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云，生活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只不過，我沒想過不如意的事情會來得馬么快。

        前一天我還在和秦小玲吃吃喝喝，逛逛小街，第二日一大早起床，我就被報紙的號外砸得個“頭破血流”。

        大街小巷上，不是高歌著“我是賣報的小行家”的報童，而是跳著腳，甚至個子矮小的踮著腳尖高喊“號外”。

        “號外號外，仁濟醫院驚現無名尸體，死狀凄慘，究竟是人倫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泯滅。”

        我揮了揮手，沖樓下的豆漿油條叫了份早餐，并且讓送餐的老板順帶幫我帶一份報紙上來。然而，這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因為在看到報紙的頁面那張黑白的照片，我差點沒能咽下口中的豆漿。

        曾經我和老王連續破案，我們的照片刊登在報紙上占了大半個頁面。而今日占據了大半個頁面的黑白照片不是我和老王齜牙咧嘴的照片，而是一具血肉橫飛的尸體。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豆漿咽了下去，將那張報紙平攤在桌子上，以為離得報紙遠一點，那個照片的沖擊力就會弱一點。

        除了照片，將大半個報紙頁面占據了的，還有“仁濟醫院”這四個大字。照片的旁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講的是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仁濟醫院在我和沈算他們一番鬧騰了以后，他們趁機澄清了醫院鬧鬼的傳聞都是子虛烏有的，畢竟在他們將醫院特殊的磁場用我說的方式破壞了以后，就不會再出現“鬧鬼”的事情了。

        只是，如今報紙頭條上刊登的可不是鬧鬼而已，而是命案。

        我強制自己喝下口里腥甜的豆漿，仔細辨認了一下報紙上的照片，那張黑白照片太過模糊，雖然隱約可見尸體的面容，但是我不太確定，只不過我可以很確定，那個尸體的面容很面熟。

        我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又聽到窗外的報童接著高呼“號外”，只是，這一次，“號外”的內容又變了。

        “最新號外，最新號外，仁濟醫院命案發生是鬼神發怒，鬼神發怒！”這回，報紙直接宣揚封建迷信，即便許多人都知道，這回引火上身，然而還是有許多人忍不住掏腰包去買一份報紙來看。

        緊接著，大街上就像是投入了一個炸彈一樣，“哇”的一聲，有人大聲地念出了最新日報的內容。

        那是一個新興起的小型報社出的報紙，也不知的他們給了報童什么報仇，讓他們膽敢拿著這樣的內容的報紙沿街叫賣。

        不知道是誰，將仁濟醫院以前鬧鬼的事情說了出來，寫出這件事的人有一定的文采，字字句句都透出他內心中的一股憤怒，大力抨擊醫院和官家的不作為，將醫院發生過的“超聲像”當作是鬼神發怒的警告，而我將鬼神得罪了以后，它們便從警告到了報復。

        他們拿著死去的人做文章，大大地批判了我不尊敬鬼神，同時也批判了仁濟醫院草菅人命，這才引得鬼神發怒。

        總而言之，這是一份像極了神話小說的報紙，所有的事情根本都沒有事實依據和證據。然而，民眾們大多數都愿意相信這種沒有依據的鬼神之說，只因為未知的東西對于他們來說是恐懼，而恐懼使得他們不敢去冒犯。

        我自覺這件事情和我脫不了干系，再者，我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即便有鬼怪吃人，病人失蹤的之類的傳聞，但是都不像今日這般引起這么大的轟動。他們之間的區別大概就是，一個是真的失蹤了無人問津，而今日的轟動恰好相反。

        我沒辦法對著這張照片喝掉豆漿，于是匆匆忙的咽了一大口，出門叫了個黃包車，飛奔向仁濟醫院。

        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因為黃包車根本沒辦法靠近仁濟醫院附近，仁濟醫院那一整條街全部拉起了警戒線不允許別人靠近，也不允許里面的人出來，隔得老遠的地方，我就聽見了龍探長中氣十足的罵聲，似乎在訓斥警隊里的新人膽子小。

        既然黃包車進不去，我便給黃包車車錢，打算從警戒線底下鉆進去，雖然我不是編制警員，但是我認為我還是有這個可以勘察現場的特權。然而沒想到我才越過警戒線，就被一把槍指了腦門。

        “什么人？”可能是新來的沒有見過我的樣子，那個警員拿槍的手還在發抖，用著顫抖的聲音交換同僚，說是抓住了可疑人物。

        聞聲趕來的是龍探長，自以為有誰抓住了兇手，結果在看到我的臉時，一時失望把臉一沉，又把那個緊張的探員罵了一通。

        我借著他罵人的功夫，輕手輕腳往醫院里面走，還沒走到醫院門口，就看到了有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男男女女，站在醫院門口著急的向里面張望，而里面是忙忙碌碌走來走去的警員，統一穿著黑色的制服，唯獨一人穿了白色染血的大概，在黑色的制服當中分外顯眼。

        我第一眼便看見了黃文彬院長，他看到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震驚：“你怎么會在這里。”秦小玲是法醫他知道，我不是編內人員他卻在現場看到我，所以表示驚訝。

        我聳聳肩干笑兩聲沒有回答，而是伸長脖子看著里面的人忙忙碌碌，秦小玲穿著染血的白大褂從里面一晃而過，緊接著沒多久，就有人抬著擔架出來了，并且擔架上蓋著一張雪白的床單，床單上血跡斑斑，特別是胸腔到腹部那一帶，血色尤為濃重。

        而秦小玲跟在擔架后，手里提了個透明的袋子，因為走路的時候手在晃動，我瞇了瞇眼睛，實在沒看清楚是什么東西，直至圍觀的醫生護士“噫”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讓開了一條通道，我這才看見，秦小玲手上提著的透明的袋子里，裝著滿滿的，像是血管里涌動的血一樣的東西。

        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背后莫名驚出一身白毛汗——那是死者所有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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