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沈算有條序地將每一個醫生和護士分開，以免讓他們私底下串口供。而警局里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這個醫院里地毯式搜索，意圖挖掘出一些他們所需要的線索。如今仁濟醫院的防御簡直固若金湯，怕是不法分子想要打進來都沒門。

        在步入醫院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經有些過敏，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緊接著，也不知道我是觸碰到了哪里的“開關”，鋪天蓋地的臨死之前的畫面涌進我的腦袋，一刻也不得安寧。

        之前為了調查醫院時，在醫院住了兩日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如今鋪天蓋地的記憶一下子涌進我的腦子，我的腦子幾乎要被這些沒有用的信息以及各種各樣的人臉擠爆了。

        沈算本來指望我能夠幫忙，但是如今看我臉色蒼白，扶著墻都站不穩的模樣，只是對外說自己低血糖，然后讓醫生護士給我看了病，并且迷迷糊糊的好像吃了藥下去，但是這些藥對于我的情況是毫無作用的，畢竟我不是真的生病。

        我的情況不是很妙，沈算又分身乏術，最后折中了主意以后，便讓我與黃文彬呆在一起，一來是黃文彬可以照顧我，二來是黃文彬要求回到自己的專用休息室休息，那個休息室沒有窗戶，派一個人把守就夠了，節約人手，于是沈算便答應了。

        進了黃文彬的私人休息室以后，我腦子里的亂七八糟的畫面減少了一些，腦子沒有那種想要炸開的感覺了，看著黃文彬慢條斯理地整理著休息室上關于病人的文檔文件，還將唯一的一張床收拾出來，讓我躺上去。

        我看了一眼那張只能夠躺下一人地值班小床，搖了搖頭，疲憊的靠在墻壁上。

        門外是沈算派來看守的一個警員，看上去愣頭愣腦的，一看就是新來的，若是發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上。

        我眨眨眼睛，試圖眨去疲乏，然而黃文彬的身影在我的眼前還是模糊不清的重影。

        黃文彬沒有理會我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不時地找一些話題與我聊，或許是想要分散我身體不適的注意力。

        我疲于應付，開口說的是什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卻還能夠將聊天進行下去也是神奇。

        至于其他的醫生護士，或許是秉著清者自清的想法，不哭也不鬧，當然，也有可能是兇手在故作鎮定虛張聲勢。

        我見黃文彬整理了書桌以后，開始打掃地板，不知道從哪里掉下來的一大卷帶血的紗布分外礙眼，掉落地上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對于我此時的狀態來說，卻像是在我的腦子里狠狠的敲了一錘。

        我晃悠一下腦袋，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沉重的痛，突如其來的頭疼讓我痛的齜牙咧嘴，黃文彬依舊從容地將那一大卷染血的紗布裝進了一個巨大的蛇皮袋，看樣子是專門用來裝醫用垃圾的。

        我痛得眼前開始一陣恍惚，黃文彬終于將那一堆垃圾收拾好了以后，在麻袋口緊緊的打了一個結。

        “我去給你端一杯熱水拿一片止痛藥吧，你這樣痛著也不是辦法�！秉S文彬說著，將麻袋放在地上，轉身出了房間。

        雖然門外的小探員守著這個房間，但是實際上要守的還是黃文彬，當黃文彬出了房間以后，便聽見了整齊的小皮鞋帶動的步伐聲隨著黃文彬遠去。

        也不知道怎地，從剛剛開始，本來停下去的記憶再一次沸騰起來，就像是一鍋煮開的開水。

        腦海里凈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場景，使得腦袋漲的發昏，甚至于迷迷糊糊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怎么的人已經站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疼痛致使體力不支，在我意識到的那一瞬間，腿腳一軟倒在了地上，恰好臉前的正是那個鼓鼓的麻袋。

        一股難聞的血腥之氣直沖腦門，一瞬間而已，只覺得頭腦萬分沉重，幾乎要痛暈過去時，一頭砸在了那個麻袋上。

        麻袋被黃文彬打了個死結綁好，不會有什么東西掉出來，萬幸的是，這些醫用的垃圾里面沒有針筒之類的東西，要不然就會在我的腦袋上開花。

        我掙扎著用手撐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然而，手上碰到的是一片粗糙的柔軟。

        這是麻袋里的繃帶的觸感。

        因為頭腦太過疼痛，方才幾乎沒辦法思考，如今一瞬間的激靈，使得某些東西像是一道閃電一樣打入我的腦海，讓我的腦海有了三分的清明。

        我扶著墻壁，實際上我的視線幾乎沒有焦距，腦子里的畫面閃爍的讓我幾乎分不清楚現實和虛構，而我能夠扶著墻壁走出門口，那也只是跟隨了身體的本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離開了那個房間以后，我就像是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樣，一下子頭腦清醒了許多。

        我猛地吸進一口氣，試圖將自己的三分清明保留的時間長一些，飛快地掃視四周一眼，卻什么都沒看見。四周靜悄悄的，無論是剛剛出去的黃文彬還是剛剛跟著離開的那個小探員。

        我試圖讓自己的腿動起來，然后腿腳像是灌了鉛一樣，艱難的挪動幾步都能夠要了我的命。然而，我每挪動一步向前走，我的腦子就越發清醒，正是這種動力支撐著我，我又往前走了兩步。

        此時，已經隱約能夠聽見前廳里沈算暴跳如雷的聲音，不知道他是因為什么而發怒，即便沒有看到他人，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他語氣中的怒火。

        我試圖張望看看能不能找到剛剛離開沒多久的黃文彬，然而卻看不到他的身影，也不知的他往哪里走了。

        就在我腦子逐漸從渾沌中清醒，耳膜間不再被那些人臨死前的記憶中瘋狂的尖叫而折磨得時候，我就像是堆滿了漿糊的腦子里突然被清空了一樣，瞬間耳目一新，心緒澄明。

        那里，就是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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