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白色的碎紙上面留著粘合劑的痕跡，然而，粘合劑是平日里木匠才會使用的最多，在一張紙上使用粘合劑，未免有些浪費。再加上那張紙材質特殊，而且還有淡淡的檀香味，所以，根據我推斷，這應該是出自紙扎店的紙人身上。

        回想那天晚上，除了那個黑影和我以及沈算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以外，另外兩人都不曾有過接觸。想來也對，正常人怎么可能會沒有頭，再加上我手上的這片碎紙，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在我們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龍探長曾經將關于紙扎店的調查記錄給了我和沈算，這正大大的方便了我和沈算的調查。

        雖說有了這些調查資料，但是光光從數據上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所以我和沈算一番琢磨以后，準備先從附近的紙扎店開始。

        我和沈算估摸過，我們在看到那盞燈籠的時候是我們將銀行都排查了一遍的時候，從銀行下班沒有人到我們排查完一遍銀行內部的時間并不長，所以我們就在這個時間范圍內找。而在這個時間范圍內的店鋪，就只有兩家，這就大大的減少了我和沈算的工作量。

        我們所去的第一家店是一個年邁的老頭子開的，那個紙扎店陰森森的，看得沈算直皺眉頭，而這個紙扎店里面的紙人都是孩童大小，并沒有成人的。詢問了一番之后得知，幾乎不會有人扎成年人的紙人，除非特殊用途。

        而這個老人家年紀已經大了，已經沒辦法繼續扎紙人了，他也打算這個月月底關店回鄉下養老。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直覺告訴我不是這位老人家能做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而沈算也沖我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是這人。

        從紙扎店出來以后，沈算說道:“人撒謊的時候會無意識地做出一些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動作，而剛剛那位老人并沒有，說明說的是實話，并不是他。”

        如此說來，那就剩下第二家。

        第二家紙扎店和第一家不同，它的店面更大一些，而且沒有第一家那么陰森，遠遠的就看見了店門口紙扎的高頭大馬。

        我瞇楞一會兒，總覺得方才在店里一晃而過的人影有幾分熟悉。

        “是銀行里的陳安海。”沈算道。

        陳安海這人我在銀行里見過，所以印象是有的，但是再多的信息就沒有了。沈算在一旁充當起了介紹的工作。

        陳安海只是銀行里一個沒有地位的小職員，因為沒有后臺，所以在銀行里除了日常工作以外還要給銀行里的人跑跑腿端端水，像個打雜的一樣。

        “我怎么沒聽他說過他家是開紙扎店的。”沈算嘟囔著看著陳安海在店里招呼客人，心里一陣疑惑。

        就在我們站在店外觀望了好一會以后，陳安海終于看到了我們，而他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在看到我們以后，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的表情，轉身就跑。

        沈算一聲大喊：“快抓住他！他肯定有鬼！”

        沈算這一吼中氣十足，把周遭的人嚇了一跳，但是我和他也顧及不了那么多了，見陳安海要跑了，我們卯足了吃奶的勁兒也要追上去。

        幸好，陳安海的體力也好不到哪里去，跑了兩條巷子以后，眼看著他的體力已經差不多了，我和沈算分頭將他堵在了巷子里。

        “為什么看見我們就跑！”沈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惡狠狠地瞪著陳安海。

        陳安海看上去怕極了，雖然看得出來他極力忍耐著，可是，他內心的恐懼哪里是極力壓抑就能掩飾得住的。

        “你、你們追我我能不跑嗎！”陳安海梗著脖子，試圖以嗓門大小來蓋住沈算的氣勢。

        沈算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如今就更氣了。“你要是不跑我們能追你？！”

        瞧著沈算氣急敗壞的樣子，陳安海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等自己的呼吸平復了一些，問道：“你為什么要裝鬼嚇我們？”

        陳安海猛地瞪圓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然而，他在說完這句話以后，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因為，我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他，而他如今親口承認，比任何證據都管用。

        沈算更是氣的跳起來，要不是因為他現在是戴罪之身，不能夠再次犯錯，他鐵定要在陳安海的腦袋上開一個洞。

        我在銀行里找到的那張碎紙，就像剛剛我在陳安海家的紙扎店門口看到的高頭大馬的紙質幾乎相似，所以我才猜測這件事情跟陳安海有關，但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輕易就被套話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問道。

        陳安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沈算，又看了看我，分明是顧慮一些什么，而后，他想了許久，幾乎沈算快要沉不住氣，打算將他直接交給龍探長的時候，陳安海說道：“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們先回答我，你們是什么人？”

        陳安海的冷靜讓我們有些詫異，但是我們的身份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我回答了陳安海的問題后，陳安海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那天晚上確實是我，但是你們要相信我，那是一場誤會。”隨后，陳安海向我和沈算一一道出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

        在我和沈算搜查了銀行以后，陳安海也進了銀行。由于他經常性給銀行管理的其他同事跑腿的緣故，他身上有著銀行大門的鑰匙，當然這也是為了方便他平日里打雜，而他之所以會帶著紙扎人到銀行，純屬也只是一個意外。

        陳安海家開的是紙扎店，那是祖傳的手藝，即便他如今表面上風光，是一位新思想主義影響下的銀行職工，但是也不可否認，他家的家業是為死人而服務的，陳安海的父親也幾次三番地告訴他，家里的這門手藝是不能斷了的，所以，閑暇之余，陳安海還會隨著父親學習扎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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