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方辯諜中諜 又中計中計
西川的三月天尚有積寒未消之感,“清寒”二字最足以形容此時情境。臘梅蜷縮掛于殘枝之上,早春的梨花杜鵑等又尚是含苞待放之態。如若心懷陽春之人,觀此景色心中自有滿懷期待之情,畢竟冬天已經過去,春暖花開之日只在眼前。但若心境悲涼之人,見此情境,卻感冬風余威猶在,春日遙遙無期……
沈巽不知不覺地扶案睡著了,夢里,趙溯仍是烏月室里那身白衣打扮,雙眼里仿佛裝著星星般,那溫暖的微笑讓沈巽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心安。
趙溯深情地看著他,張嘴說著什么話,但聲音太輕了,沈巽不由地向前一步,但卻一腳踏入空洞之中。他慌忙抬頭,生怕趙溯跳下來救他,大聲向著趙溯疾呼道:“范生,不要跳!”卻見趙溯毫不猶豫地向著他跳了下來……
夢醒了,沈巽忽地彈坐起來,那夢境是如此真實,讓他心中一陣酸楚。是的,他與趙溯之間的信任與依賴便是如此,無論任何一人有難,另一人定會奮不顧身、拼盡全力相救的。
但如今,他愿意拼盡全力,卻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原本沈巽在遍查無著之時,遇甘南州獻計,深以為然,二人本依計而行,卻在邢任風處苦等了十余日未見梁之羨身影。那公主被甘南州所下之毒所苦,卻不會一下致死,已然折磨得不成人樣,但仍未見梁之羨有絲毫動靜。
甘南州不解其中原由,反復思慮自己計謀是否有破綻之處,但終是無法,在那公主即將毒發之前,冒充一位江湖郎中倒是登門解了毒,公主深感其大恩,竟有意舉薦其至御藥房供職。甘南州自然苦笑不應,又消失于江湖之中。
但沈巽卻在此計謀失策之后,更是萬念俱灰,面容枯槁,行同走尸。
清晨,沈巽一個人在清冷的街巷上慢慢地踱著步,手中尚拎著一瓶未飲盡的“重碧酒”,口中慢吟著“重碧輕盞酒,春情生嫩枝,杯空猶不知,哪堪悠笛吹。”苦笑一聲,抬起酒瓶,又大口大口地倒向腹中。
“七爺……”一直尾隨著沈巽的談十一娘見沈巽又是一夜以酒澆愁,不由地開口喚道。她一側站立著一位一身紫衣的女子,此刻卻輕輕擺了擺手道:“罷了,待他醉了,我也方好行事。”
談十一娘聞言一躬身,雙目含淚地道:“三姐,七爺如此糟蹋自己身子,十一娘是怕,是怕,那趙宗主便是以后尋見了,七爺也……”言到此處,不由地抽出袖中羅帕,掩面啜泣起來。
這紫衣女子正是無意坊的三姑娘沈青,今日她剛一至西川,便見到沈巽如此形狀,也不由地心中悲痛,隨著沈巽再行了一段路,沈青便從袖中抽出一支短香來,一個騰身已串上前方屋脊,不一會兒,一縷青煙便隨風而散,悄然彌漫于沈巽周圍,沈巽晃了幾晃,終是緩緩癱軟在地上,再無力站起。
沈巽醒來時,已是第三日午時。剛一醒來,便見到談十一娘正侯在床邊,手里捧著熱茶,喜道:“三姐的香果然了得,正正地日過午時便醒了。”言罷,將茶遞至沈巽手中道:“七爺,可松乏些了?飲些熱茶暖暖腸胃,十一娘已準備了清粥、小菜,七爺已連著沉睡了三天了,定是腹中饑餓,先墊墊肚子方好。”
沈巽睡了這三日,身體確實比此前輕快了些,頭腦也清爽了許多。聽談十一娘話語,便道:“三姐來了?”
談十一娘笑道:“三日前便來了,要不是三姐燃香助眠,讓七爺好好地睡了一覺,十一娘還真是擔心七爺的身子骨這么熬下去怎么得了。”遂又輕聲道:“我這便去叫三姐,三姐隨行而來的尚有四五名‘牽機局’排名前十的人,如今已經撒下去了,不知可有什么消息。”
二人正言說著,只見沈青從外間邁步進來,見沈巽醒了,先是一臉喜悅,隨后又陰沉地道:“你個死小子,瞧把你能耐的,無意坊的沈七爺竟然也學會喝爛酒了?你明知與事無補,還糟踐自己的身子,都是爹娘慣得你,這無意坊查不到消息的時候也常有,你若以后每每自苦,我看,倒不如此刻我便回稟了爹娘,趁著身子骨還硬朗,再要了老八出來吧,單指著你這一根獨苗怕是不行的。”
沈巽聞言微微一笑道:“三姐還是如此愛胡言亂語。”談十一娘見狀,雙眼又是噙滿眼珠道:“七爺可是有多久沒笑過了……”
沈巽卻只冷冷地道:“十一娘且回去歇歇,照顧鳳酉多日,也辛苦了。”談十一娘知沈巽要與沈青聊趙溯失蹤之事,便輕輕站起,施了禮,緩緩退去。
“可有他的消息?”談十一娘剛剛退去,沈巽便盯住沈青問道。
“你喝了粥,我便講與你聽。”沈青笑道。
沈巽看了一眼旁邊的粥碗,二話不說,端起來仰頭便倒,被熱粥燙得不由地直叫。
沈青又是氣又是笑,道:“你呀,別人都說沈七爺如何冷漠狂悖,無情無義,照我說,你倒是天下第一有情之人。”
沈巽此刻方慢慢放下粥碗道:“旁人說得沒錯,但……只是他……我……我沒辦法。”
又緩緩仰起頭來,看著沈青道:“三姐,這世上可有你牽掛的人?我如今方知,牽掛一人竟是如此痛苦之事。”
沈青苦笑道:“我最牽掛之人便是你了,從小你就表現出一幅與眾人不親的模樣,但我卻知道你心里是極重視這些姐姐的,只是爹爹養育你之心與我等不同,你是沈家唯一男丁,此后無意坊的興衰榮辱自然系于你一人之上,自是責任重大。但,如今看來,爹爹這些心機怕也都是白廢了。”略頓了頓,又道:“這趙宗主確是溫暖和煦,但也沒想到,你竟相護他至此地步……”
“三姐,鳳酉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三姐也無需再言。我如今只想知道他身在何處,是否安好?三姐可有線索?”沈巽打斷沈青的話問道。
沈青滿眼擔憂地望著沈巽,嘆氣道:“人生能遇一人,愿以性命相護,也是不易。”遂轉換話題道:“我來此之前,已經派了百余名‘哨金手’疾奔西川,散于境內,搜集信息。約十日前,有‘閃火’告知,在西川東南邊境處一處客棧內找到了些信息。那客棧老板稱曾見過貌似趙宗主之人,與一群販夫走卒混跡一處,似乎是被抓的奴隸,離了客棧便奔著沙漠腹地而去。”
“正是如此,蜀門之主甘南州言及他有一位友人也在那同行之列,曾放出消息,說他們一行人正往沙漠中而去。但沙漠之中無法描述位置,卻難以找尋。”沈巽道。
沈青點頭應道:“確實如此,我們無意坊雖人脈極廣,但沙漠之中卻是另一番天地,極難搜尋。不過,約三年前,我曾著意馴化了一批鷹雛,便是為了遇此人力難及之時幫助搜尋的。只是畢竟是畜生,我只馴得它們尋到人影便飛回,但那人影究竟是何方人,是否是趙宗主一行,卻不得而知。”
沈巽聞言,一把扯住沈青的袖口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沈青笑道:“我此次前來,正是因有了消息。待你身體好些,我便放那只老鷹帶路,我們去往沙漠之中,去探查一下,它尋到的那處人蹤可便是趙宗主等人。”
“無需,我此刻便可前往。”沈巽聞言一把扯開身上的錦被,便要下床,但終是臥床三日,陡然起來便感到頭暈目眩,又跌坐在床邊。
沈青見狀,關切地道:“莫要如此心急,沙漠腹地與平原不同,多有不可預測的風險,還是要多做準備為好。”
“七爺,有消息了。”突然,談十一娘自外間奔至,沈巽聞言雙眼爍爍放光,嘴唇微微抖動著,稍緩片刻,方稍住心神,盯著談十一娘,沉聲道:“講。”
談十一娘道:“那位與趙宗主一同失蹤的陳四娘找到了。”
“如今她在何處?”沈巽問道。
“據哭僧說,她去找了包十娘,如今尚在‘棠梨苑’,哭僧怕失了她的行蹤,仍在那里監視著,還請七爺速速前去。”
沈巽聞言,二話不說,急匆匆地便向外行去,崔晴兒此刻正到書房找他,見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思:看來是趙大哥有了消息。便急急地追上前去喊道:“沈公子,可否帶上晴兒?”
沈巽此時方想到崔晴兒,從馬上探出一只手來,道:“上馬。”
崔晴兒拉著他的手,借勢上了馬。談十一娘見他二人共乘一騎,心中嫉恨,卻不便言明,一揚鞭,當前帶路而行。
三人不一會兒便來至棠梨苑,沈巽已等不及通傳,一腳便將大門踹開,把看門的小廝嚇了一跳,以為青天白日地來了賊,剛要大喊,卻見隨行的只是兩個姑娘,其中一人竟還是繡娘中知名的談十一娘,便禁了聲,只拉住談十一娘問詢著。
沈巽哪還顧得上解釋,已當前帶著崔晴兒奔著包十娘的閨房而去。來至房前,一把推開房門,果見陳四娘拉著包十娘的手在敘話,包十娘眼中含著淚珠兒,陳四娘正舉手欲拭。
“你是何人?”陳四娘見此異動,第一時間彈起,將包十娘攬在身后。
沈巽此刻方意識到自己唐突,穩了穩心神,施禮道:“驚擾姑娘了,在下是趙宗主的好友,姓沈,名巽,因在下探知你與趙宗主曾一路同行,如今特來請教,不知可知趙宗主行蹤?”言罷,一臉赤誠地看著陳四娘。
陳四娘卻不知沈巽與趙溯之間的感情,見他介紹是趙宗主好友,心中不免躊躇,便問道:“你說你二人是好友,你可知趙宗主是在追蹤何事?因何被縛?”
沈巽沉聲道:“姑娘,那一日,你與這位包十娘深夜懇談,卻又被黃纖纖突襲之時,我二人便在一處。此后,我二人追蹤你的行跡直至一處山穴之外,當時,我便在外守候,范生一個人進了那木屋,誰知此后……一聲爆裂之聲響起,便再無你們蹤跡,如今我已是便查無著,但求姑娘告之。”
陳四娘聽他說出了那晚之事,方確信二人關系。但一想起那晚自己道出對包十娘的相護之意,此人便也在外監聽,不由地雙頰飛紅,回頭看向包十娘,卻見她也是一臉緋紅之色。但如今二人終于又能相見,不由地深望著對方,均覺得要備加珍惜。
陳四娘回過身來,向著沈巽道:“沈少俠,趙宗主,怕是……”
“怕是什么?”沈巽已找了趙溯一月有余,如今終于有了線索,心中急切萬分,見陳四娘說話吞吞吐吐,不由地催問道。
陳四娘一臉愁容地道:“怕是兇多吉少。”
陳四娘將他們一行遭遇詳細備述了一遍,待言道趙溯為了救黃纖纖竟被梁之羨一并拽入沙底之時,沈巽已是一臉蒼白之色,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再無法動彈半分。
“沈公子,尚有一事,十娘想與你說知。”包十娘此時卻言道。
“啊?哦,十娘有話請講。”沈巽回過神來道。
“可否請沈公子屏退左右。”包十娘道。
此時,談十一娘已來至屋中,聞言,方欲說些什么,沈巽卻揮了揮手道:“暫且出去。”
崔晴兒此時方也要隨之退出,沈巽卻道:“晴兒姑娘留下。”
談十一娘聞言,回頭嫉恨地看了崔晴兒一眼,轉身帶上了門,依著沈巽吩咐站于門口。
沈巽看包十娘一臉狐疑之情,便道:“包姑娘怕是因所藏赤鐵之事欲與沈某商議吧?那赤鐵本是赤煉門之物,此女正是赤煉門宗主曲鳳霞的獨女,名喚崔晴兒。沈某與范生此次前來,便是應曲宗主所請,來此尋找赤鐵的。如今范生……范生他生死未卜,但此事是他此前所愿,沈某必當一力促成。”
包十娘沒想到沈巽便在此等悲愴的情緒下,思路仍是如此清晰,便上前一施禮道:“正是如此,十娘無意卷入江湖爭斗之中,只愿余生與所愛之人一起經營蜀錦大業。但這赤鐵得之本是湊巧,如今更是不知如何處理,成了燙手山芋,但請公子憐憫,將此赤鐵取了去。”
陳四娘聽包十娘如此直白地坦露對自己的情感,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感激,上前輕輕地攬住包十娘,并不言聲。
包十娘回過頭來,癡情地看了一眼陳四娘,又接著道:“只是這赤鐵太過詭異,十娘并不知如何操縱其中的能量,還請公子多加小心。”
沈巽默默地點了點頭,包十娘回至里間不久取出一塊黑幽幽卻又發著藍光的石塊,遞予沈巽道:“沈公子,便是此物了,還請帶回。”
沈巽拿了赤鐵便隨手給了崔晴兒,卻是連看也未看上一眼。崔晴兒也是第一次見到赤鐵,仔細看去,卻見此物并不算大,形狀不規則,便像一塊普通的頑石一般,握在手中也并不太重,但里層卻泛著藍色光澤,那光澤時而強烈,時而暗淡,極為古怪,想來與其所蓄能量有關。
直至三人離去,沈巽仍是一臉木然之情,剛一回至院中,便去了書房,緊閉房門,沈青和談十一娘幾次想送飯食入內,都被他斥了出去。
深夜,崔晴兒仍未睡著,她將今日陳四娘的話翻來復去地思索了良久,思索著趙溯可能的結果。他不相信趙溯會因此命喪大漠,但……
便在此時,崔晴兒突然聽見輕微地撬門之時,她登時警覺起來,她慢慢地下了床,隱藏在窗口桌子簾布下面。不一會兒,便見一人潛進屋中。那人顯見熟悉屋內布置,仔細地挨樣搜檢起來。崔晴兒知道此人在找的應是赤鐵,而知道她懷有赤鐵的除了沈巽,便只有談十一娘一人。
許是查了一會兒并未找到,談十一娘便欲至床前查看是否被崔晴兒藏在床邊,崔晴兒趁此時機,突然自桌底竄出,推了門便來至屋外。
談十一娘察覺到有人跳出,趕緊追了出來,只見崔晴兒此刻卻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望著她。
此時,二人已來至院中,談十一娘再想動手卻易驚擾到別人,只能罷手。她壓低聲音道:“你保得了一晚,卻保不了二晚,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崔晴兒也壓低聲音道:“你來得了一晚二晚,卻無法夜夜都來,晴兒也不信,我藏不住。”
“你……”談十一娘恨不得一掌將其擊斃,騰地舉起掌來,卻見崔晴兒仍是一臉恬適之情,不由地憤憤地道:“好,我們便看誰更勝上一籌。”說完,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小姐,可是有何事?”瀟瀟此時聽到響動,也來至崔晴兒門前。崔晴兒見狀,微微一笑道:“無事,不過是一只賊貓,已被我趕跑了。”
連日來,沈巽不再著意找尋趙溯下落,而是調轉了方向,全力打探星月教瑞獸堂的底細。期間,沈青屢次勸說他與自己同回桓臺均被沈巽拒絕,沈巽只道:“替三姐處理西川無意坊事務,建立邊境情報系統。”卻并不愿與沈青一同回至中原,沈青也無法,只能請崔晴兒多加照顧,無意坊的一應外務均掛在她身上,卻是無法擅離,只待了三日便離開了。
沈青走后不久,沈巽卻突然對談十一娘態度和煦了許多,談十一娘不明所以,但卻內心喜悅。起初尚小心翼翼地試探,見沈巽對其所求無有不依的,此后便更加狷狂,時不時地竟在沈巽面前有意貶損崔晴兒,言道崔晴兒自趙溯失蹤后,不見有憂慮之情,倒時常與甘南州往來,卻是個無情無義的。
沈巽聽了也只是面色溫和,與她說,這崔晴兒與趙宗主是訂過親的,雖說現在趙宗主下落不明,卻也不好慢待了她,如今且由著她去,不要管束方好。談十一娘又勸說沈巽派人將崔晴兒送回赤煉門,沈巽竟真的依言去問了崔晴兒的意見。崔晴兒卻道趙大哥是在西川地界消失的,自己也要侯在此處等消息才好。談十一娘見狀,也只能做罷。
這一晚,春風輕提樹上枝,月明重照庭院時,淡十一娘著了一件新置的蜀錦,祥云紋飾,金絲纏線,在月光的照映下更顯尊貴華美,提了一壺新燙的“重碧酒”,步履婀娜地來至書房。
輕輕扣門,果然聽見沈巽應答之時,便輕笑道:“七爺,是我,十一娘,春夜仍是微寒,十一娘燙得一壺上好的‘重碧酒’,請七爺嘗嘗,解解西川濕冷之氣。”
片刻,沈巽親來開了門,雖仍是一張冷臉,卻不見凌厲顏色,雙眸中帶出一絲關切來:“十一娘這么晚了還為勞,費心了,還請至里間暖和一會兒。”
談十一娘心中暗喜,扯起裙角,邁步進了書房。但見書房之內,沈巽仍是在查看著西川無意坊收集的資料等物,只是各物件擺放的井然有序,似有人有意整理過一般。偏有一份資料被斜斜地擺在一處,談十一娘不由地眼光順此看去,沈巽卻快她一步,將此份資料扯過置入袖中。
又招呼著談十一娘:“十一娘先坐,待我去招呼廚室置辦些小菜來。”
談十一娘剛想說不需如此麻煩,突然想到沈巽此前動作古怪,便道:“如此,便有勞七爺了。”
沈巽剛一離開,談十一娘便動作麻利地來至沈巽書桌前,她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深信自己動過的資料沈巽也查看不出。
明面上擺放著的不過是一些與趙溯沙漠失蹤相關的資料,談十一娘也并未查出什么異常來,直至翻至一件卷軸,展開看時,不由地一驚,只見這卷軸上詳細列明了星月教分堂信息,且記錄詳實,囚牛:自號焚音堂主人。旗下蓄養:殺手蔣西蓮,年方三十二歲,于十年前叛逃,隱匿于谷城,嫁予守門官吏魏正為妻,后被囚牛拘回,私刑處置。殺手嫣兒,年方二十一歲,擅使銀鞭,以谷城名妓“蝶戀花”身份藏匿身形,嫁予谷城茶商首富袁木僉為妾室……
談十一娘心中咯噔一聲,無心細看下去,再打開一卷,卻是詳細記錄了霸下堂堂主元幼南為星月教所做之事,不由地心中更是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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