴兒驚訝道:“我們見過?為何晴兒絲毫沒有印象。”
樂天笑道:“晴兒姑娘自然沒有印象,因為那次是樂天偽裝成送米菜的小販跟隨你們赤煉門的管家進到府中,借故去了內院,正碰上晴兒姑娘在侍弄花草,故有一見。姑娘卻只當樂天是尋常人,并未提眼瞧過樂天罷了。”
崔晴兒心知樂天這樣的心性確實可能為了滿足好奇之心而想方設法進入赤煉門,不禁輕笑不語。
樂天盯盯地看著崔晴兒,也隨之沉默不語。
崔晴兒緩了緩,又道:“但公子對李姑娘卻是一網情深,矢志不渝,甚至為了她甘愿受罰,盜用‘復活草’,此情確是讓人感動。”
樂天道:“姑娘怕是誤會了,我對秋姬并無非份之想,只是少年同鄉之誼。”
崔晴兒聞言,驚訝地看著樂天道:“樂天公子怎么能說這樣的話?李姑娘肚中不是已經有了你的骨肉。”
樂天苦笑道:“這正是我不解之處。我確實并未與她歡好過,卻不知其腹中胎兒何來?我們少年同鄉,后來她遠走他鄉,我則被一人收養。三年前偶然相遇,而后發現彼此就是少年玩伴,著實欣喜,但我卻一直只將她當成好友,并無非份之想。后來我又去過幾次沁清坊,卻只是玩樂,別無他意。這次她舉辦的梳櫳之試,我確是被有趣的比試吸引,故參與其中。那日,你我同進入情關,我已發現你的身份,故比試輸了之后,便又折返,卻是貪玩心重,想看看你如何解決此事。沒想到得知秋姬已懷有身孕,更驚訝的是她不知為何竟以為腹中是我的孩子。故我才將其擄走,想一探究竟。”
崔晴兒點了點頭,明白這里怕是另有隱情。但崔晴兒突然又想到一事,看著樂天問道:“但公子為何將我擄走?”
樂天看了一眼崔晴兒,默然道:“如若我說我對姑娘一見傾心,姑娘可信?”
崔晴兒看著樂天的眼睛,那眷戀的眼神是如此熟悉,因她見到某人時也一樣是如此,不禁苦笑一聲,心想:人間之事,偏就是這般,半點由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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