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165章
石硯清收到于澈發來的消息時,正在榮年的臥室里。
他盯著這則消息好一會兒,其實這消息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新鮮事兒了。
石硯清在腦海里推想著各種方案,最終,指尖轉動,對于澈發送了一句話——
“你把巴佐將軍跟北滄上校的所有談話監控轉發一份給我,要快。發送給我的六個小時后,全宇宙星網上會有一則你在地球戰役中如何英勇善戰,力挽狂瀾的熱門新聞。”
這則消息發送出去后,石硯清抬眼看了看床上正熟睡著的小倫。
小倫之前在地下城側門那兒,面臨自己媽媽被擊斃的悲痛畫面,他哭暈了幾回。這會兒,冬柚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著了。可他小小的臉上,還掛著清晰的淚痕。
冬柚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出神地看著小倫的睡容,抓著他小小的嫩嫩的手,她無聲地坐著,心里卻在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安神咒。
她本是想要去地下城側門那兒,為小倫媽媽和曹雪去念往生咒的。可是,由于她倆被殺后,一大幫子星衛軍涌上前來,沖著這兩人身上不知道灑了什么粉末,總之,這兩人在粉末布滿的瞬間,徹底消失于無形。
前后不過三分鐘。
冬柚甚至在這幫星衛軍們離開后,試圖用通靈的方式去觸碰她倆的魂魄,然而,沒有。
什么都沒有。
也就是說,天地之間,宇宙之中,已經不會再存在小倫媽媽和曹雪兩人的任何點滴了。
想到這兒,冬柚望著可憐的小倫,她心底的怒火再度上升。
在大齊,敵我兩方交戰,哪怕再大的仇恨,也不會讓對方的尸體消失于無形。而鞭尸,已經是最深重的怨恨了。
可她再也沒想到,千年之后的宇宙人類,竟然如此決絕。
無聲的眼淚,順著冬柚的臉龐滾滾落下。
石硯清見狀,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著她走出了臥室。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兒,基地大部分軍人出動,由榮年帶隊,將地下城內內外外的所有通道,全部防守了起來。
此時,在榮年家不開燈的客廳里,街角的路燈點亮了窗戶的角落,卻點不亮站在窗邊的冬柚。
“她倆身上早就有黑氣環繞了,”冬柚難過地說:“黑氣的濃郁或寡淡,是生病輕重的標志,也是與死亡距離的標志。大家一直在努力地救她們,苗教授也好,小舟也好,每個人都在努力地救她們……可我,我除了能看出她們即將死去,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石硯清將冬柚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脊,安慰道:“別這么想,如果不是你,她們也無法接觸到小舟的藥,和我媽媽的幫忙。更何況,不論古今,都有一種說法,人的命數,一切都為天定。”
冬柚的眼淚再度無聲地落下,打濕了石硯清的衣領,卻早已澆透了她的身心。她哽咽著說:“我怕給她倆心里增加負擔,所以她倆身上有黑氣的事兒,我沒說。石硯清,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應該早就告訴她們的?否則,也不會讓小倫媽媽在最后連一句遺言都沒跟小倫說。”
石硯清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在她耳邊說:“不,你沒有做錯。如果你早就把她倆的死期告訴她們,恐怕,恐懼和擔憂會加速她倆身體發生異變,而情緒的波動,本就是異變加速的原因。所以冬柚,你沒有做錯,她倆的情況本就最特殊。如果她倆因恐懼而異變,恐怕,遭殃的就是全宇宙的所有人了。”
冬柚默默地在他懷里哭著,卻不自主地搖了搖頭。
她明白,石硯清是在安慰她。
她更是明白,就算是告知了當事人死期,那又能改變的了什么呢?
人的死期壽元,本就是命理界必須規避的話題。這是最不可說的領域。只可提醒,只可側面幫助,并不能強加干涉。
除非,以命換命。
替命。
但冬柚自責的是,她應該早早地把小倫帶走,讓他離開側門那兒,不讓他看到人世間最大的慘劇。
一個剛剛五歲的孩子,在面臨這種悲慘的局面,讓他的余生該如何度過?
可她矛盾的是,她知道那是小倫媽媽生命的最后時刻,能讓母子多接觸一會兒是一會兒。
所有的難過,痛苦甚至是恨意,全部都指向星衛軍。
指向那個星衛軍的最高指揮官,北滄上校!
又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石硯清打開自己的城卡瞄了一眼,是榮年發來的——
“報告石長官,巴佐將軍回來了!而且,是北滄上校親自開車送他回來的!”
石硯清眼睫微垂,想起剛才于澈發來的那則消息,他心底早已清亮了幾分。
石硯清輕柔地吻了吻冬柚的太陽穴,輕聲說:“我出去一下。”
冬柚聽見剛才的提示音了,她忙問:“是星衛軍他們又做了什么嗎?”
石硯清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是巴佐將軍,我先去看看。”
誰知,當兩人剛剛松開彼此,臥室的門開了。
小倫光著腳,怯怯地走了出來。
冬柚趕緊奔了過去:“小心地上涼。”
小倫一把牽住了冬柚的手,仰著頭看著她,聲音糯糯地,小小地說:“冬柚姐姐,我……我想跟你們說個事。”
那聲音微啞,還帶著一絲強忍之下的哭腔。
石硯清也走了過來,他蹲下身,將自己的視線與小倫齊平。他溫聲道:“是我們吵醒了你嗎?”
小倫搖了搖頭,他那雙大大的,清澈的眼睛微紅,再一開口,熱淚再度滾落而下:“石哥哥,我……我想加入基地軍方。”
石硯清:“……”
“石哥哥,我想成為一名基地軍人,我想替我媽媽報仇,石哥哥,我求求你……”說罷,小倫松開冬柚的手,竟沖著石硯清跪了下來。
石硯清一把將小倫抱在懷里,站了起來,他對這個小可憐說:“我已經幫你在物色感知學方面的老師了,我確實想要把你好好培養。基地軍方,已經為你留有一席之位了,小倫,只要你接下來好好學,報仇……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站在一旁的冬柚也拉了拉石硯清的衣角:“我也想加入基地軍方。”
石硯清:“……”
說話間,又一聲提示音在石硯清的城卡里響起,這次,是巴佐將軍發來的。
他的消息非常簡單:“會議室,開會。”
冬柚瞄了一眼這幾個字,通過這幾個字在心中起了個卦,澤水困卦,清清楚楚地在腦海里浮現。
澤水困卦,動爻第六,變為天水訟卦。雖為死局,卻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來,事情的轉折點就在這次會議中了。
冬柚拉住了石硯清,將卦象呈現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上一句:“會議之后,恐怕就是你和巴佐將軍交替的時間了。”
“是該交替了,巴佐將軍大失軍心已經很久了。”
這次會議室開會,來的都是基地軍方的最頂層領導人。大家按照慣常的位置坐下,但由于前一晚在側門發生的異變之主被擊斃事件,這一晚,沒有一個基地軍方是睡覺的。
所以這個時間點,天光大亮,初春的朝陽在地平線上投射出最溫暖的光,卻照不亮每個人的心。
這幫基地軍方最高領導人,基本上都是板著臉走進會議室的。
巴佐將軍開門見山:“這次開會跟幾個小時前,側門那兒的異變之主被擊斃的事件無關。”
會議桌旁的每個人都為之一愣,但緊接著,大家的目光都投向石硯清的臉龐。
石硯清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桌面,一言不發。
巴佐將軍站在會議桌前,看到大家的神態,他的心中極其地煩躁。不過,他想到接下來必須要說的事兒,煩躁的心情,頓時被冰凍了三尺。
雖然艱難,但巴佐將軍還是說出了口:“我想跟大家說的是,我們和星際帝國的合約問題。”
眾人:“!!!”
“我們地球目前的情況非常艱難,由于跟星際帝國之前簽署了合約,目前地球上的一切轉變都在進行。最大的改變就是,我們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已經不再被轟炸了。星際帝國,他們還是很信守承諾的。”
“呵。”嘲諷的冷笑不知從誰的口中發了出來。
巴佐將軍毫不在意,他繼續說:“上次我和石硯清一起簽了合約20,不僅解決了百姓們的食物問題,而且,也讓他們星衛軍開始幫我們重建了主城區,這一次,星際帝國是真的愿意出手幫助我們。”
石硯清抬起眉眼,他聽著巴佐將軍如此為星際帝國說好話,又想起剛才于澈發來的消息,心中的厭惡仿若春生的蔓草,恣意生長。他冷冷地盯著站在前方的巴佐將軍,他忽然為他感到羞恥。
巴佐將軍毫不在意會議室里每一個人的想法,但接下來所說的內容,他自己也覺得相當艱難。
因為他說:“剛才,我跟北滄上校簽署了合約30。”
眾人:“!!!”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里炸開了鍋。
“我相信,這是星際帝國帶給我們的最后一份合約,因為,我們已經沒有什么是能再給的了。”
“什么意思?!”石硯清厲聲道:“你答應了他們什么?”
巴佐將軍沒有看石硯清,他甚至沒有看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的雙眼看著前方虛無的空氣,一字一句地說:“我答應交出無間藥的原始配方,最新研發的機甲數據對他們完全透明公開,以及,交出我們地球最厲害的戰斗武器n-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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