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上的手機這時響了一下，是信息提示音。
蘇杭停了好一會，才走過去。
點開前她還暗搓搓期待著，會不會是徐行之的？
如果是他的……如果是他的，只要他問一聲，她就和他回去。
然而很可惜，信息是秦牧生發來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請盡管說。”
蘇杭笑了笑，沒有回他。
她并沒有什么想他做的，這種時候，她最不愿意的就是麻煩別人。
她希望全世界都可以把她遺忘。
桌上的餃子和湯散發著濃郁的香味，蘇杭盯著看了半晌，拖到面前慢慢嘗了起來。
餃子的肉餡里放了馬蹄碎，很脆也很鮮。
可惜她胃口不大好，沒吃完，辜負了人家的心意。
吃過東西后，蘇杭一直沒有動，就那么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旁發呆。
手機響了很多下，她卻沒有看，腦子里亂紛紛的，一會覺得自己真懦弱，遇事只會躲起來，一會又罵自己矯情，在這兒難過什么呢？
所有的選擇都是她自己做的，當初既然敢應承徐行之，那么今日種種，就必須是她要承受的。
想了一夜，到快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下，然后很快又醒了。
這片是學區，小孩子很多，大早上的就有孩子在樓下炸小炮仗，咻咻的聲音，響得人完全沒法睡著。
蘇杭在地上躺得四肢酸痛，太久沒用地暖，喉嚨干得像要出血。
懵頭懵腦地坐了一會，清醒了，她爬起來把東西收拾好，將秦牧生家的碗清洗干凈，然后她又去樓下買了一堆零食、水果，提著敲響了秦家的門。
來應門的是秦牧生，他頭上戴著頂可笑的帽子，圍著圍裙，手上還拿著根雞毛撣子，一看就正在家里搞衛生。
房間里有個清亮的女聲問：“是誰呀？”
跟著那句問話出現的是位年輕女士，她穿著家居服，戴著和秦牧生一樣的帽子。
她走出來，秦牧生已經在給她們做介紹了。
先和蘇杭說：“這是我太太。”
又跟她太太說：“這是我高中的同學，蘇杭，也是我和你說過的，我在南山界的老板，她昨晚正好來對面打掃房子，我跟你說過的。”
“你好。”
被介紹的兩人互相問好，秦牧生的太太“哦”了一聲，“你是徐總的夫人吧？徐總沒跟你一起來嗎？”
秦牧生介紹了她好幾個身份，偏偏她只提徐夫人這一個……可能是敏感吧，蘇杭總覺得秦牧生的太太似乎不怎么待見她。
或許是因為他們把秦牧生拉去了南山界，讓他們夫妻分離？
蘇杭默了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是秦牧生岔開話題，邀請她進去坐。
“不麻煩了。”蘇杭婉拒，還了碗，送上東西，“謝謝昨晚的餃子，很好吃。我還有事得走啦，等年后有空再一起聚聚，我請你們一家吃飯。”
“好吧。”秦牧生兩口子都沒有太挽留。
事實也是，這一日了呢，家家灑掃除塵買年貨備年禮，都很忙。
從秦家離開，蘇杭徑直去了車庫，還沒上車就接到了徐行之的電話。
“在哪，需要我去接你嗎？”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帶著種不急不徐的溫和。
好似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在意，也不會著急。
蘇杭頓時覺得自己一夜的反思、期待、還有難過就像是場獨角戲的笑話一樣。
“我在我爸媽為我準備的另一套房子這。”她改了主意，決定和他再好好談談，“你有空過來一趟嗎？”
徐行之說：“好。”
于是蘇杭干脆取了衣服，重新回去樓上洗澡換了套衣。
蘇杭很少會熬夜缺覺，洗過澡后，一夜沒怎么睡好的頹唐便完全散去。
徐行之來得很快，幾乎是蘇杭才將將穿上衣服他就到了。
聽到門鈴響，為免又被鄰居撞見，她只好濕著頭發去開了門。
“先坐吧。”蘇杭把人放進來，“我先弄一下頭發。”
這兒吹風都沒有，她所謂的弄一下頭發也只是隨便抹抹不讓滴水就行。
重新回到客廳，徐行之坐在沙發上，蘇杭在他對面的地上盤腿坐下。
“這兒也沒什么吃的，所以我們就長話短說吧。”蘇杭不想浪費時間，決定單刀直入，“還是先前的問題，我們的合同還需要繼續嗎？”
徐行之看著她，好一會才聲音低沉地答：“抱歉，暫時還不能結束。”
“嗯。”蘇杭理解地點頭，事實上不管因為什么原因，他們要這會敢提離婚，不說徐父徐母，蘇爸蘇媽都要氣死，“那么就一切照舊，以后只要我回來，除了回父母那邊我們一起，其他的時間我就住在這里。”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蘇杭連這里都不想住，鄰居是秦牧生這點還蠻讓她困擾的。
可惜她沒錢買不了別的房子，也不可能為了配合演戲另外租套屋。
徐行之眉頭微皺：“你不和我一起住大學城？”
“還是不了。”蘇杭笑笑，“反正兩個地方離得也不遠，有什么事你說一聲我就過去了。”
她語氣輕松，神態也是平和的，待他的態度比之他們剛簽合同那會要親切多了。
但徐行之就是覺得不舒服，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問：“你就那么在意嗎？我跟她，已經永遠都不可能了。”
蘇杭卻是聽得笑了。
他說話時眉眼微垂，臉上有著明顯的難過，在她看來，就是在和她坦白，他愛那個人，他心里確實不會忘了她，但因為和她已經沒了可能，所以她不應該再計較。
可憑什么呢？
憑什么她得接受他對其他人念念不忘，他和她的生活里一直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徐行之，”她輕輕地，細細地叫他的名字，在他看過來時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介意，很介意。在感情上，我很吝嗇，也很小氣，所以，如果你跟她真的不可能了，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妻子，那可能你得放開心胸另外再找一個，我不合適。”
“不過你可以慢慢找，我們才結婚，目前離婚是不大行，但是過上一年兩年，就有很多理由可以讓我們選擇‘分手’。”
“另外，”她說著，傾身扯過沙發上她的包包，把當初他給她的那張卡找出來遞給他，“這里面有一百一十萬，算是我們提前還你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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