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

一望無際的極夜世界。

冰雪覆蓋的長生谷，唯有那一座冰屋，火光隱現(xiàn)，溫暖明亮。

冰屋內(nèi)，李子夜、文親王安靜對弈，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的難解難分。

一旁，木槿饒有興趣地看著，同樣一言不發(fā)，觀棋不語真女子。

這么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棋藝上和王爺平分秋色之人。

從前，不論幾位皇子，還是九公主，每次找王爺下棋，都會輸?shù)暮軕K，堅(jiān)持不了多久。

哪怕讓子，結(jié)果都是一樣。

用王爺?shù)脑捳f，大人和孩子玩鬧，就算再放水，又怎么可能輸呢。

“李教習(xí)覺得，神女谷贏得了長生谷嗎？”

棋至中局，慕文清拿起一枚白子落下，問道。

“機(jī)會渺茫。”

李子夜神色平靜地回答道，“水鏡妖皇明明已經(jīng)知曉長生妖皇和人族有所勾結(jié)，妖族神女都一直未出手，說明，妖族神女至今還在閉關(guān)之中，神女谷和長生谷的頂尖戰(zhàn)力，如今相差并不大，失去妖族神女這個(gè)最強(qiáng)戰(zhàn)力，神女谷并沒有什么勝算，不過。”

說到這里，李子夜語氣一轉(zhuǎn)，拿起一枚黑子落下，繼續(xù)道，“神女谷還有一個(gè)優(yōu)勢，就是它深厚的底蘊(yùn)，那里沉睡的皇者境戰(zhàn)力，數(shù)不勝數(shù)，若不是極北之地資源困乏，神女谷不敢喚醒他們，長生妖皇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瞎折騰。”

“傳承，對于任何種族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事。”

慕文清持起白子，落到一旁，輕聲道，“再強(qiáng)大的種族或者勢力，若沒有新鮮血液的進(jìn)入和成長，那就距離毀滅不遠(yuǎn)了，妖族不讓那些皇者境強(qiáng)者蘇醒雖是迫于無奈，卻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人族眼中，十惡不赦的妖族，哪怕是那些吃人的妖，對待自己的族人，卻也并非毫無感情。

妖族的王者和皇者長時(shí)間沉睡，除了規(guī)矩外，還有兩個(gè)字至關(guān)重要，犧牲！

犧牲自身的利益，換取整個(gè)種族的繁衍和生存。

“妖族，不善心計(jì)，所以，妖族的世界，明顯要比人族簡單許多。”

石桌對面，李子夜看著眼前棋局，回應(yīng)道，“只可惜，整個(gè)九州，資源是有限的，立場不同，就沒有資格去可憐別人，若有朝一日妖族再度入侵人間，我們的選擇，依舊還只有那一個(gè)字。”

話至此，李子夜眸子一寒，語氣冰冷地說道，“殺！”

“李教習(xí)說的不錯(cuò)。”

慕文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色平和地說道，“戰(zhàn)爭，從來都不是因?yàn)閷﹀e(cuò)而起，利益，方才是永恒的動力，人族如此，妖族，亦如此。”

“王爺，奉天殿那個(gè)位置，若是您來坐，李家如今的處境，或許能好不少。”李子夜輕輕一嘆，說道。

“未必。”

慕文清輕輕搖了搖頭，應(yīng)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若是本王在那個(gè)位置，或許下手比皇兄更狠，人在高位，又怎會容忍得了他人的掣肘，帝王，非是圣賢，圣賢，也成不了帝王。”

“有道理。”

李子夜聽過文親王之言，面露思索，片刻后，頷首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cái)，掌權(quán)者過于仁慈，不符合逐利的本質(zhì)，很難長久，可惜啊，世人都希望仁君掌權(quán)，然而，仁君，卻未必能守得住他的江山，這是調(diào)和不了的矛盾。”

一旁，木槿默默地聽著兩人的談話，覺得甚是無聊。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轟！”

就在這時(shí)，天地間，一道驚天動地的震動聲突然響起，巨大的動靜，震得整個(gè)冰屋都開始搖動起來。

李子夜、慕文清有感，不約而同地看向冰屋上面，臉上露出緊張之色，生怕屋子塌了。

這大冷天，屋子要是塌了，可真要凍死了。

“王爺，李教習(xí)，谷外好像有人動手！”

木槿迅速起身，神色凝重地說道，關(guān)注點(diǎn)和身邊兩人明顯不同。

“棋還沒有下完。”

李子夜眼見冰屋還扛得住，稍稍松了一口氣，掃了一眼桌上才下到一半的棋局，目光注視著眼前的文親王，問道，“怎么辦？”

“算和局吧，走，去看看熱鬧。”

慕文清說了一句，伸手在棋盤上拂過，頓時(shí)，火元彌漫，所有的棋子，全部蒸發(fā)殆盡。

做完這些，慕文清起身，披上裘袍，邁步朝著外面走去。

木槿邁步跟上，眸中盡是不解之色。

怎么突然就打起來了？

李子夜跟在最后方，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身為人質(zhì)的苦悶，一覽無遺。

長生妖皇都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了，神女谷若再無動靜，那才是有鬼。

站在水鏡的立場，回應(yīng)長生谷的挑釁，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否則，長生妖皇定然會再次懷疑神女谷的虛實(shí)。

至于救他，漂亮話而已。

他一個(gè)人族，還沒有資格讓妖族的皇者們?nèi)绱舜髣痈筛辍?br />
他又不是傳說中霸氣一震，別人就無腦過來臣服的主角。

凡事，不能想的太美。

很快，三人來到谷口，但見長生谷外，大軍壓境，黑壓壓一片，宛如鐵水洪流一般，看上去甚至壯觀。

而在妖族大軍之前，兩道身影凌空而立，強(qiáng)大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兩人正是水鏡與玄風(fēng)兩位妖族皇者。

到了最后，兩人終究還是沒有聽孤嶠之言，而是帶足了人過來。

既然動手，哪能不帶人，不論結(jié)果如何，氣勢都不能輸，哪怕嚇嚇人也好。

“水鏡、玄風(fēng)，你們欺人太甚！”

大軍壓境，長生谷深處，一道怒火中燒的聲音傳出，恐怖的音浪席卷，震天動地。

一瞬之后。

長生谷前，三道身影憑空而現(xiàn)，為首者，一身妖力洶涌澎湃，異常恐怖，正是長生谷之主，長生妖皇。

而在長生妖皇身后，兩道渾身繚繞在黑氣中的身影，氣息同樣十分強(qiáng)大，比起水鏡和玄風(fēng)也不遑多讓。

“長生，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長生妖皇現(xiàn)身的一刻，天地間，一道陰陽難辨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一口古劍破空而至，轟然一聲，插在了長生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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