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假何以辯 眼見是否實
賀一章趕緊扶起崔晴兒,問道:“這是怎么了?你這素服,難道是曲宗主發生了何事?”
崔晴兒抬眼看向賀一章,哀聲道:“家母已于昨晚……遇害了!”
賀一章雖見她一身素服已估到結果,但聞言仍是一驚,道:“賢侄女,兇手是否抓到?”
崔晴兒本就身體虛弱,此時更是面色慘白,輕輕搖頭道:“不曾。”但旋即又道:“但我知兇手為何人?無論天南海北,我們赤煉門終要殺了他,為我娘報仇雪恨。”
賀一章道:“兇手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刺殺曲宗主?”
崔晴兒道:“他便是桓臺的沈七爺,名喚沈巽之人。”
此言一出,趙溯心中一震,眾人也不明所以。大部分武林人士都曾去過桓臺,也聽過沈七爺的名號。但卻只知其在桓臺有些勢力,卻既未見過真容,也不知其名姓,如今方知原來其名為沈巽。
從崔晴兒入到懸意門,趙溯便一直以目光相隨,卻不好近前。雖見崔晴兒梨花帶雨,心中疼惜,卻因二人畢竟有婚約在身,故而不好上前安慰。
此時聽崔晴兒竟然說殺曲鳳霞的是沈巽,不禁萬分驚詫,上前道:“崔姑娘可有什么實證?”
崔晴兒此刻見到趙溯,卻神情復雜,似乎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終是穩了穩心神后,仍依趙溯所問答道:“昨日娘親還與晴兒一起在看她為賀宗主挑選的賀禮,其中一件是她集合自己多年習武心得而成的‘赤炎心法’,娘親說,這套赤炎心法是自己所創,便是送做賀禮,也不算背叛師父。還說,懸意門一派劍法出眾,只是,內功如若不從現在開始習練,怕就來不及了。”
此語一出,眾人已懂,這曲鳳霞送出自己的心血“赤炎心法”并不是為賀一章祝壽,卻是怕未來女婿在內功心法上有虧,才借機相贈的。
崔晴兒此時也有所覺察,抬眼見賀一章面有笑意,知自己是說漏了嘴,不禁雙頰飛紅。
趙溯見狀,便岔開話題,問道:“如此說來,曲宗主昨日白天尚未出事?”
崔晴兒聽趙溯之言,恍過神來,悲聲道:“正是。娘親每日亥時休息,昨晚也如往常一般,至亥時便回了房。誰知,過不多久,我便聽到娘親房里傳來打斗的聲音,便趕緊起床去查看。剛走到門口,便見一黑衣人,從房中竄出,登墻便逃,但他無意回眸中,雖夜色朦朧,我卻認出了他的相貌,我不會武功,自然無法跟蹤。便趕緊進到娘親屋內,卻見我娘倒在血泊之中,已然身死。”
說到此處,崔晴兒眼噙淚珠,卻不愿大哭出聲,顯見在眾人面前,極力克制情緒,不愿墜了師門名聲。
賀一章聞言,便道:“賢侄女,如此說來,你認得兇手?”
崔晴兒從懷中取出兩件物件,道:“正是,我與此人有過接觸,且兇手尚留得物證在此。賀宗主請看,這件人皮面具便是沈七爺之物,我曾在桓臺見他佩戴過,故而有印象。而這一件墨玉卻是家傳的寶物,之前我曾,我曾去桓臺與那沈七爺買過消息,便是以此物交換。”在眾人面前,崔晴兒卻不愿說出自己去桓臺所求的正是趙溯的行蹤。
賀一章看崔晴兒手中一件人皮面具,一件墨玉均非凡品,他從未見過桓臺,并不識得人皮面具。但此件面具一出,賓客中倒有許多人識的,討論之聲不斷。
賀一章見有此物證,但道:“這兩件物品想來是你在曲宗主屋內尋得?”
崔晴兒道:“這件面具是娘親臨死之時尚攥在手中的,想來是打斗中娘親扯下的。而這件墨玉卻是在娘親衣袖里找到的,可能也是纏斗的時候,無意間落下,卻正巧落在了娘親衣服里。”
賀一章道:“但你可知這桓臺的沈七爺與曲宗主有何冤仇啊?”
崔晴兒道:“正是為了娘親新創的‘赤炎劍法’。”
眾人不明所以,均看向崔晴兒。
崔晴兒接著道:“各位豪杰有所不知,這桓臺的沈七爺有個癖好,便是收集各門各派的心法及劍法,此前,他便曾來尋過娘親,愿以珍品相贈,換取劍法。娘親自然是不允的。此事便發生在幾日內,故而我外出回來的時候,娘親還曾與我說起。
眾人都知崔晴兒此前離家出走,想來此事便發生在她離家之日。
賀一章聽她言說有理,便道:“那如此說來,沈七爺卻是有殺人的動機。如若賢侄女認得他的面容,卻是好辦。”
回身看了一眼趙溯,又對崔晴兒道:“今日,懸意門宗主之位已傳予第九代宗主,溯兒,此事便是你接掌懸意門的第一件首要之事,你需妥善處理。”
趙溯向賀一章施禮道:“徒兒謹遵師父吩咐。”賀一章滿意地捋了捋胡須,向后退了半步。
趙溯見狀,知師父有意讓自己處理此事。便上前一步,對崔晴兒道:“崔姑娘,事已至此,我們只有從長計議。你如今既已來至懸意門,還請至前廳休息,我們共同商議如何應對。”
說完又回身向眾人抱拳道:“感謝各位宗主掌門、武林豪杰來此參加師父的六十大壽、祝天大禮,如今已經禮成,煩請各位移尊至前廳,稍坐休息。”
回身對郝示鏡道:“郝師叔,如今回了懸意門便是回家了,您因與師父之間的誤解一直心神不寧,如今既已水落石出,還請郝師叔去后院的房間里休息片刻,晚些時候,再與師父敘說當年情誼。”
又看向陳敬風道:“敬風,倪師叔、四師弟的尸身還移至后院偏廳,請人布置,暫設靈棚,待過了今日師父大壽,再行出殯。”
眾人見他只言片語已將諸事安排妥當,不禁嘆服,均感慨懸意門有后,未來不可限量。
趙溯內心絕不相信此事為沈巽所為,但當此之時,人證物證俱在,卻無法替他辯解,便想先淡化此事,回頭再與崔晴兒細談。
便在此時,勿聽人群中傳來一聲冷笑,只聽一人道:“人證物證俱在,何需再議,今日群雄齊聚,不如便就此立下誓師之言,還請眾位宗主掌門為我家宗主做主,立下江湖仇殺令,共同擊之。”趙溯聞聲看去,見隨崔晴兒同行中,有一人面色冷峻,相貌不凡,同樣也是一身素服,想來必是赤煉門下弟子,卻不認識,便看向崔晴兒。
崔晴兒見狀,便對眾人道:“這位是赤煉門‘悟道’使者查容舍查師兄,確如他所言,我們赤煉門與沈巽勢不兩立,如今便肯請各位宗主掌門為小女子作主,討回個公道。”
趙溯見事態發展已至此,便道:“江湖追殺令,一直是四大劍宗的宗主共同確立,便是要立此令,也要其他兩派的宗主首肯方可,我們便入內廳商議如何?”
林茂海從崔晴兒進了懸意門,雙目便不移地看向她。林茂海愛美多情,娶了妻妾十五人,自認為已將武林中絕色之姿都懷入囊中。今日先是見到妙凈門新過門的兒媳已是驚為天人,如今見到崔晴兒梨花帶雨的面容更有一番風韻,惹得他心猿意馬、垂涎不已。聽崔晴兒哀求,早就心軟如泥,便道:“賢侄女放心,我苦石派必為你做主,一定找到那個沈七爺,帶至曲宗主墳前,讓你手刃仇人。這門廳風大,我看你弱不經風,快到林師叔處,這里暖和些。”
眾人見他失態,知他必是見崔晴兒貌美,又犯了癡癥,不禁心中暗笑。
這邊妙生聲音卻仍然冷淡道:“此事既已確準,便是立下江湖追殺令也無不可,不過今日是懸意門主事,但看懸意門安排,妙凈門隨之便是。”竟是幾句話,將自己撇了個干凈。
江湖仇殺令必是四大劍宗共同發出方可施行,便是有一門一派不參與也不可下發,因此令一出,此人便是全江湖的公敵,若非實有大奸大惡之舉,輕易不可行之。四大劍宗成立均已經十代左右,這江湖仇殺令卻只行過三次,三次均非針對一人,而是一些江湖上興起的邪門歪道,盛行于世,行奸逆之事,濫殺無辜,死傷眾多,方行此令,集江湖正義之士,共同圍剿。
而今‘悟道’使者雖陡然提出,有些不合規矩,但其義憤之情,卻可體諒。
趙溯見妙生又將事情推到懸意門身上,便坦言道:“不瞞各位宗主,此事雖看起來已無懸念,但小侄與沈七爺曾有過接觸,卻知他絕非因欲求劍法便濫殺無辜之人,此事怕尚有未解之處,如今輕易便發了江湖仇殺令,卻是不妥。”
崔晴兒聞言,一雙杏眼盯住趙溯道:“趙宗主竟因與沈七爺之私而置事實于不顧嗎?我親眼所見,如何有假?”
趙溯一直在暗中觀察元幼南,見從崔晴兒進了懸意門,她便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向此處。此前,她曾說過無意坊與赤煉門必有一戰,如今看來,這曲鳳霞之死與她定是脫不了干系。且她所豢養的貌似沈巽之人眾多,或許當日便是其中一人所為,但那日觀那幾人不像身負絕世武功,卻不知是如何竟能刺殺曲鳳霞,這其中尚有許多疑團,但今日之境況,卻無法一一細說。
便道:“崔姑娘,我知你因曲宗主之事心中悲苦,但我想你也定要抓住的是真正的兇手,以使曲宗主泉下有知,得以瞑目。如今,雖是你親眼所見,但你可知眼見并不為實。那沈七爺你也曾見過,他雖性情冷淡,卻絕非弒殺之人,又怎會只因一套劍法便辣手殺人呢?更何況,他處事之手段,你是見識過的,謀略均有過人之處,又怎會在現場留下如此多的物證,讓你好指認與他?此事尚有多處未解,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崔晴兒聽他言語,冷聲道:“好,甚好,趙宗主身為一派宗主,竟如此是非不分,讓人齒冷。哦,還未恭賀你榮登宗主之位,我赤煉門如今遇此大難,想來我們之間已有諸多不適,你我之間的婚約就此解除。就算不求助于你,集我赤煉門之力,也未必不可與之一斗。”
趙溯剛欲再言,卻見一人自人群走出,腳步輕緩,神態悠然,開言道:“卻不知你意欲何為啊?”
眾人齊齊望向此人,卻不知是誰?崔晴兒、趙溯見到此人卻是一驚,異口同聲道:“沈巽!”
(https://www.dzxsw.cc/book/39674475/3211945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