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夏油杰睜開了雙眼。
帳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他仔細(xì)回憶在自己昏迷前的所有記憶。
對了, 他接了一個來自橫濱的任務(wù),是過來祓除咒靈的。之所以接這個任務(wù),是為了做一件事。好像是要找什么人?
等等, 這個人是誰?為什么要找?
夏油杰從地面坐起來,猛然驚覺自己的咒靈好像沒了幾只。為什么?
他忽然有所感覺地垂下腦袋, 看見了掌心中的一縷鮮紅色的發(fā)絲。
這是, 誰的頭發(fā)?
一瞬間, 痛苦侵蝕了他的大腦,熟悉又陌生的嘔吐感卷席胸腔, 幾乎將他的呼吸也奪去了!
夏油杰立刻閉上雙眼, 不去看著一縷發(fā)絲。
黑暗覆蓋了他的雙眼,過了很久,那鉆入四肢骨骸的痛苦才緩慢地從腦海中褪去。
夏油杰緩了緩,閉著眼睛,原本想要將那一縷發(fā)絲扔去。可是,無論他如何這樣告訴自己,身體卻是不受控制一樣,根本無法做出扔的動作。
他似乎在腦海里聽見了另一個自己的聲音。
不要忘記, 這是很重要的, 這是不可以失去的。就算是承受這樣的痛苦, 也要將這唯一可以證明她存在的東西留下來。
夏油杰感覺自己被分裂成了兩半, 一個在告訴自己只有扔掉紅發(fā)才能活過來, 而另一個,則是告訴自己如果將紅發(fā)扔去,那么自己將會承受更加難以忍受的磨難。
最后, 夏油杰將那一縷紅發(fā)放入制服的口袋中。他的動作, 是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溫柔與小心翼翼。
那些消失的咒靈, 夏油杰下意識地不想去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確認(rèn)好需要祓除的咒靈已經(jīng)沒有了,夏油杰離開了這里。
“夏油先生,不知道里面的那個……”男人見夏油杰出來,立刻笑臉相迎。
“請放心,已經(jīng)處理好了。”夏油杰笑道。
男人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后忐忑問:“夏油先生,請問你之前是否遇到了另外兩位前來的……”
夏油杰一愣,仔細(xì)思索了一會。
記憶中,似乎確實又兩位進入帳內(nèi)的人,一位是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那么,另一人呢?
沒有記憶,腦海中只有空白一片。
夏油杰想要仔細(xì)回憶,可是突如其來的龐大的負(fù)面情緒瞬間將他的大腦侵吞,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
男人見夏油杰陷入蒼白的面色,忍不住擔(dān)憂問:“夏油先生?”
夏油杰勉強從負(fù)面情緒中抽離,見男人臉上的擔(dān)憂,下意識揚起安撫的微笑,“沒事,只是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告別了男人,夏油杰召喚出虹龍,回到了東京的高專。
“杰!你找到流鳥了嗎?”五條悟見到夏油杰的第一眼就開口詢問。
夏油杰身形一頓,原本想要回往臥室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無法控制自己僵硬的四肢,腦海中有什么東西隨著這陌生的名字炸了開來,隨之而來的是如同地獄業(yè)火般的苦楚。
“流鳥,是誰?”夏油杰聽見了自己平淡到空茫的聲音。
下一秒,夏油杰的領(lǐng)子被五條悟抓住了。
“杰,為什么你也要和我開這種玩笑啊。”五條悟說。
白發(fā)少年并沒有戴著墨鏡,一雙蒼藍(lán)色的眼眸內(nèi)填滿了盛怒。
“灰原是,七海也是,現(xiàn)在就連你也要和我說這種玩笑。流鳥肯定會不高興的,她最不喜歡這種玩笑了。”
“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世子忘記,這個她說過很多次了。”
白發(fā)少年陷入奇怪的思維中,
“流鳥是我們的摯友,是我們的同窗。杰,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嘴里聽到類似的話。”
夏油杰的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五條悟說了什么話,他根本聽不清楚。
鉆入腦海中的,只有那幾個反復(fù)的詞匯。
“流鳥”“摯友”“忘記”
在痛苦的間隙,夏油杰忽然想起了那一縷紅色的發(fā)絲、
此時此刻,夏油杰終于意識到,自己真的忘記了什么。
那是就算承受世間所有哀嚎的苦楚也想要牢牢記住的,就算是被地獄的業(yè)火反復(fù)侵蝕也要牢牢記住的。
但,那是什么?
那只要想要嘗試回憶就會感到痛苦的究竟是什么?
恍惚見,夏油杰的記憶開始扭曲起來。
他感覺到了一雙的手,正在溫柔地?fù)崦陌l(fā)絲。
“很痛苦啊,杰,太痛苦了……”
那雙手的主人將他抱在懷中,聲音輕柔而舒緩。
“杰,這是人類在遭受的痛苦啊……”
“這是對愛人扭曲的怨恨……”
他猛然瞪大了雙眼,拍掉了五條悟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
“悟,我記得。”他說。
夏油杰的臉上緩緩揚起一抹微笑。
“悟,我記得。那是扭曲的詛咒,也是來自于愛的怨恨。我會一直記住的,絕對不會忘記。”
“哪怕,代價是承受與之同等的痛苦。”
此刻呈現(xiàn)在他臉上的笑容,在他們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逐漸與那被遺忘的少女緩慢重合在一起,形成了同一張面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好,請問這里是火化場嗎?對的,我要火化我自己!】
【我已死亡,有事燒香】
【狗策劃你是真的狗啊!!!你怎么敢的!你怎么的舍得下手的!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流鳥!我的教祖!!我的夏鳥cp你說拆就拆!我特么文明禮貌】
【哈哈哈哈哈哭!都給我哭!哭死吧哈哈哈啊哈好快樂!我好快樂啊啊啊啊】
【從今以后,我就變成了寡婦,每天都在為我的老公與老婆們哀悼】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真正死掉的人是我,其實流鳥和夏油杰還好好的?】
【來人啊啊啊啊,救駕!救駕!!!!朕的大明宮護衛(wèi)呢!都死去哪里了!快點把那個狗策劃都拖出去斬了!!!】
【嘿嘿,好好吃,刀子好好吃嘿嘿嘿,我好喜歡哦~】
【啊啊啊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再哭我都要被淹沒了!】
【這有什么,就讓大家好好哭一場宣泄一下吧,不然等到后面會更難過(慈祥)】
【好了,現(xiàn)在我們來分析一下現(xiàn)在的劇情走向,比如說流鳥太宰以及中也該怎么辦】
【我找一下我的筆記本,哦,好像被我的眼淚淹沒了,你讓我把他撈起來。好了,讓我們看看】
【首先,太宰治這條線明顯是be線,不能相互觸碰什么的,真是一口好刀。緊接著,是中也!劃重點了】
【中也在嚴(yán)格意義上并不是人類,而這一點太宰治在前情中是知道的。而現(xiàn)在的中也同樣知道,但看起來他沒有察覺事情的重要性。好了,現(xiàn)在只有流鳥不知道了】
【把眼珠子哭掉了的我現(xiàn)在看不見你們自己說什么,現(xiàn)在我要去看看我的親親流鳥在干什么了——哦,我的流鳥現(xiàn)在啪的一下沒掉了】
【他文明禮貌文明禮貌我恨不得直接沖進去然后文明禮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嘻嘻嘻,哈哈哈哈,精神病院歡樂多,快來啦~】
【怎么又跑出來了?給我叉回
去!】
“流鳥,真是一個怪物。”
“……”
“流鳥,我餓了,快點請我吃蟹肉飯。”
流鳥聞言,從口袋里拿出錢包,“好的!”
太宰治輕哼一聲,似乎是嫌棄一樣背過了身去,“眼淚糊一臉了,好臟。”
流鳥呆愣愣的,下意識跟隨著他的話行動,拿出手帕把面頰上的淚花擦去。
但是這淚水像是壞掉了閘門的水龍頭,根本無法停止溢出。
太宰治看著這止不住的淚水,那種難言的煩躁感涌上心間。
煩死了,明明做出這種事情的就是你自己,現(xiàn)在卻要哭成這個樣子,真是煩死了。
那與深色制服融在一起的血漬看著令人煩躁,掛在腰間被染紅的刀具令人煩躁,不斷滴落的淚水令人煩躁,甚至是用來擦眼淚的手帕都看著煩躁。
這樣的煩躁感沒有由來,就是這樣很突然地出現(xiàn)在大腦里,然后開始支配他的思想。
雙眼開始不受控制注視對方金色的眼眸,手指忍不住想要去勾起對方紅色的發(fā)絲,到嘴邊的話也下意識忸怩起來。
正是因為如此,太宰治才會對眼前的少女感到厭惡與恐懼。
這種思想行為都被對方影響的狀態(tài),太宰治并不喜歡,連帶著的,奪去對方手帕的動作都變得粗魯不少。
“你的眼淚是河水嗎?根本就不會停下來。你連停止哭泣都做不到,還想要完成你的理想,真是可笑!”
明明是充滿嘲諷的一句話,卻不知道是哪一個詞匯觸及到了流鳥的神經(jīng),竟然真的讓她的淚水有了減緩的趨勢。
“太宰說的話,和亂步好像。”她說。
一個新的人名從流鳥的嘴里蹦出來,明明對方已經(jīng)停止流眼淚了,太宰治反而變得更加煩躁。
“流鳥,這是什么意思呢?”太宰治歪頭,“那個亂步,從前說了和我類似的話嗎?”
他忽然靠近流鳥,雙手捧住了對方的面頰。
或許是因為他的動作太突然,少女根本沒有意識到需要躲避。
“真是令人討厭啊,明明知道我很討厭你吧,竟然對我說出這種話。”
少女的面頰被淚水帶走了溫度,冰涼得厲害。
“竟然用這個人的名字對標(biāo)我嗎?‘亂步’這個稱呼,聽起來很親密誒,是在對標(biāo)我的‘治’嗎?我的話,也在他的嘴里聽過嗎?”
太宰治松開了少女的面頰,注視著對方緩慢恢復(fù)血色的面頰,語氣冰冷,“還是說,在這一瞬間,你把我看成了他?”
“不,不會,太宰是太宰,亂步是亂步。”流鳥說。
她望著太宰治,盡管沒有表情,那雙金色的眼眸卻將他的所有收納。
“我一直記著的,太宰就是太宰,不是任何人。我是不會記錯的。”
太宰治愣住了。
他忽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因為什么而生出惱怒的情緒了。
尤其是那點點跳躍出心臟的欣喜,完全不明白它產(chǎn)生的緣由。
莫名其妙,又不可忽視。
太宰治覺得恐懼,這種說不清由來分不了先后的情緒過分可怕,幾乎將他的心臟灼傷。
在少女的目光下,太宰治想到了一種逃脫這樣恐懼的辦法——那便是死亡。
是啊,死亡可以逃離一切痛苦,會將所有能夠讓他恐懼的事物畫上句號,從此煙消云散。
所以,死亡是最好的選擇。
會幫我完成的吧?一定會的。此時的他不正在因為她而痛苦嗎?祓除因她而生的痛苦,正是她應(yīng)該做的啊。
所以,讓她來結(jié)束他的生命吧。
“流鳥,殺掉我吧。”
(https://www.dzxsw.cc/book/39659684/2914454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