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秦小玲問我要干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解釋，就趁著晚上的時候，所有人都熟睡時，算算差不多是昨晚秦小玲他們被發現的時間了，我和沈算像是做賊一樣，悄悄地下了一樓，恰好是護士站那里的死角，然后趁人沒看見，悄悄地打開了窗戶。

        而窗外，秦小玲在那里等候多時了。

        三人相顧無言，秦小玲小心翼翼地從窗子外爬進來，落地的時候腳一歪，恰好歪進了我懷里。

        溫香軟玉抱滿懷，讓我心神一亂。

        我搖了搖頭，悄無聲息地將秦小玲扶好，在黑夜中恰好掩蓋住了我微微發燙的臉，然后我們三人就徑直往太平間的方向走去。

        秦小玲和沈算已經走過一回，自然是輕車熟路了，我跟在他們身后生怕被人發現，兜里還揣著鞭炮，心跳的就跟鞭炮點燃了一樣。

        “白鶴，我們究竟要做什么啊。”沈算壓低了嗓門在我耳邊嘀咕，或許是因為醫院太安靜了，沈算壓低了嗓門的聲音顯得有些突兀的詭異。

        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抬頭看了一眼因為電壓不穩而開始不停“眨眼”的電燈，愈發覺得，離太平間越近，這種詭異以及陰涼的感覺就更是深入骨髓。

        我摸了摸手臂，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手臂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單薄的病號服也不擋風，顯得有些涼。

        秦小玲說：“我們就是在那里看到那些人的。”

        我循著秦小玲的手指一看，那里恰好是太平間的大門，我沒說話，找了個相對隱秘的位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蹲在那里看著。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即便再有耐性，卻都還是禁不住精神以及肉體雙重的折磨。

        不說秦小玲和沈算他們，我的腿都已經開始蹲的發麻，身體也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推測錯了。

        然而，就在我幾乎要開口說離開的時候，整個空間似乎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那不是肉眼可見的變化，而是一種心理上直覺上的感覺，就好像是突然誤入了某個時空。

        緊接著，就在我們的眼前，那一扇緊閉的太平間大門仿佛變了一個樣，緊接著，出現了昨晚沈算和秦小玲他們看到的場景。

        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推著醫護病床，醫護病床上躺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穿著病號服的病人。他們好像在說著什么，但是此時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頭頂那盞電路不好的電燈一樣斷斷續續，燈光忽明忽暗。

        秦小玲深呼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幾乎要深入肉里的指甲，憋著一口氣沒有說話。

        緊接著，那一群人猙獰笑著，帶著那種血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頭待宰的畜牲一樣看著醫護病床上的病人，猙獰狂笑。甚至有人拿出了手術包里的小刀，在病人的身上比劃。

        那樣的小刀我看著眼熟，因為秦小玲每次要解剖的時候，都會用這樣的工具。

        秦小玲身子一僵，緊接著，眼前的畫面一轉，那群人推著醫護病床以及眼神驚恐的病人，穿透了太平間的門，進了太平間里。

        雖然秦小玲和沈算白天的時候說過，但是親眼瞧見的時候，還是冷不防地覺得心底一顫。

        我再次做了一聲噤聲的手勢，然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太平間的門比較厚重，打開的時候只要小心的就不會發出聲音。而我小心的推開太平間的門，大概是一條容納半個人寬的縫，然后探頭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

        入目，都是血，血腥氣就像是成了形的妖怪一樣，能夠鉆進鼻孔里，讓人對眼前的這一幕反胃。

        我終于明白，讓那些病人發瘋逃跑的是什么，是一副人間地獄。

        昨晚秦小玲和沈算看的匆忙，沒有瞧清楚，這里面已經不是什么太平間了，太平間里面擺放得整齊有序的尸體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掛滿了整個屋子的人腿。那墻上掛的密密麻麻的人手和人腿就像是冬天家里掛的臘肉一樣，看上去密密麻麻甚是駭人。

        而血腥之氣是從那張病床上散發出來的，眼看著病床的縫隙上不斷地滴落鮮血，滴滴答答的，像是下雨一樣滴答個不停，地上的血珠匯集成河，蜿蜒地流向我的腳邊。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白色的病號鞋，就好像鞋子上沾滿了血一樣，令人作嘔。

        病床上，那個被綁著的病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那幾個人圍著，不時在他身上割一刀，然后露出猙獰而瘋狂的笑，床上的病人連掙扎都不敢，因為自胸膛往下，他的身體開了一個大洞，那鮮血就是從上面流出來的。

        看著那沖擊感很強的內臟腸子，我忍住了胃里面的翻江倒海，從懷里將鞭炮摸了出來。

        就在沈算和秦小玲驚疑的目光下，我慢慢地掏出了洋火柴，然后點燃了鞭炮，往太平間里一扔。

        “劈里啪啦”的鞭炮聲瞬間在太平間里響起，那是即便捂住自己的耳朵也無法掩耳盜鈴的聲音。

        秦小玲和沈算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的表情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瘋了吧”，而我扯了扯嘴角干笑兩聲，然后一時間也忘記了這么大的動靜定是要把人引來的，在我們終于想起要逃跑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們已經被趕來的醫生看見了。

        “你們在做什么！”我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被抓個正著，然后我們三人就像是人人喊打喊殺的老鼠一樣，被聞訊趕來的醫生護士堵得走都走不了，甚至還有人以為是被不安分的地下分子襲擊了，報了警叫了巡捕。

        于是就在醫生們的狠狠咒罵聲中，我們三人生平第一次，以犯人的身份坐上了警車，甚至在警車上，反應過來的沈算對我“大打出手”，差點就坐實了殺人的罪名。

        換做是別人，定是要關上個十天半個月的，而秦小玲是法醫，沈算身份也算是特殊，我們就直接被送到了龍探長的跟前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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